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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们的故事,从哪里开始呢?我同他的缘分,大约从他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种下了,如同紫藤绕回廊,从种子还在土里扭动挣扎的时候就注定了后来一生的纠缠,非回廊坍塌或紫藤枯萎不可解。我同他,相遇在我们世界的起点,比谁都早,比谁都单纯,不过彼时一个是襁褓稚婴一个是腹中胎儿,我尚未有足够的智慧来思考而他甚至还未对这个世界睁开眼睛,于是那场不期然的相遇,谁也没留在谁心里,一如春日和风带起的涟漪了无痕迹,又像是命中注定的谶言,昭示我这一生情愫的无疾而终。

      我叫佐助,是火之国木叶忍者村宇智波一族族长的次子,家中有父母亲厚,哥哥疼爱,我从小便算是生活优渥家庭幸福。

      我们村子有个孩子,金发蓝眸,父母据说是在我出生那年村子里的一场大灾难中双双亡故,他便一直由三代火影代为照料着。说是照料,想来也不过是定期给上些许生活费,性命无虞,不至家中饿殍罢了,至于一般人家对子女的管教,三代繁忙如斯,定是无暇,所以我每每见着他,都是他闯了祸被人追着打。让人奇怪的是,他年纪不过同我一般大,再怎么样不过是个垂髫稚儿,闯祸也不过是些微末不须计较的小事,可村里人待他却如同洪水猛兽,看他的眼神无一例外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乃至恐惧。一开始好像还有些小孩子同他一起玩耍,可每每被家里大人看到,总是少不了一顿异常严厉的教训。有时候我走街串巷,总能不经意间听到些“离那孩子远点”“不要理那讨人嫌的怪物”“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跟他闹在一起”训斥的低语,仿佛那孩子是什么寝皮食肉的病毒,稍稍沾染便会体无完肤不得善终,所以避之唯恐不及。日子长了,耳提面命终于是有了些效果,渐渐地也没有小孩靠近那孩子了。但我那时年纪还小,好奇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爸爸说哥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很厉害了,是很很很厉害!宇智波一族的天才,我的哥哥鼬!我羡慕不已,偶尔还稍稍有些嫉妒。每次哥哥在的时候,爸爸的眼神从来都不在我身上。所以那时我全部的心神都只是努力努力努力,我希望能和哥哥站到同样的高度,我还希冀父亲的认可。

      那时我年纪真的是太小,无知并且贪婪,无论如何都不满足,也完全不曾从这安稳宁静的表象下窥视到暗藏在黑暗里漩涡般波涛汹涌的杀意,所以即便是午夜梦回惊惶而起,也不曾预见余后半生椎心泣血难以承受的苦痛与绝望,更是从未意识到那时我拥有的便是余生再也求不得的须弥乡理想国,当然的,我也完全没有认真想过当时那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没日没夜的忍受的是怎样的寂寞和孤苦。

      后来,幽樱夜绽,寒月当空,星子交替闪烁,一个相当恬静的夜晚。我回的晚,错过一场屠杀。我从来不知道宇智波鼬,会拥抱我的会陪我玩的会对我宠溺的笑的会戳我额头的会背我回家的,我最爱的哥哥,可以这般凌厉的,以惊雷乍起的速度,用他那象征着宇智波一族荣耀和力量的血红双眼,面无表情的屠戮尽所有族人。我当时只是想,为什么留下我呢?哥哥,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呢?

      那以后我成为和那孩子一样的人,天地浩大,孤身一人。最开始我一直不肯相信,总觉得那天的事是我突发的癔症,是我神智的迷乱,是我午夜离魂至黄泉之地鬼迷双眼见过的一场幻觉,等我还魂归来,还能看见妈妈在厨房里烤小饼干然后笑着招呼我去吃,爸爸在书房里处理族里事务然后认真看我的成绩单露出些许满意的表情,而我的哥哥,他会靠在我的床头双腿交叠悠悠然的看着书,等我转醒,便会眉眼弯弯的笑着戳我的额头温柔道一声:“醒啦,我的佐助”。怀着这样的期待我不止一次的又回过已被封锁的族人聚居的地方,回到我的家,可是终究是我妄念,不论是纵横交错形状奇诡的白色线条还是地板门窗变色干涸的暗红污渍都提醒着我残忍的现实,大家都不在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这条生存的路,荆棘丛生,何其险恶,我要一个人走下去。

      一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在意那个孩子。河堤边,夕阳下,常常能看到他一个人。成绩差,讨人厌,瞎闹腾。在村子里一如既往调皮捣蛋四处找骂,一如既往的无能又无聊,也一如既往努力和别人扯上关系,可恨的是,我竟然还会因为他那些无聊的行为感到莫名的安心。

      忍者学校毕业后,莫名其妙的,我居然和他分到同一组。不知道是不是笨蛋就会活的开心一点,那时候我见到的他总是一脸白痴样,明明一开始连最基本的分身术都做不好,永远是班级的吊车尾,喜欢的女孩子也总是对其不屑一顾,却还是能那样骄傲又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坦坦荡荡的将要成为火影的誓言昭告天下。“我叫漩涡鸣人,梦想是要当上火影!”第七班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这样说。村子里那些如春日柳絮般丝丝缕缕无处不在的冷漠与伤害似乎轻易就能消融在他的不在意里,恍若另一个世界无端插入的屏障,在正主未察觉之时就消解了那许多风刀霜剑严相逼,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我看着他,心里无端的厌烦。我想我是在嫉妒,明明是个无论哪方面都跟我差很远的吊车尾,明明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笨蛋小孩,明明是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孤儿,却轻易的拥有这样明亮到晃眼的笑容,轻易就能宣示我连奢望都不敢的未来。

      我们接到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任务,是护送一位老爷爷到波之国。其间我目睹他的成长。

      从他用手里剑毫不客气划开自己手背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说要成为火影的宣言,大约真的不仅仅是宣言。后来遇到桃地再不斩,卡卡西老师被困住,却是他想出办法成功营救。不过一个小小的局,却让人惊艳。中途我们一起修炼,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爬到树顶,也是第一次,有人和我互相搀扶着回家。

      再后来与那个柔软美貌的少年相持,我陷在血继限界造出的魔镜冰晶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甚至连敌人的攻击都看不清,说不慌是骗人的,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却无端的安下心来。他就在外面,真好。然而下一刻我却不光听到了他的声音,还看到了他的脸。他一脸灿烂地对我说:“我来救你了,你没事吧,佐助。”他竟然也进来了,还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啊......我心里一阵无奈,却也陡然生出许多藏都藏不住的欢喜,他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战斗。我的写轮眼就是在这场战斗里觉醒的,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这种愿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后来甚至没来得及顾上自己的命。他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我又哪里知道。“我才不想救你呢,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我对他说。也许是因为他说“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我还有非实现不可的梦想”,而我希望他能够一直走下去,想知道他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也许是因为我一个人在这灭族之恨里走的太累了,所以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放纵了自己的软弱,夜见国枉死城,总归能够向我的族人交代过去。再也许,不过是因为他冲进镜子世界对我笑的那一刻太温暖,就像是我一直踽踽独行的黑暗泥沼里骤然盛放的业火红莲,所以不惜代价的想要守护。神智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想起白说的“为了保护非常重要的人,必须杀死你们”,是啊,为了保护非常重要的人,非常重要的人,鸣人。

      很久以后,久到所有纷繁芜杂都被涤荡尽去,尘埃落定,我回忆往事的时候忽然想,写轮眼这种罪恶的存在,却因为想要保护什么人而觉醒,是不是本来就很讽刺?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二

      那次的事情之后,我回来思考了很久,没想出什么有见地的东西来,只是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跟卡卡西老师不一样,跟小樱不一样,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似乎有某种特质慢慢渗透到我心里来,让人无端变得柔软。这柔软如醇酒般令人迷恋,但于我来说,却是致命的。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我内心的软弱,是我们中忍考试第一次遇见大蛇丸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真是不堪一击啊。随随便便就被吓得止步不前,向鼬复仇简直像一个笑话。绝对的实力差距竟然让我失去行动的能力,觳觫战栗,无能的如此彻底。
      而他,我一直以为他是我们三个中最弱的一个,却在我最软弱的时候像天神一样挡在我面前。他说我是个胆小鬼,一点都没错,我没有他那样坚定的内心。我跌跌撞撞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复仇。生命对我来说本就该是复仇的献祭,是为了杀掉那个人可以舍弃的,这是早就有的觉悟。而现在我却对它产生贪恋,对死亡恐惧如斯。这个认知让我心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受控制的开始焦虑。

      复仇,复仇才是我存活至今的全部目的,不可以再有其他奢想。

      我要变得更强,我要获得能够掌控生死的力量!这愿望一直是强烈的,而使得它显得更加迫在眉睫却是因为那一天,鼬回来了。后来我知道,他回来,只是为了看看我,只是为了保护我。他拼尽全力的想我活着,我活着却只为杀了他。这都是后话。那个时候,我听说鼬回来是为了找他,内心的恐慌竟然压过仇恨。恐慌,强烈的无法压制的恐慌。我害怕鼬找到他,鼬实力强大冷心冷清,他能使我们盍族尽灭,也能像切菜一样杀掉他。我是真的怕,我没有家没有哥哥没有朋友,除了仇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他。奔赴在寻找他的路途中我甚至在内心一遍一遍的祈祷,从未如此急切:不要让鼬找到他,不要让我见证他的死亡。

      看到他的一瞬间耳腔里只剩下心脏鼓噪的声音,如战场骤起的擂鼓。还好,还好,还来的及。即便鼬就在他身前,但我至少来得及救他。

      那天其实很悲惨,虽然后来我知道哥哥不会杀了我,可如果那个白发老头不在,鸣人一定会被带走。这是那晚以后我第一次如此清醒的认识到我和鼬实力的差距,认识到力量的迫切和重要。复仇可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于此途我可以耗尽余生漫长的时光。可是弱小无能,却意味着他刀剑加身之时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意味着电光火石间他就可能同我生死相离。那种无能为力只能战战兢兢求得幸免的感觉,再也不想有了。

      鼬的出现,简明粗暴的抹平了所有温暖的假象,也映照出了这些日子我内心的放纵。月读幻境直接让我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让我重温了几乎被搁置到角落的仇恨。那仇恨依旧是鲜艳的,如同剖开地表翻腾而起的滚滚岩浆,有黑红如血的色泽,灼人心肺的温度。

      其实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考虑大蛇丸的建议了,他是完完全全淹没在黑暗里的人,同我一样。他是曾经的三忍之一,借助他的力量,也许能够达到目的。但我还是不够坚定,舍不得就这样离开,舍不得那一点好不容易抓住的光。

      直到天台上我同他的那场战斗。

      没有想要伤害他,只是急切乃至于不顾手段的想要确认某些事情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其实应该为他感到欢喜的,但我心里翻滚的却是强烈的不安。我突然意识到,他成长的如此迅速,可能在某一个不经意的转瞬就将我远远地抛在身后。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绝对不可接受。我已经这么没用了,但至少还希望能够和他并肩战斗,至少不能堕落到连站到他身边的资格都失去。

      三

      大蛇丸派音忍来找我,之后的那些事情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离开木叶的那天晚上,小樱拦在了我出去的路上。我有些惊讶,大约女孩子的直觉都比较厉害吧,不像他,神经比树还粗。

      可是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敢再留下来了。

      我没想到他会追过来。村子那个情况,原本应该匀不出多的人来找我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闹的,竟然真的能组到队伍。鸣人,我们同行这么久,你该是了解我的。我既然走出了木叶的大门,就不会再回头。我和你,原本就不能走同一条路。

      终结谷似乎是个宿命的地方,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塑之以木叶创始人的石像,却名为终结,也不知道见证了多少鲜血和死亡。

      那是我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一场赌上了性命的生死搏斗。可他说,只是为了不斩断跟我的联系而已。他说,哪怕让我遍体鳞伤筋骨尽断也一定要带我回去。我想笑他来着,凭什么啊?我算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事?我跟你什么关系有什么理由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最后没忍住我还是问他了,他说,他把我当成兄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鸣人,你一开始就是孤儿,而我却是知道家是什么样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不能自欺欺人的找寻替代,当然也不能忘记我的家是为什么没的。回到原点,在还没有加入第七班的时候,在还没有认识卡卡西老师和小樱的时候,在还没有喜欢你的时候,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用他的鲜血祭奠我被屠戮的家人。温暖的假象让我依赖、软弱,但我必然不能就这样放纵下去。一是为了鼬,一是为了你。

      大蛇丸咒印的力量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几乎是不可抵抗的,他终于倒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紧闭的眉眼,想说点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头上那个象征叛忍的护额掉落在他身旁,我没有去捡,那是我留给他最后的纪念。从今以后,世界颠倒前后左右上下黑白,我跟他就像倒影一样,只能活在不同的世界。

      阴云渐渐收拢,直到最后一丝阳光在面前隐匿,转眼便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像是云层献上的挽歌。走的时候想起鼬曾经跟我说,万花筒写轮眼开眼,必须亲手杀死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这几乎是直达终点的捷径,然而于我来说却是绝对不能走的深渊。这渺渺尘寰妖魔丛生,暗处藏匿着佛光也无法照见的万千苦难,我陷在无边泥沼里,以恨为骨以鲜血为食,为达目的纵然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也在所不惜,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让我亲手杀了他。

      最后也只能是这样,我只能离开。想牢牢守护的牵绊,被我亲手斩断;想要紧紧握住手的人,被我亲手推开。

      再见到他,已经是几年以后了。听说他一直没有放弃找我,这大约算是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在大蛇丸那些令人恶心的变态实验里能够获得的唯一慰藉。有时候想,等我完成目标,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有没有可能,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然而那天见到他的情形却是一幕鲜明的物是人非。带队的那个老师是没见过的,我原先的位置站着一个叫佐井的人,长着一张同我几分相似的脸。心里陡然冰凉一片,像是北海道的冷风突兀的奔袭而来,带来毫无预兆的积雪千里。

      原来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卡卡西老师如是,我亦如是。原来早就回不去了。

      四

      那以后的事情我几乎不愿再回忆。

      我费尽心力机关算尽杀掉的人,是全世界唯一爱我的人。我的哥哥,鼬,他终于死在我手里,用他的死亡将我这些年的仇恨变成一个笑话。

      木叶忍者村,我心心念念的地方,我心里妥帖放置的故乡,却是害得我哥哥背负着灭族的污点远走他乡流浪天涯的元凶,是害得我家破人亡数年孤苦的元凶。象征火光与温暖的木叶,也能够这般让人寒彻心肺冰冷入骨。这些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满怀对哥哥的恨意,手上沾满无尽鲜血,哪怕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斧钺汤镬之罚也毫不顾忌,不曾想竟然只是因为木叶村的一场政治斗争。

      人心何其险恶。让我哥哥血洗全族手刃双亲换他弟弟一人平安,你们怎么做的出来?!

      那时候,我大约是疯了。思维像鲜血般浓稠,眼里看不到世界的颜色,满心满眼只剩下杀戮。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族人,我的哥哥,他们都没了,你们却还活着。你们凭什么还活着?都来陪葬吧,都来陪葬吧!我要你们颤抖着忏悔,在无尽的恐惧中战战兢兢垂头迎接这盛大的死亡!你们可曾见过死神镰刀上闪烁的寒光,可曾见过他黑袍吞噬一切的色泽!都去黄泉路上向我的家人赎罪吧!

      团藏死后,我再一次见到他。

      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声色光影都流云般迅速消散,世界旋转模糊,只剩下他认真执着的脸,还有带着某种指责的愠怒眼神。讨厌我了吗?终于要放弃我了吗?没关系,都没关系了,我早就已经不会再痛苦挣扎,他向我传达的那点微弱希望,透不过愤怒与憎恨织就的屏障,正如星光再美也没办法驱逐浓黑的夜色。

      可他仍旧没有放弃我。

      我一直不明白他的执着,心里到底也存了一点妄想,希望他能有同我一样的心意,直到那天我们在精神世界里的交谈。

      原来对他来说,我们相识相知,只是因为我们经历过相似的孤独,背负着相似的包袱,像雪夜里两个独行的旅人本能的相互依偎着取暖一样,像涸辙之鲋妄得残喘只能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一样。所以一直不能就这样对我放手。

      我早该清醒的。

      鸣人,你一直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可是今生今世,宇智波佐助的兄弟只有一个,那是宇智波鼬。

      我从来不想成为你的兄弟。

      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哥哥的爱与信赖,斑的阴谋,忍界的危机。一桩桩,浮光掠影而又波澜壮阔。最后的最后,我多年不堪的妄念终于还是忍不住溢出那一星半点。

      “为何你如此不计后果的来管我的事呢?”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是我要的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忍不住心里那一点期待。

      “你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吗?”

      ——是啊,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的。

      “别废话,快回答。”

      ——可我还是想听你说,要听你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我才能死心。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我问你,朋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要再逼的狠一点,要一点余地都不能留。插在心上的刀,要足够深才能断了念想的根。

      “说实话这种问题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不过看到你独自背负那么多过的那么辛苦,不知为何我就会莫名的心痛而且是非常的痛,所以我才无法对你坐视不理。”

      ——可以了,鸣人。你会为我心疼,有这一句话,足够了。

      终局

      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故事却大约要终了。

      忍界大战结束,所有的阴谋阳谋都烟云消散,这场波及整个忍界的吞噬了无数眼泪与鲜血的浩劫仿佛像是被夏日午后不经意吹皱的一湖春水一般渐渐归于平静,与他一场宿命的交锋后我终是累了。想了想,我这一生,好像在迷蒙初始之时就无知无觉的消磨掉了所有的爱与温暖,那是亲友长辈为我加持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惜稚儿灵台未明不晓珍惜,此后余生,便只活在童年时哥哥为我造的一场月读幻境里,那是我堕入的无间地狱,于仇恨缔造的无边地狱业火里灼烧煎熬,刀山火海里翻来覆去,山回水转求路无门,生不得死不得轮回不得,一点一滴生生熬干了一生的气力和心血。堪堪终了之时,我本想自裁了此残生,给自己、给他也给所有被我伤害过的人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可是他不准。他这人,一直都是这样任性。想来有些好笑,不管什么事,即便与他全无关系,他只要不准,折断浑身的骨头也会去阻止。所以哪怕想我死的人满坑满谷,哪怕我的罪孽罄竹难书,他不允许,我便不能如愿。这人的脾性,多少年还一如当初阻止我离开村子那般的执拗。

      战后百废待兴,整个忍界的恢复工作任重道远,他作为挽救整个忍界于危难中的大英雄,肩上的担子理所当然卸不掉。而我,我是忍界的罪人,也是他多年的好友,我们命运相交纠缠多年,此刻麻团般的宿命线终于理到了头,因缘一起结算清楚以后我当考虑的是如何面对他和整个木叶村。可我暂时找不到独木桥上的平衡木,只能选择离开。

      我是在四处游荡的途中听说那个消息的,整个忍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派喜庆欢腾,却是他要结婚了。新娘据说是日向家的大小姐,我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是个很文静温婉的姑娘,柔柔弱弱的,小时候常常会偷偷躲在电线杆后头看他,然而一被他发现就会脸红,应该也是喜欢他很久了。我心里有一瞬间的无措,他结婚了,我怎么办呢?片刻后又有些释然,本就该是这样的,这样也好,这样便好。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婚礼我自然不能错过,原本准备的祝福的言辞如厮磨在木条上的锯子般在心里拉扯过一遍又一遍,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些话刀尖般在舌尖滚过,终是没舍得说出来。然后我看着他穿着新郎服帅气的出现在婚礼上,笑的羞涩又幸福,平静又满足。我看着他满心欢喜的路过我,眉目间还带点初为人夫的傻气,一步步踏踏实实踩在我心上,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向他的新娘。一个晃神便听见他们一同结下矢志不渝的誓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愿意。那时候我忽然想起最开始做任务遇到的白雪一般干净漂亮的少年,想起他和再不斩,至少生相依,死同眠。

      婚礼的那天晚上,来往的人群推杯换盏巧笑嫣然,烟火连绵不绝将半个木叶映的迷离,醉人的月色映衬着这场战后最盛大的盛礼。就在那天,我跟樱求婚了。我知道她等了我很多年。有些事,既然注定不能是想要的那个人,那是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了。

      我爱的男孩在我身后追逐了15年,可是他不爱我,这便是我的求不得。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们的故事,不知所起,到此为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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