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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在世,全凭演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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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是垂坠下来的纱幔。鼻子翕动间,雕栏气魄的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周遭,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温暖不刺眼。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自是不凡,身下垫的是一袭雪白的狐绒毯,盖着一床手感极好的锦被。侧转身子,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能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布置,精巧、别致,不突兀,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尽管如此,可是依然看得出来这精巧的闺房也有些许日子没有人居住过了。房间是纤尘不染的,也同时因为过于干净而显得有些清冷,没有人味。整齐的没有经过一丝摆弄的梳妆台也可看得出来已经被“冷落”了很久。再者就是,古琴的琴弦已然暗淡无光,并没有琴弦该有的光泽。
“吱呀——”一声,就听到房门被悄悄打开,温心挑开床幔瞥了瞥,看见来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冒着热气的瓷碗,温心试探性地喊了句:“青衣?”因为感觉自己在昏迷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却因为一切都太快而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小姐!小姐你醒啦!快吓死奴婢了,好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呢。”温心看着青衣激动的表情,眼睛透出来的光彩。心里想着,大概是真的关心吧,温心自问看人不会太差,毕竟世事变迁后,也看过各种人的嘴脸。有落井下石的、也有不求回报的,对于情绪的表达,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神经反射动作,或许换句话说能够更好地理解就是:微表情。
“我没事呀,当时就是好冷哦,谢谢青衣姐姐~~~”温心用着自己的娃娃音说着一些自己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幼稚的话,不过为了避免被当作怪物,只能随遇而安了。温心也不晓得原主人是怎样的一个性格,不过好在看着自己骨骼身架应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性格也还未定性。
“小姐,不要怕,奴婢在呢,奴婢给您呼呼,什么都会好的。先把药喝了好不好呀?喝了药才能好的更快呢!”青衣走到桌边,小心地端起药,回到温心的床边,把温热的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然后爱怜地把温心抱在怀里,准备让温心在自己怀里更舒服些喝药。温心小幅度动弹了一下,发现并不能逃脱开来,也就随她去了。于是就着青衣的手,顺从地喝了几口药,苦涩的味道让温心皱紧眉头。
在温心皱眉期间,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只听见青衣略微轻松的声音响起,“小姐,吃了蜜饯就不苦了,小姐是最勇敢的小战士,和小姐的外公一样厉害呢!”温心听着青衣的话,突然对自己这具身躯的外公格外好奇,因为温心觉得外公是一个很神秘却又很模糊的名词。温心在现代不是没有外公,只是从记事以来,外公外婆便不在世了,自己的亲爷爷奶奶也向来不与自己亲近,尽管温心从小就表现地乖巧可爱。所以,温心把自己对亲人的所有情感都放在爸爸妈妈身上了。奈何,上天对待温心向来过于残忍,似乎只要是她在意的人都会一一被剥离自己的身边。也许寂寞太久了吧,温心居然开始怀古伤秋了,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随心所欲吧,温心这样暗示着自己,越害怕就越得不到。活在当下,快乐已然,这也是温心来到这个世界才领悟到的。这一点温心花了十多年才学会。
看着青衣,就这样低顺地在一旁。温心没有多做什么,没有去纠正青衣的敬称,也没有姐两好地让她直呼自己名字,而她也不用在自己面前自称为奴婢。温心没有那样做,尽管浸淫在现代社会人权主义多年,可也还不至于去否认古时候的尊卑礼仪。自己不习惯,但是那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去改变。不说做不到,就算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温心也不会那样做。因为当你要把一个人的信仰或者观念强行否认,这不是对别人的爱护、也不是被神话了的尊重,我认为当你毁了别人一直以来的信仰或者生活态度,当他(她)的一切都被否认的时候,温心认为那是毁灭而不是救赎。
真正意义的尊重不在于口头上的如何表示,那种让别人来附和自己的行为不是高尚而是自私,因为一切都是你不熟悉、你的不舒服,所以强迫别人去改变,或者说是用上位者的姿态去要求下位者来迎合自己。温心不喜欢强迫于人,更加不会称呼。那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所有也只是一个代称罢了,要是真尊重爱护,必然是不拘泥于形式的。
更重要的是,温心也知道说多错多,毕竟温心现有的状态应该是天真的、爱玩的、懵懂的、以及对什么都是好奇的阶段,完整的有逻辑思维的表达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温心必须学会谨慎。而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身边的大环境和小环境,这一切的途径只能通过这个青衣丫头。
想着,温心就开始暗自在自己大腿侧边狠狠揪了下,生理反应下眼睛瞬间红了,然后温心睁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看着青衣,“青衣姐姐,我怕……你能给我讲些故事吗?”
青衣应该是在大园子里长大的,那么她的故事来源应该就脱离不开生活,或者一些流传度比较广的话本故事,方便温心笼统地了解一些自己所处环境还是有些引导性的作用。小姑娘虽不似长舌妇那般那里有新闻就凑去哪里,但是毕竟生活单一的情况下,自然会八卦一些。看着青衣的性格许是不错的,那应该就可以听到许多宅府内的消息。
由于自己太小的缘故,依照青衣的细心也可大概猜到不会得到太多东西,说些无关痛痒的一些趣事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自己在青衣的眼里很小,有些不该对孩子讲的大宅子的东西青衣自然是不会讲述的。看似很漫长的思考,实则在温心脑中转了几弯就讲出来了。
“小姐,奴婢可以先去请老太爷过来么?您外公很关心小姐呢,守了一夜早上才离开的。小姐也很喜欢老太爷的,只有在老太爷这边小姐才会很开心很开心。”青衣顺势半蹲下身子,双手叠放在一侧,看着温心小心地请示着。
“好呀好呀,青衣姐姐,你帮我去看看外公吧,我想念外公了,我要让外公带我去玩耍带我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温心听着温心的话,估摸那老太爷应是很宠这姑娘的,那么这么回答应该是没有出错的把。
“是!小姐,奴婢马上去。”青衣脸上扬起开心的笑颜。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就听见屋外传来“嗵嗵——”地脚步声,听声响便知铿锵有力、雷厉风行的人。
“我的宝贝外孙女,想死外公了!快来让外公看看瘦了没?”只见来的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双眼本应迸溅寒星,现在却不见半点寒意,满满的都是爱怜。两弯眉浑如刷漆,自是不怒而威的。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虽然刀刻斧雕的脸庞上已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可是这些岁月的记忆仿佛格外优待这个老人,横亘在脸上的纹路不仅不显得苍老,反而增添了许多沧桑岁月后的豁达。不得不说,在岁月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尽管眼前这位老人两鬓有些斑白了,但是完全不是憔悴的样貌。威风凌凌,威严霸气,形容的便是这样一个人。
也许长居高位所携带着的杀伐气势,使得老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极大的威慑力,看着青衣站在一旁老实地尽力弱化自己存在的样子也可知道了。毕竟青衣跟在自己身边肯定也不短,见过老头子也不是一两次,依然这样小心翼翼,便能够看出许多东西了。
奇怪的是,面对这样一个威严的老头,温心不仅没有生出半点畏惧或者害怕,反而有一种骨子里的亲近感。
“外公——”温心用着自己软糯糯的声音喊着,她自己也诧异着自己的表现,温心从来都不是个热情的人,但是这声外公确实发自肺腑地想要喊他外公,不是因为要伪装自己身份或者演些煽情的戏码。
“外公在,不怕啊,外公已经去帮你找坏人了,现在我们吃些好吃的好不好呀?”老头儿眉开眼笑地对着温心说到,没等温心答应,便一脸严肃地转着头大声地对着门外吩咐,“来人,布菜,记住要清淡的,另外做几样精巧的小点心来,速度!”
说完又慈爱地转过头摸了摸温心的头发,“我们家小温心肯定饿坏了吧?”
温心?这小孩儿也叫温心?如此的机缘巧合?温心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暗暗放下了一颗心,我们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有条件反射的敏感。
温心随即抬头看看这精神的老头儿,诧异于他变脸的速度,以及哭笑不得老头儿对自己的溺爱。默认了外公为自己准备的一切,毕竟是自己说要找外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再说,自己还真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