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大齐的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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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康二十年，太皇太后薨。
这个熬死了两任帝王的女人，终于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她传奇的一生。
登康帝下令民间停婚丧嫁娶，为太皇太后服孝一年。安氏指挥着府中下人将色彩鲜妍的装饰、摆设统统撤下去，帝君一面也命银杏收好房里的东西，一面看向屋外的晴空——孙家的靠山倒了，那位估计要对孙家动手了。
出了两任皇后的孙家在帝君眼里是妥妥的作死。现任的孙家家主孙长明是皇太后的亲侄子，先帝遗诏里封其为辅政大臣。他自诩是登康帝的表叔，在政令上没少指手画脚，尤其是在登康帝亲政以前，屡次以长辈的身份对那位进行训导，在外也不知收敛，圈养门客幕僚，任意横行；又御下不严，府中包揽诉讼、重利盘剥等等不知凡几。
那位能忍他们到现在，已经算是念旧了。
果然，不到一个月，在冷宫的废后孙氏传出死讯。紧接着，御史弹劾家主孙长明纵容手下包揽诉讼、重利盘剥，牵扯了数条人命，登康帝命京兆尹彻查此事。由此牵扯出一干大大小小的案子，还有登康初年的几桩大案也与孙家有关。又查他缔结奸党、欺君擅权，一切政事、先于私家议定、然后施行。倚恃党恶、紊乱国政。登康帝大怒，亲手斩了孙长明，下诏斥其罪状三十余条，说他“上违遗诏、下虐生民。”孙氏一族嫡系男子皆诛，旁支流放三千里，女眷充为官妓。
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十分紧张，听说街上常常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也鲜有出门，生怕惹了是非给家族带来麻烦。
个个世家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不过这些于晏家关系不大，晏家所有的势力皆依附于皇帝，为人向来低调。都说盛极必衰，所以晏家世世代代都不允许自家达到鼎盛的水平——不缺圣宠，那就在宫外的势力再小一些、少一些；不缺高官，那家族的人丁就少一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从来不是晏家长辈希望看到的。
所以晏府上下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说起来，帝君如今小日子过得平平顺顺，不用日日担心有人欲置她于死地，不用每日战战兢兢和别人勾心斗角，也不用每日熬夜处理奏折不得休息最后将自己累垮。现在每日偷偷早起习习武，天亮以后用过早膳去给长辈请安，然后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厨事、礼仪庶务，然后，一天剩下的时间都随她自己分配，看看书、和祖父下下棋，旁听长辈对话、差银翘打听外事来分析局势当作消遣。每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也不是一直被拘在家里，有的时候随安氏或者国公夫人参加一些官宦女眷的宴请，落落大方的仪态总是会赢得一些世家大妇的赞誉；逢黄道佳日陪着长辈去相国寺上香拜佛，间或去城外温泉庄子陪老祖宗小住几日，嗯，这几天算是比较痛苦的。
曾经再痛苦的事她也受过的。所以除了有时对束缚太多依旧无奈和不适应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她总会找到让自己过得轻松的方式。只有拥有强大内心的人，才能很好地活在世上。
人总是抱怨日子过得艰难，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你觉得的那么痛苦。人总得活对吧，试着让自己找出其中的乐趣，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言归正传，她这边一派祥和，然而府外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六月，京城被处死孙家的血还没流干净，西北那边戎夏犯边了。没了大皇太后的影响，朝政彻彻底底地掌握在了登康帝的手里，正是需要彻彻底底树立威信的时候，于是登康帝决定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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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启禀皇上，太子求见。”登康帝身边的奴才李有涛向登康帝禀告。
“快让他进来。”登康帝连忙说道。李有涛心里暗道一声果然。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登康帝出征，一派则认为‘皇上龙体要紧，御驾一事万万不可。’这几日一直有妃嫔大臣求见登康帝，内容不外是劝谏皇上出征三思。登康帝觉得腻烦，遂下旨无论是谁一概不见。可李有涛知道太子在登康帝心里非同一般，不可同对付其他人那样随意打发了，若是因此惹了太子或者皇上，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邵松胤一来他就笑着对邵松胤说明了情况，最后说“太子殿下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邵松胤点点头：“有劳李公公。”上辈子他自视甚高，对这起子奴才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在喜欢礼贤下士的九弟和做事不假辞色外冷内热的四弟的对比下显得相形见绌，渐渐让父皇的这些心腹对他心存不满，他们是不可以左右父皇的想法，但不动声色地上眼药却是十分方便的，因此也使得父皇对他逐渐失望。需知一粒米也可以改变斤两，所以重来一次，他不会让这些小事对他有一分一毫的影响。果然，就在他刚刚十分有礼地冲李有涛道谢时，李有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邵松胤由李有涛领着进了养心殿。登康帝坐在龙案后面处理着奏折。邵松胤看着坐在上首的他的父皇。登康二十年，父皇年三十三，消除了大敬昭圣太皇太后最后的影响，彻彻底底把握了朝堂上下的他，正是春秋鼎盛、意气风发之时。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永远都不要挑战一个帝王本就不多的耐性与宽容，比如太皇太后，比如孙长明，再比如他，再多的情谊也会被消磨干净。
“儿子给父皇请安。”邵松胤冲登康帝插手施礼。
“起来吧，永成。”登康帝放下折子，对他和颜悦色道，二十年时他的所有耐性几乎都给了他的永成，所以，哪怕永成所言不会为他所喜，他也不会对永成生气，“永成也是来劝父皇的吗？”
“儿子不是来规劝父皇不要出征的。”邵松胤坐到龙案一旁的椅子上，摇摇头说，“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岂能坐于后方漠然不理？儿子理解父皇，也支持父皇。”登康帝的眼睛亮了亮，他的永成，果然与那起子目光短浅的人不同。
“但是……儿子是大齐的臣民，为有这样的君王而骄傲，可儿子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儿子会为父皇而担忧。”邵松胤一副汝慕担心的样子看向登康帝。只是他心里早已知道登康帝此去必定安然无恙大胜而归，而他也早已过了舍不得父亲远去的年纪，遂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故而他不得不回想他最不愿忆起的事——当时玉流玡抱着死志御驾亲征的情形，想着想着便红了眼眶，“儿子现在没本事，只恨不能随父皇同去，所以……所以儿子来是希望父皇此去，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受了伤……”邵松胤伸手攥着登康帝的衣角，那人被流矢刺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邵松胤的语气哽咽起来。“儿子……儿子……”
登康帝看着面前将哭不哭的儿子，只觉得胸口滚烫、感动非常。他的永成果然是最好的，小小年纪高瞻远瞩，比那些人不知道好多少，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在担心他的父亲，而不是单单把自己的父亲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他也知道他的父亲是皇帝，所以，他支持理解自己的父亲，却忍不住还是会担心。
有颗爱父忠君之心，却懂得事态轻重缓急——他的永成，长大了呀，成为了最合格的储君。因为邵松胤还小，没有任何势力可言。登康帝潜意识里知道永成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所以看到储君十分优秀，登康帝对邵松胤只有满意的份儿。
他握住邵松胤的手，拍了拍，宽慰道：“不会受伤的，父皇向永成保证。若是朕食言了，就让永成惩罚朕，好不好？”
“父皇……儿子怎敢惩罚父皇？”邵松胤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转向李有涛，挺起胸膛威严说道：“李公公一定要好好照顾孤的父皇，不然，孤就……孤饶不了你！”
“李有涛，太子说得话你听到了吗？”登康帝也配合邵松胤说。
李有涛心中感慨小太子的仁义诚孝，听到登康帝问话，忙施礼恭敬道：“奴才谨遵太子旨意——”
随后，登康帝又考校了他的功课、再一起用了晚膳。和登康帝又读了一会子书后，邵松胤满意地回了玉庆宫。虽然二十年时他还年幼，登康帝对他尽是满意，但是谁也不嫌圣眷厚，小孩子最容易搏好感，父皇既然喜欢他，那就再多喜欢些吧。
第二天，登康帝在早朝之时下诏点将御驾亲征，并提起太子昨日所说所言，感叹“家国有此储君，朕心甚慰。”越想越觉得心里舒畅，当下下旨，赐了一大堆东西给玉庆宫。
下首隐于群臣中的大皇子邵松翰垂下头掩饰眼中的不忿，大皇子满十五岁，年初时已临朝听政。他心中十分不服——不过是几句好听话，谁不会说？父皇有这个意愿时他就表示了支持，可是父皇也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赞许。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他邵松胤就什么都是好的？同样的话他说出来那就是香的，别人说出来就索然无味！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当下能领差事为父皇分忧的是他！邵松胤还是个毛孩子呢！凭什么父皇提起他的时候，那就是一副江山后继有人的样子！
邵松翰觉得心里堵得慌，下朝后去给良妃请安时便不自觉地跟自己的母妃抱怨父皇的偏心。良妃听了他的话，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我儿自是极能干的，可因为你弟弟他是太子啊。所以，我儿不能和他比。”
邵松翰听了心中更是激起了几丝火气，同时又在心中埋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
明明我是哥哥，为什么他是太子？
父皇看中邵松胤，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子吗？
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大齐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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