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窗扉》村落

6、6

　　第二日，早晨！引叶出奇地出房间吃早餐。餐桌上，大家都不言语。吴书阳看了看对面的人，她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平静又若有所思。昨天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听到有人来看她，她反应反而有些不平静，甚至有一丝不安。他试图在脑中构画一些词语，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权衡之际，他听到她平缓的声音传到耳朵。
　　“昨天，我在网上找了几处房子，这几天去看一下。有合适的，过两天就搬走。电脑我已经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
　　“这么急。有什么事么？”
　　“没有，只是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
　　“没关系，我说过一点都不麻烦。而且，书房的书，你还没看完呢？”
　　“非常感谢，但是我还是要走。”
　　说完，轻轻放下了碗筷。往楼上走去。
　　吴书阳看着眼前空无一人，顿觉头脑一阵空。她要离开了。这么突然。是因为昨天接了电话，冒犯了她吗？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徘徊不去。
　　今天是阴天，天空偶尔露点阳光。吴书阳坐在客厅独自思索。却没有任何头绪。他时不时看看楼上的房间，有些坐立不安。他想起之前引叶坐在窗边看书、看雨的模样，不禁渐渐向外面的天空望去，如果那场雨永远不停就好了。他突然灵机一动，连忙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时而看着窗外，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动手创作。刚写没几句。就听到“叮咚，叮咚”的声音。李姐去开了门。
　　“你找谁？”
　　“我找引叶。”
　　“哦，引小姐，你先稍等一下。”

　　“先生，有个女孩找引小姐，你看这……”
　　吴书阳已经预料到，应该是她。他起身走向门口。准备迎接一下。开门一见，来人有三。一女两男。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三人和引叶之间，纠葛不浅。每个人的神色都各不相同。女生一脸担忧，一男除担忧外，更有疼惜。另一男，情绪复杂，眼神直直地探望着屋内。
　　吴书阳看着女生问：“你是李云？”
　　“是。”
　　“进来吧，她在二楼。我带你们去。”
　　几人来到房间，吴书阳像往常一样，轻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而入。她今天没有看书。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静静地，让人不忍打扰。
　　可是李云却不由得欣喜。大声说：“引叶，是你。真的是你。”
　　引叶回过头，看到李云一脸安心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安慰，这世上，至少还是有人会陪伴你的。无论是以何种形态或形式存在，但是它存在，你就不可能抹杀，更不能舍弃。
　　“是我。”她轻轻回答，嘴角微提。
　　吴书阳没有错过她所有的表情。这个李云，在她心里很重要。
　　“你怎么来这儿找我了。”
　　“还敢说，你突然不见，不接电话又到处找不到你。你说我们担不担心。”
　　我们？引叶看到门后还有两个身影。一个是盛宇，一个是天浩。不由得情绪波动，但是却尽力抑制住。不动声色！
　　“他们怎么会来？”引叶问李云。
　　“那天天浩说你不见了，天下着大雨。他到处找你，没找到，打电话给我。昨天联系到你后，我就通知他了。但是姓盛的，我本不想他来的。”
　　盛宇看着引叶，一脸担忧，她瘦了很多。我不应该告诉她的。都怪我，一时糊涂。引叶将视线转向盛宇，说不出任何话。盛宇默默地开了口。
　　“那天我打电话给你，你关机了。一直联系不上，我没办法，只好天天问李云你的情况，碰碰运气。昨天她说找到了，就来看看你。在门口碰到了。”
　　“嗯。”引叶应了一声。
　　李云一脸看盛宇不顺眼的样子，说到：“引叶，你别理他，他就想趁虚而入。看你们吵架，他就高兴，想钻空子。哼，小人。”
　　吵架？天浩没有告诉她，事情原委。原来，你也有懦弱的时候。这时引叶才缓缓将目光转向熊天浩。才几日光景，他不但消瘦了，还憔悴了许多。胡子也长了，没有修剪。曾经她帮他刮过胡子，他帮她修剪指甲。记忆依然清晰，但目光已然染上尘雾，不再清晰透明。再见彼此，又是不同的风景了。
　　盛宇见引叶脸色不对。立马制止李云：“别说了。”
　　“怎么？心虚了？还不让人说了。你以后离引叶远一点，听到没有。”
　　“这话你应该和熊天浩说。”
　　“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我再怎么见不得别人好，也不会希望引叶受到伤害。”
　　“现在害他们的就是你呀，不是你挑拨离间，他们怎么会吵架。”
　　“李云，你不知道事情始末，不要妄下断言。”
　　“我怎么妄下断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哼……”
　　“你……”
　　引叶闭上眼睛，提高音量制止了争论。
　　“你们不要吵了。”待全部安静后。她舒了一口气，恢复了语调。
　　“可以给我和天浩一点单独的时间吗？”
　　盛宇有一些紧张，他不愿她再受到任何委屈。这个男人，不值得。
　　“引叶，难道，你……”
　　她制止他“我自有分寸。”
　　李云见引叶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隐觉一丝不安。莫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细看天浩脸色也有点不正常。一句话不说。如果是两个人的事，还得他们解决。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吴书阳看了一眼站在房中的两人，默默关上门也跟着下了楼。

　　这时的窗外，一片详和，经过前段时间长时间风雨的冲刷。马路被冲洗的异常干静，园中的花草经过一场风雨，有的已经倒塌，有的已经连根拔起，也有的越发艳丽，趁着久来的晴天，用力吸收日光，补给生命。远处的街道也渐渐恢复了元气，车水马龙，城市高耸，钢铁驻立，一切都愈加开阔生动。但不知为何，引叶却觉得比前几日更加让人窒息。
　　房间里鸦雀无声，熊天浩不言，引叶不语。他看着她，她看着窗外的一切。她依然在寻求答案。时间过去了很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彼此依然无语！熊天浩默默扫视了一番房间，到处堆满了书本。每次你心情不好，就会长时间地看书。看着桌上堆砌而成的围墙，再看看那不动声色的背影，心中一阵失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可是，你，已经找到平静了吗？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最近，还好吗？”
　　“很好。”
　　“你……”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裂痕可以让找寻话题都变得奢侈。
　　“你不用多说什么。或许这就是命运。一个人的成长总有伤痛，我们都会慢慢走出来。”引叶依然没有回头，但她看得见他的表情和心里的情绪感受。
　　如果时间留下的是回忆与伤痛，那其中一定还包含了习惯。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说明，已经清楚心中所想。情人之间总会不经意的惴磨对方的思想，并按照对方的思想作出行为，直到行为变成习惯，情人之间便有了心意相通之说。
　　他们彼此太过了解，因为这种熟悉，让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再多文字的修饰和渲染，都已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他们已是陌路！
　　“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要负重多少，又能承载多少？多少次我们愤怒，委屈，后悔，用简单三个字作一个总结。这世界上要承受最多苦痛的话，就是对不起！引叶心中一阵刺痛，天浩，说这三个字的你将来比我要负重的多，这对你我来说都将是一种煎熬。我们都应该学会参透成长。
　　“祝你幸福！”
　　引叶默念，天浩，我也祝你幸福！再见了。
　　熊天浩最后看了一眼这窗边的女孩，回顾了种种。想起一些欢乐片断，承诺深情。他知道她已远去，他连再见她一面的可能都没有了。他想，此刻她不曾回头看我，是我应得的惩罚。我辜负了她，也背叛了自己，咎由自取！只是，引叶，我多想再看到你的笑脸。那么单纯，那么幸福！
　　“再见。”熊天浩打开门，关上。

　　盛宇和李云下楼后在园中踱步，吴书阳则一直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盛宇满心忧虑，不知上面什么情况。而李云也心生疑惑，时间过去好一会儿，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刚刚他们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奇怪，不像是吵架的样子。想起刚才在房中，盛宇和自己计较的话，或许，他知道情况。于是扯着他的衣服问：“你知道什么？”
　　盛宇不愿理她，只是一脸严肃的站着，任她拉扯。
　　“你倒是说话呀。”
　　“李云。你我也算同学一场，为了引叶，你就不要再问了。”
　　“那好，那我去问他们。”
　　盛宇一把拉住她，加重语气到：“难道你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吗？”
　　“就是觉得不对劲，所以才要问呀。”
　　“好了，我们就好好待着，别去打扰他们。这件事，只有他们才能解决。我只是担心引叶，她现在一定很伤心。熊天浩，不值得她付出。”
　　“天浩不值得，难道你就值得了。最开始是谁伤害了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我不应该介绍你和她认识。”
　　“你知道他熊天浩在外面做了什么吗？我至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引叶的事。”
　　“他做了什么？”
　　　……
　　　……

　　引叶转过身，看见推门而出的背影，慢慢地看着门合上。脑海中重复刚才那句“再见.”原来一句再见如此简单，只是我们真能轻易对过去说再见吗？生命中大部分的日子，我们都遵行同样的轨迹生活，在某一个光影中，会不会不轻意地我就想起了你。在某一个转角商店，会不会我会因为曾和你走过而觉得失落。在某一个光亮映照出的尘埃中，我又会不会想起我和你曾一起擦起的爱情火花。如果我选择遗忘，是否真的就能遗忘？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说出再见，才能让自己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所以......
　　“再见。”
　　眼泪自眼眶肆意流出，引叶捂住嘴，身体慢慢滑向地板，蹲坐着，她将脸埋进膝盖，紧紧抱着。她用力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喘息声和抽泣声充斥整个房间。压抑着的情绪，一幕幕场景又出现在她的脑中。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的筒子里，用力呼救，大声呐喊，所有的情绪在耳边不停地怪叫，要她崩溃。委屈和心痛各自撕扯，她只是在这一片漆黑中痛哭，眼泪越积越高，越积越高，高到淹没了她，快要无法呼吸。
　　原来还有一种心痛，叫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