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阳光》刘小刀

33、33

　　张朋的飞机在中午11点落地。
　　刚走出机场，他就看到一身休闲装的萧宇，带着酷酷的墨镜，倚着一辆奔驰，远远的冲他招手。
　　“呦，买车了？”
　　“租的，上车”
　　好友相见省去了无用的寒暄，短短几句便切入了正题。
　　“在一起了？”张朋问。
　　萧宇手持着方向盘专心看着路况，嘴角忍不住上扬：“废话，不然能让你来么？”
　　“哎，元旦刚过，我这正忙着准备过年呢，结果被你一个电话叫过来了”张朋先是抱怨了一声，然后又一脸无奈：“哎，没办法，谁让我是你萧大作家的私人律师呢”
　　张朋现在已经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掌门人，旗下带领着S市最好的十多位律师，在整个事务所里，他无疑是最优秀的，不过他从来不会轻易亲自出山，唯独对萧宇，不管是大是小的任何刑事诉讼，他都会分文不取一呼即到的来负责。
　　“好，张律，您辛苦了，在下请您吃饭如何？”萧宇和他贫嘴。
　　“呦，萧作家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哎呀，看来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张朋打趣说：“从刚才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从你脸上只读到一种表情，那就是——幸福”
　　萧宇没搭理他，只是认真的开着车。
　　“唉，真不容易啊”张朋点上颗烟，悠悠的感叹说：“这么多年，你还是追上了”
　　“有时真替你感到不值，真的，尤其看到你后来越来越成功，越来越优秀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越强烈”
　　张朋继续吐着眼圈，萧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打开了车窗。
　　“小时候知道你性子倔，可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死心眼，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恨恨的扔了烟，话里话间满是为好友的不值。
　　“张朋”萧宇无奈地喊了一声。
　　“你说，你怎么就非看上她了？那么多女孩围着你转，你就没一个动心的，跟你一个出版社的那个‘言情小天后’，名字叫什么来着，长的多漂亮，跟你一样是作家，你就看不上人家”
　　“还有钟箫，多好的姑娘，在你身边那么些年，也没打动你，唉，你啊，你说你到底喜欢唐婉菁什么？”
　　对啊，喜欢她什么？又怎么说的上来。
　　或许，是因为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她的出现，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或许，是因为那道美好的阳光恰巧洒在她身上，又恰好被他看到。
　　又或许，是命运的注定，她已经在他心里刻下烙印，注定一生都无法抹去。
　　看他不说话，张朋把头一别：“得，你还是别说了，就算你说也无非就那么两句，什么爱一个人没有理由什么的，我听着就肉麻”
　　萧宇笑笑，不可置否。
　　本来就没有理由，喜欢就喜欢了，爱就爱了，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午餐订在中国城，萧宇本想请张朋试下韩国料理，但无奈他吃不惯本地菜，只好选了一家中国城比较有名的饭店，这里堪称是中国人的聚集地，来到这里几乎和来到国内的感觉一样。
　　“你儿子怎么样了？”
　　点好几个菜，等待的空闲，二人聊起家常。
　　“挺好的，等过了年就满百天了”
　　谈起儿子，张朋脸上就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感，他早早的便结婚生子，妻子是他大学期间交的女朋友。
　　“真羡慕你”萧宇说。
　　“要是没有你，我怎么会有今天”张朋感激的说。
　　一时无话，俩人沉默了一会。
　　“你是想报复她吗？”张朋突然说。
　　萧宇惊愕的抬起头：“什么？”
　　“别跟我说你没恨过她，当初她走后，你痛苦的样子我是见过的”张朋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说说吧，你是不是想把她追到手，然后再甩了她”
　　“我能图些什么？”
　　“当然是证明她当初看你的眼光是错误的，然后，让她后悔一辈子”
　　萧宇一时觉得可笑，看来这位老友的想象力应该比自己更适合当作家。
　　他手里的车钥匙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我有那么阴险吗是，我不否认，当初我的确恨过她一段时间，像你说的那样，觉得她是个外貌协会，但后来我明白，如果总是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那我永远都离优秀遥遥无期，那个时候是我配不上她，所以后来我要做的，就是尽量的可以靠她近一些。”
　　“如果像你说的，我摆下如此大的棋局，付出如此多的心血，仅仅只为了报复她，你觉得值吗？”
　　他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心里都清楚，而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
　　服务员开始上菜，她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一丝尴尬。
　　“我刚才的话，你别介意”张朋伸手拍拍他的肩，“身为朋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而且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为一个女人那样伤心了”
　　萧宇淡淡一笑：“谢了。”
　　办理国籍的事情需要很多文件，婉菁按照萧宇的吩咐，一早准备好就联系了张朋。
　　地点在一家茶吧。
　　张朋一身职业装坐在店内，当看到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门后，便朝她伸了伸手。
　　“不好意思啊，还要请你大老远跑来一趟”婉菁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在桌上，歉疚的说了一句。她看了看面前的饮品单递给侍者：“奶茶就好，谢谢”
　　“没关系，应该的”张朋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以前他对唐婉菁没什么特殊的印象，但犹豫萧宇的原因难免也记住了她的样子。
　　几年过去，也许是时间沉淀，她确实长的比以前更好看了些。
　　但在张朋眼里，也许是因为过去见证过的一些事情，再加上他和萧宇的友情，他对唐婉菁仅仅只是停留在一种不讨厌的感觉。
　　“和你说的一些材料都带过来了吗？”
　　“嗯”婉菁点头，“都带来了，你先看一下，要是还缺什么我再去准备”
　　“不着急”张朋慢条斯理的说：“你和萧宇怎么样了”
　　对方突兀的张口，婉菁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回答：“哦，挺好的”
　　张朋感慨的说：“他可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终于把你追到了”
　　婉菁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挺难的。
　　“想想那会上初中的时候，为了给你买贴画，中午顶着烈日，骑上十几公里的自行车跑到另一个学校门口，每天放学都买支棒棒糖偷偷扔进你的车筐；那会他把全班男生都当成情敌，谁要是和你多说一句话，他就偷偷的把那人的自行车撒气，而我，一直都是在他做这一切时，负责望风的”
　　“那会为了和你一起回家，大冬天他拉上我陪他绕远路，只为了和你说几句话，每天做完这些，他都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而我后来却得了重感冒”
　　张朋说到这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为当年他们的幼稚感到可笑。
　　婉菁一时兴起，突然对他们当年的事情感到好奇，便认真的听他说下去。
　　谁知道张朋的画风突然一变，声音冰冷的说：“我很想不通，萧宇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在我看来，你配不上他”
　　也许是意识到这句话多少会刺痛了对方，张朋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说话向来这么直”
　　婉菁咬着嘴唇，摇摇头，这话用得着说出来吗？难道自己会不知道和萧宇的差距吗？
　　“老实说，我们周围的人都替他感到不值，为一个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而且可能永远见不到的人守候这么多年，这种事，也就他能做的出来了”张朋看着她，叹了口气：“但我们毕竟只是局外人，他的感情世界，我们都没有资格去做过多的评价，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张朋”婉菁心里莫名涌起古怪的感觉：“我看到一些新闻上说，你和萧宇关系，嗯，挺.....亲密...的”
　　她尽量含蓄的问，但对方似乎一时没明白过来般点头应允：“当然，我们感情好着呢”
　　“呃，我是说，你和萧宇，就是，是不是有些过分亲密，就是.....”她困难的说出那个字
　　“GAY......”
　　“咳咳咳咳.......”
　　张朋一口茶喷出，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还指着唐婉菁，“你，你，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问问”婉菁连忙道歉，赶紧将餐纸递过去。
　　“我的天”张朋咳嗽过后，先是无语了好一阵子，然后无奈的望着她：“唐婉菁啊唐婉菁，你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真不敢想思密达国把你毒害成什么样了”
　　“是报纸上说的，不是我......”
　　“那种小报上的内容能信吗？”
　　她低下头，嗫嚅着说：“对不起”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萧宇，亏得他对你一片痴心，你还给他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张朋呵斥说
　　一时无话。
　　“那会我刚上大一”隔了一会儿，张朋突然自顾自的说起来：“被检查出了尿毒症，医生说只有换肾才能治我的病，幸运的是，医院有适合我的肾源，不幸的是，高昂的手术费让我们家无力承担，是萧宇，把他第一本小说的第一笔稿费给了我，救了我的命”
　　他一生都忘不了，那天在医院里，萧宇将那张内含20万的卡塞进他手里的情形。
　　“我可能还不了”张朋浑身插满了管子，小声的说。
　　“不用你还”萧宇拍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我们的交情，不是这点钱可以衡量的”
　　“别担心，我能挣到第一笔，就能挣到第二笔，你好好养病，你小子要是挂了，我就真的没有朋友了，我喜欢的女孩儿走了，你不会要让我一个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的孤独一生吧。”
　　萧宇说这话时眼眶有些湿润，他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想想在初中，他被所有人嫌弃时，只有张朋是他唯一的朋友，要是他走了，恐怕这世上就找不到能和他说话的人了。
　　思绪随着跌入杯底茶叶回到桌上。
　　“后来，我完成学业，考到律师证，又是萧宇，出钱帮我开了事务所，但他对帮我做的所有事情都绝口不提，我知道，他怕我会有心里压力，但我一直都明白，我交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茶水的温度渐渐消散。
　　“总之，我们20年的交情，我对他的了解超过他的父母对他的，他是个很怕受伤的人，我不管你们以后会发展到哪一步，但是唐婉菁.....”张朋目光冷峻但却充满恳求，“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他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结账走人，留下唐婉菁还在呆呆的望着冰冷的茶水。
　　她突然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质疑呢？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质疑，难道萧宇对自己付出的感情，还需要她来质疑吗。
　　唐婉菁，你真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