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沐雨晨曦

4、晴天霹雳

　　我看到床上那对衣不蔽体的男女被我突然开的灯闪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他们从相拥的姿势诧异地分开，我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那两个我自以为熟悉的人，我看到我口口声声喊姐姐的那个人慌乱的眼神，而那个说想我的男人想起身抓住我又尴尬地躲回被单里慌忙地套上衣服。我以为我会像电视剧女主一样冲上去给他们一巴掌，可是我却没有。我紧紧地握住手，把指甲掐进肉里，我不许自己哭，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软弱。所以我想逃离。我感觉到我快要窒息了，我不能再呆在这个房间里，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头脑开始浑浊，全身乏力。我连行李箱都没有拖，我好像要花光我所有的力气才能逃出那个房间，那个酒店，那对让我怨恨的男女。
　　只是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场噩梦。
　　平安夜的晚上，夜空中绽放的是炫目的烟火，街上人头济济都是成双成对的，我却像末路狂奔一样在街上奔走，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我倾巢而出的眼泪，我也再无力气去理别人诧异的目光。他们正在经历平安夜的温馨甜蜜，又怎么会理会我在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我不知跑了多久冲撞了多少人，跑累了就停下来漫无目的地走，包里的手机也没有了铃声或许是没电了，或许，是没有人关心了。我的眼睛胀得很，我的心已经痛到没有知觉，我真想痛哭一场。突然耳边传来急切的喇叭声，我转身看去，眼前的东西被泪水模糊了，我只能看到两束强光打到我脸上。当我反应过来那是一辆车，它已经近在咫尺，我一个踉跄坐到地上。我的手掌被擦破了，我发现我的脚也扭了。这就是我的平安夜，这就是我倒霉的平安夜。
　　我感觉到有人走到我面前蹲下，然后一个声音传来。“乔语曦？怎么是你？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我抬头，是方俊，估计是被我的眼泪吓到，他怔了一下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撞到哪里了，告诉我！”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我竟听出了一些关心。可能是我这个时候太需要一个依靠，可能是还有人会对我有那么一点关心让我好想把压抑的痛苦释放出来。在他伸手要检查我手脚有没有受伤的时候我紧紧抓住他的两只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终究还是失声痛哭出来，我的心好像被人撕成一片一片，我喘不过气，我不知道方俊会怎么想，我终于也能这样毫无顾忌放肆地哭了。
　　再后来，我好像掉进一个万丈的空洞。我知道，我晕了过去。

　　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蓝色调的房间，简单而不失品格的布置。我忍不住嘲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心思打量这里的布置。用手把自己撑起来，才发现我的手已经被包扎过了，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换。
　　门开了，方俊端着杯水走进来，见我坐起来了便开口：“你醒了，快喝口水，你发烧了，睡了快一天一夜，我本来想着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我接过水喝了口，跟他说了声谢谢，确实该谢，不然我狼狈的晚上都不知怎么度过。
　　“这是我家。你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要把你带到哪里去，那么晚让你一个人在酒店也不好。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家里来了。”他解释道。
　　我把水杯放到一边，抱着被子沉默着不说话。
　　“既然起来了就出来吃点东西，你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再不吃东西会虚脱的。”
　　我苦笑着说：“何止一天一夜，我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并没有看到方俊瞬间皱起的眉头，仍是自顾自地说：“不吃东西会虚脱吗，可是我还真是没有什么饿意，或者说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连知觉都快没有了。”我望向方俊，扯出一个可能比哭还丑的笑问他，“你知道那种灵魂被抽走只剩下躯壳是什么感觉吗？”我感觉到一滴眼泪在我笑的时候从眼角滑落。
　　方俊无奈地摇摇头，他过来把我从床上硬拖起来，“去刷牙洗个脸，然后出来吃东西。”他想了想问，“对了，你来这里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呵，我什么都丢了，何况是换洗的衣服。”
　　“把你衣服的尺码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一套过来，我可不想你一直穿着这套脏衣服在我家里晃。我把尺码报给他我确实需要一套干净的衣服，确实需要收拾一下自己。我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又憔悴，我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摇摇头捧了几把水冲刷自己的脸上的泪痕。等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发现方俊已经在饭桌上吃起来了。他见我坐下，给我递过来一碗粥，“那么久没吃东西先喝点粥清清肠胃。”
　　我点点头，喝了一小口却觉得味蕾都是苦的，我硬撑着又喝了一口可是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胃口，完全吃不下。我放下碗，抬头对坐在眼前的人说：“这两天谢谢你，不过，你方便再收留我两天吗？”
　　方俊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地回答，“这房子我一个人住，如果你不觉得不方便你可以留在你现在睡的那间客房里。”
　　“谢谢。”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不问我原因吗？”
　　他也吃完了，放下碗看着我，“我没有那个闲心去八卦你的事，不过，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可以把我的时间借给你去倾述。”
　　“谢谢！”我不只是谢他愿意帮我，我还谢他这样不追问我原因。所以我想躲在这里，在我准备好面对这个现实之前躲在这里，在这里我不用去理会谁的目光，不用去解释我的伤疤。方俊把让人替我买的衣服给我。我让自己站在淋浴头下让水不断地流过我的全身，和水一起留下来的还有我不争气的眼泪。我懊恼地用手抹去，它还是流下来，我又抹去，可是它偏偏越流越多。我整个人滑坐在地上，用手发狠地捶自己，为什么我这么不争气，为什么我还要在想他们，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头紧紧埋在两手之间，再次放声痛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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