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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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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已然撕心裂肺,奈何还有个破锣嗓子,江越五官抽搐忍了半天,一曲结束就跑上前抢夺麦克风。
大厅稍稍安静些,孟河言被叶净安拉到角落,有两个人在那儿拉拉扯扯,孟河言挡住眼睛贴到墙边,一看那影子就知道是谁,杨煦还恬不知耻地朝她招手。空气里面酒气腾腾。
“你说过等高考结束就跟我在一起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想耍赖。”
孟河言定睛一看,记起这位就是当年那个冰激凌姑娘,果然是实心眼的好孩子。
杨煦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你说这三年前的事,咸鱼都得过期了,乖哈,回家吧。”接着他冲孟河言拼命使眼色,姑娘回过头看了看她,上下打量。
三人莫名其妙地端正围坐,孟河言了然,应着杨煦的要求帮忙劝慰。
杨煦听着听着脸垮了下来,孟河言说起他的缺点简直是长篇大论停不下来,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有没有个好。
谁知小姑娘越听眼睛越亮,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孟河言口干舌燥,举白旗投降。
小姑娘哈哈大乐,猛拍杨煦:“真有你的。”
杨煦被拍得快要吐血:“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小姑娘暗自揣摩了很久,她的眼睛逡巡面前的二人,冷不丁说道:“你们是不是有猫腻儿?”二人瞪大了双眼。
她拍案而起,又高了分贝:“你们背着我偷了?”
杨煦和孟河言吓得坐不住,使劲儿摇头。她的神情太过凛然,直指人心。
“她哪里比我好?”小姑娘突然眉头深锁,语气凄然。
这一惊一乍的,杨煦心跳失衡,一睁眼,大惊,敢情她是对着孟河言说的。
好端端的,这姑娘怎么还神志不清了。
她起先醉的轻浅,如今却已经一塌糊涂。
攥着酒瓶,蹲在地上,又哭又笑。孟河言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喂。”她颐指气使,“你们两个,牵手。”
杨煦和孟河言看向对方,互抛忧思。
“快点!”一声怒喝。
杨煦猛地抓住孟河言的手。
“亲一个。”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此刻只想抱头痛哭,神经病吧这是。
“小宝。”一个男生匆匆赶来,忙不迭地说对不起。
小姑娘一看见他,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涕泪交加。
“你赢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你说的对,除了你,没有谁肯要我,猫也不要我狗也不要我。”
对方痛心疾首。小宝抽抽答答地继续说:“可现在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说的都是气话。”他一把抱住她,“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杨煦和孟河言呆若木鸡,及至眼露欣慰地目送他们离去,才稍稍动了动。小宝走两步又跑了回来,看了看他们的手,说:“祝你们幸福。”
握得久了,手心都出了汗。两人猛然抽回手。
叶净安甜瓜和江越躲在墙角。甜瓜忍不住想要跳出来,被另外两个人死死摁住,堵了嘴巴。
“孟河言。”乔玉在客厅等了许久,忍不住进厨房看,“洗个草莓洗怎么这么久天哪,你给我用两只手洗!洗不干净怎么吃啊。”
孟河言才回过神来,匆匆忙答应了一声,认真干活。
“看吧看吧,还能看出花来?吃不吃饭了你。”吴琪经过杨煦身边,第十二次唠叨。
杨煦举着手发呆,末了傻笑着,慢慢攥起拳头。
第二天,满城风雨。
江杨两家和消息灵通的旧日同学都议论的有板有眼,罪魁祸首江越分头找到孟河言杨煦,她思考了一整晚,如今心事重重地表示,这事儿她算是批准了。虽说不能眼瞅着孟河言跳火坑,但谁叫这火坑是自己挖的呢。她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这火坑捯饬捯饬也算温暖小火炉,放心跳吧。
乔玉听了半天,渴了出来拿水。
江越乍看见她,吓得要死,结结巴巴:“阿……阿姨。”
孟河言也吓了一跳:“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玉好声好气地打了声招呼,径直朝卧室走去。江越吐吐舌头,心有余悸。
孟河言愁眉苦脸:“没有的事,快别说了。”
江越心里明镜似的看着她,把她看得渐渐烧红了脸。
晚上,孟河言趴在书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检讨,绞尽脑汁,写得文辞恳切,博了母亲一笑。
夏夜的风清凉如许,杨煦仰望着窗口的身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他在心底念叨,河言,河言,洗了头发,不要开着窗子。
不知不觉,风已消散。
孟河言瞥见抽屉里新添的瓶瓶罐罐,心下黯然。
临行前,她说:“妈,我不想走了。”回头看到空空荡荡的家,她说的是真心话。
乔玉想笑,红了眼睛,却死不承认,抱怨风大沙扬,心口不一,推着孟河言往外走。
第一次离家遥远,她有好多话要叮嘱,说不完,道不尽,可是绝不去送,乔玉语重心长地说:“有些路要自己走,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你。”
孟河言点点头。乔玉抚向她的发,眼一漾,告诉自己,说得多好,好多路要自己走,谁也不能一直陪着自己。如今姑娘也生了翅膀,要离巢了。
仿佛还是昨天,河言还是头碰膝盖的小破孩,抱着深夜哭得泣不成声的自己,说永远都喜欢妈妈,永远也不离开。
一眨眼,已经化为虚无的旧影。
她走到门前,立得清丽,衣带渐宽。
流转的车站,南下北上各有去处,孟河言果然看见了甜瓜,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孟河言帮他拿行李:“不要急,还早呢。”甜瓜跟着孟河言报了同一所大学,乐得再做同学。
他们过了安检,听到杨煦的喊声,前两天刚送走了江越他们,杨煦开学晚,到现在,好像只剩了他自己。
“河言,甜瓜,路上小心点。”杨煦扶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甜瓜诧异。
“看缘分嘛。”杨煦笑笑。
火车开动轰隆声响,淹了其他所有的声音,杨煦的身影,立在原处,半分不动,转眼已经渺小到隐于天地。
手机振动,孟河言接起了电话。
她的脸转向窗口,窗外的景色如梭倒退,玻璃上倒映出了看不清的面容。
我喜欢你。
孟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