《东皇》顾徽墨

2、景王归京

　　昱德十四年冬十二月，匈奴犯东凰北方边城，景王顾钦钰及将军安诚领旨北征匈奴。
　　昱德十五年七月，东皇胜，驱匈奴离边，整顿边城驻军，留安诚将军驻边，八月十九，景王归京。
　　宣政殿。
　　“臣弟不辱使命，特来向皇兄复命。”景王下跪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钦钰辛苦了。”顾钦璧虚扶景王。
　　“这是臣弟应当做的。”
　　“此次逐匈出境，东皇大捷，钦钰和安将军功不可没，朕自会论功行赏。”
　　“多谢皇兄。”
　　“边防驻军是否已经整顿完成？”
　　“皇兄放心，已经整编完毕。”
　　顾钦璧满意点头：“钦钰如此能干，朕心甚慰。”
　　“这是臣弟应尽之责。”
　　“钦钰你这长途奔波的，累了吧？来，坐。”
　　见皇帝率先坐下，景王才坐在侧位。
　　皇帝示意侍女看茶。
　　景王闻到茶香，眼睛亮了下：“皇兄这茶好。”
　　“新进的云雾，你若喜欢，回头叫内侍送去你府上。”
　　“那臣弟就不客气了。”景王浅浅品着茶。
　　“钦钰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可有相中的姑娘？”皇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咳咳……”景王差点被茶水呛到，“皇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昨个钦琮大婚，你又不是不知道。”
　　“晋王兄大婚，臣弟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虽然一路快赶，到底还是没能赶上晋王兄的婚礼。”景王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原本我就打算出了宫回府拾缀拾缀，之后得赶紧去给晋王兄陪个礼去。”
　　“钦钰你昨日没赶上钦琮的婚礼，也的确可惜，不过朕要同你说的是，你看，钦琮也成亲了，钦璋也定了苏家的姑娘，咱们几个兄弟，可就差你没有正妃了。”皇帝意味深长道，“听说三弟认识白家姑娘？”
　　“皇兄这是谁开玩笑的……这可急不得呀。”景王无奈，“这要看缘分的。”
　　“也是，以后钦钰若是看上哪家姑娘，记得跟皇兄说。”
　　“那是自然，到时候皇兄可要记得帮我。”
　　“那是一定的。”
　　“对了皇兄，我还得去晋王兄府上一趟呢，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晋王府。
　　晋王一早偕王妃入宫拜见太后及太妃，刚刚回府，就听下人禀报景王到来。
　　“晋王兄，小弟来给你赔罪了！”景王还未到正厅，声音却远远的传来。
　　“钦钰你回来了。”晋王迎出门去。
　　晋王同景王一同进入正厅，晋王拉过洛婉，介绍道：“婉儿，这是我三弟钦钰，常年在外征战，你们还未见过。钦钰，来，见过你嫂子。”
　　“见过王嫂。嫂子可真漂亮，晋王兄你可真是有福咯。”景王笑道。
　　“景王殿下客气了。”洛婉落落大方的同景王打过招呼，在晋王的示意下先行回去内室。
　　“钦钰，你瘦了。”晋王示意一旁的下人上茶。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景王笑着摆摆手，“真是要恭喜晋王兄了，小弟今日来就是来赔罪的，晋王兄大婚这么大的事情，小弟竟然不能到场恭贺，实在惭愧。”
　　“你我兄弟哪里用得着这么生分。”顾钦琮道，“不过今日钦钰你可要留下，以酒做罚。”
　　“那是自然。”
　　酒菜摆上，几杯推过，气氛渐渐打开。
　　“晋王兄，我可是听说这洛家惯不与朝中之人做牵扯，想必王兄王嫂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顾钦琮笑道：“钦钰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自然，虽说我常年在外，可晋王兄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关心呢？”顾钦钰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
　　“这一年来，钦钰在边城辛苦了。”顾钦琮为彼此满上美酒，不经意道，“听说白家有意将嫡女嫁与钦钰？”
　　顾钦钰笑了下，道：“不过酒桌失言，不必当真。”
　　顾钦琮摇了摇手指，眉间笑意一闪而过：“听说白家嫡女气度容华无比，在青州城也是颇有盛名，如此，倒也配得起钦钰。”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晋王兄你倒是早早的开始着急。”顾钦钰与顾钦琮碰杯，执箸拾起碟中小菜，细细咀嚼。
　　“如今二哥也已经成家，就剩下钦钰你了，这婚姻大事自然要提上日程了。”顾钦琮道，“对了，前几日入宫，皇兄也曾与我提起你的婚姻大事呢。”
　　“皇兄怎么说？”
　　“皇兄说，如今我们几兄弟，就剩下你还没有正妃了，可要抓紧了。”顾钦琮浅浅酌着酒，“想来也的确如此，五弟已经娶妻，六弟也已定亲，如今就剩下三弟你了，府里没个知冷知暖的人怎么成。”
　　“先不提了，时候到了自然也就有了。”顾钦钰笑道。
　　“也是。”顾钦琮也挟了菜慢慢品尝，“钦钰你回来还没去看阿容吧？今儿个早晨去给母后请安，阿容还说许久没见到三哥，十分想念呢。”
　　“倒真是许久没见七妹了。”
　　“你啊，常年在外，跟阿容怕是真有几年未见了。”
　　“可不是嘛，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一点高。”景王比划着，道，“明日我便去见见阿容。”
　　“是啊，如今阿容也是大姑娘了，只不过这性子还没定下来，可怎么是好啊。”顾钦琮有点愁。
　　景王忍不住笑：“阿容还是那么调皮吗？”
　　“别提了。”顾钦琮揉了揉额角，一脸的无奈，“你常年不在京中，你是不知道阿容这丫头这几年的丰功伟绩……”
　　“我就记得以前阿容气走了好几个教书先生。”景王回忆着小时候的事，忍不住的乐，“那会也不知道这么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点子，反正我是自叹不如。”
　　“可不是嘛。”顾钦琮苦笑，“这丫头，宫里闹腾的鸡飞狗跳也就算了，还时不时溜出宫去玩，皇兄责备了她好几次了，甚至都关她的禁闭，也并不管用，愁得我啊，白头发都有了。”
　　“还说皇兄，你和阿容一母同胞，你也管不住她呀。”景王笑眯眯的，“大家都知道你把阿容捧在你心尖尖上呐。”
　　“别提了，我真后悔之前那么宠着她，这下好了，谁的话也不听了。”
　　“哈哈……”
　　“也不是，阿容和婉儿倒是相处很好，昨个本以为她会在我婚礼上热闹一番，谁知道倒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婉儿。”
　　顾钦琮在说着自己的妻子和妹妹的时候，眼中带着最温柔的光。
　　景王眼见顾钦琮满心的欢喜，自然也是微微笑道：“这是好事，阿容不嫉妒抢走最疼爱她的哥哥的人，以后也不会给你们夫妻俩添麻烦了。”
　　“瞧你说的，阿容哪里那么不懂事。”顾钦琮给景王布菜。
　　“你看看，才说了一句，你就开始护着了，真是疼的没原则。”景王打趣道，“不过阿容还小，宠几年也是应该的。”
　　几巡酒后，二人都有了微微的醉意。
　　“晋王兄，天色晚了，那小弟就先回去了。”景王拱手。
　　“当然，我派人送你回去。”晋王示意总管去安排人手。
　　“不必了，我的王府只不过在相隔不远的另一条街，不用这般麻烦的。”
　　“三弟你看起来也有些醉了，还是二哥派人送你回去的好。”
　　说话间，轿子已经备好，景王便也就不再推辞：“那小弟就先回去了。”
　　落了轿帘的景王，哪里还有半分醉意，目光中带了几丝阴沉。
　　眼见轿子慢慢行远，顾钦琮转身回了府。
　　洛婉端上一碗醒酒汤：“阿琮，喝点醒酒汤吧，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婉儿真贴心。”顾钦琮就着洛婉的手直接喝下了醒酒汤。
　　“阿琮，今天来的景王……”
　　“怎么了？”
　　“……没什么。”洛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是不是想说，竟然一点都看不透他？”顾钦琮好笑的看着洛婉。
　　洛婉脸上是不掩饰的惊讶：“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
　　想着暗卫传来的消息，顾钦琮摇了摇头。
　　钦钰……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般呢？
　　什么时候开始，都一点一点的变了呢。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每个人，总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阿琮，我心里有点不安”洛婉挽着顾钦琮的臂弯，“我有些担心。”
　　“不要担心，有我呢。”顾钦琮抱了抱洛婉，“明天还要回门呢，都准备好了吗？”
　　“恩。”
　　是呢，有他在。洛婉稍稍放下了心。
　　“明天就见到你的哥哥了，开心吗？”顾钦琮有意引开话题。
　　“开心，只是……”洛婉微微有些失落的垂了头。
　　“婉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钦琮抱住洛婉，语气坚定，“婉儿，我一定会让你重回洛家。”
　　“我相信你，阿琮。”
　　夜已经深了。
　　顾钦琮看着睡熟的洛婉，忍不住伸手替她把碎发拂到耳后。
　　洛婉嫁给自己，着实是付出了太多。
　　洛家的家训：子不入朝为官，女不嫁朝中人。
　　当时洛家家主洛正川得知洛婉同自己相爱，当真是十分生气。
　　而洛婉的一心坚持，让洛正川大怒。
　　自己每一次登门，洛正川都客客气气的，只不过，是疏离的客气。
　　三年，洛婉和自己坚持了三年，换来的是洛正川的一句话：“你若定要嫁他，从此，洛家便再没有你这个女儿！”
　　最终，洛婉为了自己，放弃了洛家。
　　没想到洛正川竟真的将洛婉在洛家除了名。
　　洛婉为了自己离开了洛家。
　　洛婉的同胞哥哥洛百执一向最疼爱自己的妹妹，竟然也罔顾洛家不入朝的家训，执意陪同洛婉来到虞城，并拿下科举第一名，在殿试中，被皇帝钦点为状元，出任刑部侍郎一职。
　　洛家嫡系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洛百执，洛婉。
　　最终，洛正川没有将洛百执在洛家除名，但是父子关系却降至冰点。
　　洛婉对洛百执既是感激又是内疚。
　　洛百执为洛婉所做的一切的，自己也非常感激。
　　想到这里，顾钦琮轻轻一吻落在洛婉的额头。
　　婉儿，这一生，我必护你无忧。

作者有话说

　　更新不定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