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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车子匀速驶上交流道,方向盘中间的四个圈在路灯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仪表盘上暗蓝色的背光灯幽幽的提醒我速度和油耗的变化,我扫了一眼,却完全不知道看的什么。
      左达为什么交出那封信?
      因为两件事。第一桩是刚入学的时候,他跑的有点快,拐弯时撞到了我。我当时推开他,皱着眉头说:“妈妈,这人怎么跟老鼠似的!“
      第二桩是升上初二的时候,女生课间叽叽喳喳的聊着暑假的事情。他从旁边过(也许是故意的,男生总这样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围着女生绕圈),听到有人说“听说左达暑假参加了一个美国的什么夏令营,好酷啊!”我当时说“左达是谁?”
      然后左达解释说,我说他像老鼠也就算了,但居然同学一年了,还不知道他是谁!他觉得辱骂固然令人羞耻,但漠视却是严重的侮辱!所以,他首先迅速答应了父母移民的要求,然后瞅了机会,狠狠的整了我一顿,在临走前报一箭之仇。
      然而,令我欣慰的是,尽管他自以为这样做可以报仇了,但因为种种原因,我其实还是没记住他,更别提记恨了。

      第二天进了办公室,聂从风跑来汇报情况,顺便说起了左达在美国的情况,果然是精英人士。年纪轻轻已经是波士顿某个很有名所的骨干律师,据说年初的时候他差点做了合伙人,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当成。聂从风推测,他这次来中国,很可能是以退为进,一方面给老东家点厉害,另一方面是开发新业务,好东山再起。聂从风补充说,他的棒球打的很好,在耶鲁的时候还是校队的什么什么。我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觉得聂从风说的这个人很符合那天在法庭内外剑走偏锋打击我和我当事人的家伙,也符合在漫咖啡对我冷嘲热讽的贱人,但就是不大符合我印象里的那只灰老鼠。唔,是的,我又想起一些关于灰老鼠的事了。那些有点尴尬,被我刻意遗忘的事儿。
      “老大,你们昨天见面,说了点什么?”聂从风一脸正义的提醒我,“有没有可以告诉我的,我去查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想起左达说的调查员的话,我点点头,把左达说的话都告诉了聂从风。对他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小聂同志虽然是个话唠,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清楚,是个脑子有根弦的家伙。
      听完之后,聂从风神色古怪的看着我,欲言又止:“老大,我觉得他既然已经调查出你对144车位的偏爱,还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谁害的你这件事么?”
      “那又怎样?”
      “也就是说,他希望以这种方式让你记住他,可是你压根没记住。那他会不会很失望,然后采取点什么措施?”
      “你是说——”我想了想,“史成名的案子不是他说的前辈介绍,而是他自己故意接的?”
      聂从风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表情,我一巴掌拍桌子上:“这个小人!有这么记仇的么!都几十年了,我都不介意了,他还死咬着不放,属王八的啊!”
      聂从风一脸戚戚:“古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老大,这个人看起来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你可要小心啊!”
      我深深的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天天提放着,这日子还怎么舒心!
      临出门,聂从风忍不住回头问我:“老大,你不会以为这个家伙是喜欢你,才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吧?”
      咦?我恍然,好像也有道理。难道左达一直暗恋我?
      我的嘴角大概翘了起来。聂从风叹口气,转身走过来,双手摁住我的办公桌,半俯下身,一脸沉重,语重心长的说:“大姐,这嫁不出去的女人吧,不管多迟钝,果然对爱情还是有幻想的。幸亏我提前想到了,不然你又被人黑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点点我:“看你乐的这样儿,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年纪啊?当了这么多年的离婚律师,满脸都是晦气,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相亲的男人老远认出你掉头就走,你以为还能有人真爱你啊!”
      我终于笑不出来。单身这件事我妈和我家亲戚从来不逼我,但是自从聂从风做了我的助理,这事儿就成了他打击我的大杀器。
      聂从风唠叨够了,说道:“左达在美国早就结婚了,还有孩子,都三岁了。他老婆家里很有钱,是左达的校友,金发碧眼,身材超棒。最重要的,人家比左达小6岁。嫩啊,嫩啊,嫩!等我有一天做pa了,我也找小我六岁的。”
      说完,他一脸遗憾的看看我,摇摇头,露出很有妈妈范儿的慈爱而遗憾的表情,转身走了。
      我坐在办公椅里,脑子有点乱。这个时候,我是该继续考虑怎么和同行左达死磕,还是该遗憾对同学左达转瞬即逝的好感呢?
      聂从风说过,我之所以做这么多年离婚律师还没崩溃,主要是因为我这人有点天生缺心眼。倒不是智商有问题,主要是“经常跑题”。比如现在,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我应该把重点放在怎么对付左达上,或者至少也应该关注一下左达,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脑子就跑到自己始终嫁不出这件事儿上了。
      以前我常想,要是当年没有情书曝光那件事,凭着我的毅力和不知羞说不定就把校草揽入怀中了;自打多年后同学再聚首,看到当了处长的校草如佛爷一般坐在人群中,我就庆幸自己没嫁他了。但同时,我也开始认真的琢磨,该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我“得天独厚”的考虑,一个女人真的有必要结婚么?

      “砰砰砰”,桌子被人拍的山响,回过神就看到聂从风不耐烦的样子:“晓大律师,好歹敬业一些,不要在上班时间思~春!”
      我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么?”
      聂从风“哼”了一声,一点不恭敬的说:“看你笑的那瘆人的样子,是个男人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是个男人了。”我凉凉的回敬。看玩笑,当我是病猫么!
      律所女多男少,万年助理聂从风大侠更是千红丛中一点绿,做久了连性别都同化了,我也不算说风凉话。
      聂从风眨了眨眼睛,突然不说话了。
      我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看他:“怎了啦?突然转性了?”聂从风的嘴贱是在所里出名的,大家都可惜他出不了庭,否则绝对是大趴一只。
      我的话音落了,聂从风却不接话,空落落的就那么晾在那儿。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这人毛病不少,致命缺点更多。比如自作多情这种事儿,就干了不止一桩。上大学的时候,有个男生突然和我说开话了,而且上学放学都一起走,我沾沾自喜,以为那人在追求自己。正想着是不是给自己空白的校园生活增加点色彩,催那个男生别磨磨唧唧赶紧进入主题,那个与我一起同行的女生却含羞带怯的告诉我,她和那个男的恋爱了……像这样的炮灰事儿我几乎经常做。后来,有人评论说,我是带侧桃花的人,就是那种旺别人桃花的炮灰命……
      说这话的就是聂从风,三年助理,他连我大姨妈什么时候拜访都清楚,别说这些陈年烂谷子的往事了。可是,我们真的只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连姐弟啥的都没有乱认!
      唯一一次被认错,是聂从风回家休假,我突然来了大姨妈。自己在办公室找不着backup着急准备去超市的时候,他神兵天降一般给我送来一包。原来他在家里掐指一算大事不好,赶紧从他妈那里搜了一包,打车给我送来了……
      自那以后,他妈来我们所两趟,送了两回鸡汤,然后就放心的再也不来了。
      你看,连他妈都不觉得我们有什么,我们还能有什么?!

      可是今天就不大对劲儿,我总觉得瞅着我不说话的聂从风有点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却不好说,好像、好像、好像——我不会又自作多情了吧?
      正琢磨着,嘴角突然多了点温温的感觉。我动了动,那东西突然离开,一抹冰凉趁虚而入。我才看清是聂从风缩回了手。他抽出桌上的纸巾,狠狠的擦擦手指,咕哝说:“这么大人了,还有饭渣!”
      有饭渣不正常么?至于这样嫌弃么!
      我尴尬的抹抹嘴儿,猛的想起今天早上起晚了,好像只喝点了豆浆,难道豆浆也有渣?刚想抬头问,却看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聂从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甩甩脑袋,把怪异的感觉甩掉。低头去看聂从风放在桌子上的文件——
      罗长运的委托合同?
      他自由了?可以离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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