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阳光》刘小刀

35、35

　　抵达S市后，萧宇将婉菁母女安排住进了他早早订下的酒店里。
　　之后，萧宇去找了趟张朋。
　　“路上还顺利吧？”张朋问。
　　“还行，把你帮我买的那处房子钥匙给我”萧宇急切的说。
　　张朋取出一串钥匙递给他：“真搞不懂你，那么多的新住房，你干嘛非要买那么老的房子？”
　　“你不懂”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又问：“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随时可以入住”
　　第二天，萧宇便带着婉菁和赵婉淑踏上了火车。
　　终点是H市。
　　短短几年，H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赵婉淑望着车窗外经过的一条条街道，很多场景都让她似曾相识，却又感到十分陌生。恍恍惚惚的度过几十分钟，车子在一处古朴的小区里停了下来。
　　这所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灰色的墙壁上留着满满的已经凋谢的爬山虎，小区每一个角落的颜色似乎都在向人们宣告着它已不再年轻，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不远处设立的一些健身器材，那靓丽的颜色成为这里最亮眼的存在。
　　“阿姨，这里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萧宇掏出一串钥匙说“我帮你们买回来了”
　　昏暗的楼道
　　破旧的栏杆
　　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熟悉。
　　房子里打扫的干净整洁，全部换上了崭新的家具。
　　“谢谢”赵婉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家，呢喃了一句。
　　“嗯，谢谢”婉菁也说道，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重新回到这里，心情一时也难以言表。
　　“你这傻丫头”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搂住她怪道：“不是说不让你谢我吗”
　　然后就听到她吸着鼻子含糊不清的开始耍赖
　　“就不，就要谢谢你”

　　H市郊外一处陵园内
　　萧宇将唐天皓的骨灰安置好。
　　“老唐，咱们回家了”
　　赵婉淑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我和女儿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婉菁掩住嘴，压抑着此时的呜咽，萧宇碰碰她的手小声说：“给阿姨他们点空间吧”
　　她点点头，被他拉着手轻轻离开。
　　“妈妈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婉菁舒了口气，仿佛自己心里的重担也已放下。
　　“那你呢？”萧宇突然问。
　　“什么？”
　　“阿姨的事情都已经安顿好，你呢，要不要决定和我一起去S市？”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的不确定说：“我父母的住处离你家不远，彼此也可以互相照应，两座城市交通便利，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随时回来”
　　“你愿意把你往后的生活交给我吗？”他认真的问。
　　婉菁正想回答，却看到母亲正一个人朝她们缓缓走过来。
　　“妈”
　　婉菁叫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我没事”
　　赵婉淑摆摆手，看了看他们两个，突然拉住两个人的手，将婉菁的手放在了萧宇的掌心里。
　　“妈？”
　　赵婉淑没有理会婉菁的诧异，紧紧握住他们两个交汇在一起的手说：“以后，我就把婉菁交给你了”
　　“你要好好对她”
　　他先是一愣，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位长辈托付给他的，无比光荣，却又是无比信任的重担。
　　“您放心！”他只简单说了三个字，但分量却足以让长辈放心。
　　“妈——”
　　“婉菁”赵婉淑握住女儿的手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过去几年，是妈没用，让你吃了不少苦，别恨我”
　　“妈，你不要我了吗？”婉菁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要用一副告别的语气跟她说话。
　　“婉菁，去找你的幸福，妈连累了你这么些年，真的不想再耽搁你了”
　　赵婉淑叹口气，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我”
　　“嗯嗯”婉菁用力的点头，满脸泪水。
　　“我们今天就回去吗？”
　　送走了母亲，婉菁问他。
　　“先不要吧”他说：“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如果说几年前见到萧振国的时候，婉菁暂且还会相信他是萧宇的父亲，因为那时萧宇在身材上绝对和他有的一拼。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躺在窗前的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最吸引婉菁的，莫过于他头顶上那非常稀少的头发，典型的地中海发型，记得萧宇说过这都是父亲年轻时太过于辛苦导致的，但偏偏萧父还不愿意放弃头上那些残兵剩将，只好用梳子将头发尽量往中间集合，已奢求能遮住光亮的头顶。
　　萧宇以前讲到这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笑起来，说那就是‘地方支援中央’式典型的代表。
　　“儿子，回来啦”一个神采奕奕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
　　看到萧母，婉菁总算知道萧宇的五官继承了谁，萧宇的眉眼，额头，都几乎和面前的女人一模一样，听说萧母是少数民族，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宇看起来有些像混血的原因吧。
　　“妈，这是婉菁”萧宇介绍。
　　“阿姨好”婉菁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哎哎哎”萧母连忙答应着，拉住她的手就不放开了，满脸笑盈盈的说：“来，闺女，快坐下，路上累坏了吧”
　　“老萧，你还不快过来”
　　萧母的热情让婉菁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萧母拿起一只苹果满脸笑容的递给她：“来，吃个水果”
　　“谢谢阿姨，我不渴”婉菁接过来又放在桌上，虽然对方的热情让她有些惶恐，但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摇椅上的萧父慢悠悠的起身走过来，看到萧宇淡淡的说了一声：“回来啦”
　　“嗯”萧宇也是淡淡回应。
　　“老萧，快看这是你儿子的女朋友”
　　“看见啦，看见啦”萧父有些无奈，虽然他也很高兴，但表面上还是十分沉稳的。
　　“叔叔好”婉菁连忙起身打招呼。
　　萧父应了一声，萧母便拉着婉菁的手聊起了家常，
　　一家人的焦点全部集中在了婉菁身上，一时间萧宇却仿佛成了局外人，被落单的他有些尴尬的坐在一旁。
　　时间临近傍晚，萧母开始张罗着做饭，婉菁干脆也挽起袖子要帮她打下手。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你就别碰水了”婉菁刚进厨房，立刻就被阿姨赶了出来，“让小宇来就行了”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萧宇无奈的挽起袖子，嘴里埋怨着走进来。
　　“你这死小子，你是大街上捡来的，行了吧”
　　婉菁看着这对母子互相打趣的样子，心里一阵欣慰，像这种温馨的家庭气息，她有多久没感受过了？
　　“你来我这”
　　也许是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被冷落，萧宇便招呼她来到自己身边。她立刻兴奋的走到跟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宇，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给我当观众”
　　哼。。。。。。。
　　但婉菁很快就发现原来给他当观众也是一种享受，他修长的手不失力量感的握住锋利的刀把在菜板上翩翩起舞着。
　　原本撅着的小嘴渐渐收起来。
　　真奇怪，怎么他就能把土豆丝切的那么整齐呢？
　　婉菁突然觉得那双手很厉害，能弹出美妙的音符，也能写出华美的篇幅。
　　现在呢，还能切出这么标准的土豆。
　　晚饭在有说有笑欢乐但却有些压抑中度过。
　　说欢乐，全是因为在萧母用她开朗的情绪在调动着餐桌上的气氛。
　　而萧宇则是除了给婉菁夹菜以及偶尔接上几下母亲的话茬，和父亲基本上就是零互动。
　　晚饭过后，婉菁想帮萧母一起收拾碗筷，却被她制止。
　　“闺女，不用你收拾，我也不收拾，放心，有人会收拾的”
　　萧母说完，萧父便擦了擦嘴站起来，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无奈的说：“得，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接下来就是我的任务喽”
　　“闺女，陪我去看电视吧”萧母提议说。
　　婉菁正要答应，却被萧宇挡下来：“我们想出去走走”
　　“也好也好”萧母很识趣的附和：“出去散散步，别回来太晚啊”
　　“你和你爸爸关系不好啊？”
　　出了门，婉菁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
　　“你都不怎么和他说话”
　　“缺乏交流罢了，我从小没怎么跟过他们”他漫不经心的说着。
　　是这样吗？婉菁低头，但是感觉像有什么隔阂似得。
　　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婉菁抬起头，突然指着前面大声说：
　　“看，那是我们的学校”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萧宇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前面的建筑他再熟悉不过，他们的初中。
　　有着他最美好，同时也包含着无数痛苦回忆的地方。
　　“时间过的真快啊”婉菁感叹说：“一晃眼，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有么？他倒是觉得这些年过的很慢。
　　“走吧”他冷冷的说了声便转身往回走。
　　婉菁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说：“对不起啊”
　　“让你想起以前不好的事了”
　　“没事，都过去了”
　　他安慰她说。
　　但是，自己又真的放下了么？
　　几年前张朋跟他提过一次关于初中聚会的事，问他去不去。
　　他还记得当时用嘲讽的语气反问回去：“你觉得我会去吗？”
　　张朋叹了口气：“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还没放下呢”
　　“我可以尽量不去回忆，但要让我彻底忘记不计较”他顿了顿，声音果断冰冷的说：“不可能！”
　　张朋没有再劝，临走时却听到他说：“你去了后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不知道好了”
　　但是第二天却又见了张朋，萧宇好奇的问他怎么没去聚会。
　　张朋很干脆的回答：“你都不去我去干嘛”
　　萧宇很感动，其实这事和张朋没多大关系，但他还是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
　　时隔多年，萧宇虽然比谁都明白，憎恨过去是很幼稚的举动。
　　但那又如何，他多年下来的努力，足以让他拥有憎恨的资本。
　　对他而言，也许婉菁是他那段黑暗人生中，唯一存在的美好。
　　以后要做的，就是努力守护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