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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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弃我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没有。篱柒盯着他青紫的面容，灰白的唇上裂开了数到细微的口子，她闭上双眼轻叹一声，片刻后睁开眼睛，右手覆了上何弃我已经毫无生气的双目，纤柔苍白的手掌顺着他的面庞而下。篱柒掏出打火石，点燃了何弃我身下的枯草
“你安心的去吧，笛子和残卷我会帮你送回去的。”
“阿柒，你。。。”
“为什么会是慕容追风，为什么，燕归，这是为什么？”
“阿柒你该知道的，初次见面时他就说过，以杀尽天下尸人为己任，何弃我是毒尸，文露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除了那个小女孩以外都是毒尸。慕容追风只是做了他该做的，杀了一个尸人而已，更何况也不能算杀，从何弃我感染瘟疫变成尸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篱柒抱膝蹲下去，将头埋进双臂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可是他们同外面的尸人不一样，他们还有意识啊！文露和小邪子还在等着他呢，还在等着他回去一起吃饭呢。。。”
墨燕归抬手扶着篱柒的肩，弯腰半蹲在她面前
“可他们已经死了，早就算不得人了，他们同外面的僵尸一样都只是行尸走肉而已。你要明白，何邪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她不可能永远和一群毒尸住在一起，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亲人早就已经死了，比死更可悲的是他们是生不如死，如今这样也算解脱。”
篱柒从未有一刻比此刻更加痛恨乌蒙贵，她同样恼于自己的学艺不精未能研制出尸毒的治愈之法。何弃我躯体燃烧的地方已经只剩下灰白的粉末，她伸手捧起这些还带着余温的粉末，看着它们在风中消散。篱柒站起身来，有些站不稳，腿部因蹲久了微微的发麻。墨燕归伸手扶住了她，篱柒在原地站了片刻，对着他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拿着竹笛和残卷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她要把这些亲自交给文露，连带着何弃我对她和孩子的爱一起交给她。墨燕归并肩走在篱柒右侧，刚出院门的那一刹那，他迅速拔剑向右后方刺去，只听见“锵”的一声，墨燕归伸手将篱柒拉向自己身后
“这位朋友自从进城后就一直跟着我们，都跟了这么久了，遮遮掩掩的多么麻烦，倒不如干脆现身一叙。”
一个女子的娇笑突兀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就如同晚风吹过风玲花的声音一般，清脆悦耳。
“我倒真没看出来，小郎君不仅人长得俊俏，功夫还不赖。既然小郎君如此的想见我，不如跟我回大漠，我日日夜夜让你看个够如何？”
篱柒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一个美丽又妖娆的女子。她穿着紧身白衫，白衫中部为红色，胸部以下用铜色环扣固定，衣衫从环扣以下向两侧分开漏出平坦的小腹，下身是黑色紧身裤，腰系赤金色饰带，头带兜帽，一半乌色一半荼白，只露出右半侧的脸和金色的圆形耳环。她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玉颈下□□半遮半掩，引人遐想，手里拿着一双弯刀，刀柄嵌着红色的宝石，虽有半侧脸被兜帽掩住，却已明明白白的显出主人的绝代风华。她步伐轻盈的走到篱柒面前，抬手取下兜帽，对着篱柒笑，柳眉弯弯，眼波流转。篱柒才发现她竟有着异色瞳孔，配上额间的金饰，这一笑当真是万般风情绕眉梢。篱柒不禁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全是魅惑撩人。
“你生的可真好看，比苗疆最漂亮的女孩子还要好看。”
“是吗？小丫头可真会说话，我当真有那么好看？”
“嗯，我没有骗你。你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尤其是你的眼睛，好像夜空里的星星，不对，你的眼睛比那星星还要好看。”
女子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她对着面前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小妹妹真是可爱，我叫劫欢，来自大漠。你既和我如此投缘，不如就此交个朋友如何？”
“好啊！我叫篱柒，是从苗疆来的，是奉教主之命来洛道查看尸人的。那。。。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你是从大漠来的啊，我没有去过大漠，那里好看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了。大漠很美的，你若想看，有机会就到大漠来找我，那里有最皎洁的月光，还有好喝的马奶酒，保证你会喜欢的。”
“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赖帐啊！”
篱柒上前拉住了劫欢的手，对着她开心的笑。她想大漠一定很美丽很美丽，只有那么美丽的地方才会养出这般好看人儿。突然她愣住了，然后往劫欢身边挪了挪，有些害怕的看向墨燕归
“燕归。。。”
“嗯？”
墨燕归抱剑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个，我觉得劫欢长的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所以和她交了个朋友。那个。。。你没有生气吧？”
“是谁告诉你长的好看的便是好人，生的难看的便是坏人。阿柒这识人之法到是新奇的很。”
篱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是觉得劫欢人一定很好，就像她第一见到墨燕归就觉得他定不会害自己一样。篱柒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又往劫欢身边凑了凑
“那劫欢你和他说，说你是个好人。”
听到篱柒的话，劫欢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看着墨燕归，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调整表情，然后一脸严肃正经的对他说
“我是个好人。”
墨燕归觉得，篱柒简直是自己的克星，他已经快要被这小姑娘给蠢哭了，苗疆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傻姑娘的，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那不知姑娘一路跟随，所图为何？”
“小郎君不要这么紧张，我到此只是为了寻一故人，然而我只知他住在李渡城，没想到这城内如今已是这番模样，四处找寻了一番未果，就想着他要不就是已经死了，要不就是早已不在此处，然而料想以他的身手必定不会如此这般轻易死去。又刚巧探听到你们与村长的对话，猜测故人可能已前往江津村，不如我们正好结伴而行，路上也添些乐趣不是吗？”
“即是如此那姑娘大可以直接现身与我们说明状况，又何必如此暗中跟随？”
“这个嘛，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行走江湖定有诸多不易，有时候出手就难免很辣了一点，一不小心就多树了那么几个敌人，这洛道又阴气森森如此吓人的，初来此地敌我未分，小心谨慎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篱柒眼看两人气氛不对，上前拉住墨燕归
“好了好了，劫欢都说了她只是来寻人，并没有恶意。况且她只是跟着我们也没干什么，我们快些回去找文露吧！”
墨燕归揉了揉篱柒的头，看了一旁笑意盈盈的劫欢一眼，暗含警告的意味。
“好，我们去找文露。”
等篱柒告诉文露何弃我已经死在了民居，并把笛子和传奇残卷交给她的时候，文露全身颤抖，嗓音变得沙哑，她腐烂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喃喃到
“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了吗？”
篱柒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她想伸手抱抱她，想了想又放弃了，觉得这样有些突兀，她们也并未熟到如此地步。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邪子抱着她怀里的布娃娃跑过来了
“娘亲，是爹爹回来了吗？”
文露抹了一把眼睛，把手里的残卷给她，努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在腐烂的面容上显得有点诡异
“爹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这是爹爹留给小邪子的故事书，爹爹说他不在的时候让小邪子自己看故事，等爹爹回来的时候再给你讲新的故事，好不好？”
何邪有些疑惑的看着母亲，她并不明白爹爹不是答应了晚上同她们一起吃饭的吗，为什么就突然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有多远呢？不过既然娘亲这样说了，那爹爹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才会离开的如此匆忙，何邪低头看了看娘亲给她的书卷
“天哪！这么多的故事书，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邪子乖，去屋里等娘亲，娘亲要和哥哥姐姐们说会儿话。”
小邪子拿着新的故事，显得开心极了，她看向篱柒，把怀中的布娃娃塞给篱柒
“这是娘亲给我做的，我把它送给你，谢谢你帮我带回了爹爹故事书。娘亲，我去屋里等你了！”
篱柒看着手里的布娃娃，眼睛涩涩的，她有些难过，觉得命运真是不公平，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天人两隔。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吗，那乌蒙贵的报应又在何处呢？这些村民又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劫难，她不明白。
“无论如何，文露都感谢诸位所做的一切。诸位路上小心，保重。”
文露转身向屋里走去，她走的很慢很慢，身形有些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她也不在意，只是停住稳了稳身体，继续向前走着
“燕归，不是说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报吗？那为什么乌蒙贵没有尝到恶果，而那些无辜的人却要因他遭受这人祸？”
“道归天，无善无恶，德归人，有善有恶。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善恶，阿柒又何必执着于因果报应。”
劫欢看着小姑娘已经泛红的双眼有些不忍，皱着眉思考要如何安慰她
“小丫头别伤心，你怎知那何弃我死了不算一种解脱呢？人的一生本就不长，生生死死都是世间常态，只不过是早还是晚的区别罢了。”
闻言，篱柒转头对着劫欢勉强的笑了笑，她感受到了墨燕归和劫欢的担忧，低头将这些难过的情绪都压下去，重新用开心的语气说
“那我们便抓紧去江津村看看吧，天就要黑了！”
“好。”
墨燕归目光冷冷的看向劫欢的方向，他眼神的焦点说不清是在劫欢，亦或是劫欢身后的那棵枯树上，他对篱柒温柔的说了一个好后，牵起篱柒的手朝城外走去。劫欢摸了摸双刀，重新带上兜帽，隐身跟在篱柒后面。篱柒被墨燕归拉着，跟在他身后往前走着，她想若有一天他也变成了尸人，她一定不会放弃他的，定会带他回到苗疆想办法为他医治。就算她治不好，还有阿幼朵和艾黎长老在，一年医不好就医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要是还不行她就研究一辈子，真治不好也没什么，左右苗疆已经那么多尸人了，也不差他一个。就算他真的没有意识了，变成得很难看很难看了，她也不会放弃他的，大不了豢养他一辈子，反正苗疆那么大！总是能养个他的。想到这，篱柒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心里的压抑难过都消散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