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阁故事》纷飞点点

50、第五十章 最后的狂欢

　　熙和五年正月初八，皇帝病，不早朝。皇帝身边的仁公公将前一天晚上皇帝批阅过的部分奏折退还给了大臣们。某个拿到奏折的大臣凑到国舅（户部尚书）杜大人的身边低语道：“杜大人，你看，给退回来了。”
　　杜大人撇了一眼奏折上的“批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脸上却阴晴不定，“这不是皇上的字。”
　　“啊？”
　　“不过……这章确实是皇上的印章。”
　　“那易将军儿子跟皇后的事？”
　　杜大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阳王道：“暂时先不要提了。”
　　另一边，一一同费点还有几个礼部的大臣来到议事厅，他们还要继续讨论给斯兰国新帝送贺礼的事。大家都知道如果重新制作礼品的话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最终还是决定送些现成的丝绸，瓷器之类的特产以表贺意。

　　正月初十，鸣鹤班的突然消失并没有把秘密一起带走。“皇后和侍卫”的故事在民间不胫而走。
　　正月十一，侍卫易菇以“旧伤未愈”为理由辞去了御前侍卫一职。

　　两个月后
　　帝都三月，细雨朦朦。
　　帝都河畔“留香楼”开了已有一年了。这个“留香楼”不是普通的“销金窝”，这里面的男女艺妓个个惊才绝艳，卖艺不卖身，老板娘——苏苏，更是这个“楼里”的“神话”，既是老板又是头牌。每日迎来送往帝都城内附庸风雅的名流雅士。
　　易菇自从辞了“御前侍卫”一职之后，几乎天天呆在“留香楼”里，与一众民间艺人夜夜笙歌。有人说，易菇看上了“留香楼”的美貌老板娘，这才日日流连忘返。也有人说，是“留香楼”的老板娘拜倒在了易菇的青衫之下，做了他的红颜知己，这才让他天天留在“留香楼”也不赶他走，反正各种版本都有……
　　一开始这些话传到易老将军耳朵里的时候，老头儿胡子都要气的烧起来了。不过后来想想，这些荒唐的传言下，倒是让人们渐渐淡忘了那个“禁宫话题”，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唯一不能罢休的只有易菇的妻子文茆茆。近半月来，她几乎天天等在“留香楼”的门口，希望丈夫能够回家。
　　这一日也毫不例外。文茆茆站在朦朦细雨里，身边的丫鬟撑着伞，扶着她。她气色很差，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这时候，“留香楼”的老板苏苏从门内走了出来，姿态优雅，步步生莲。她走到茆茆面前，微微一笑，语调柔和：“易夫人，回去吧。”
　　茆茆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空洞，一颗心全系在楼里“那个人”身上，“你为什么一定要留着他？”
　　苏苏仍然勾着唇角，“我没有留着他，脚长在他身上，留香楼的门打开着，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呵~”茆茆兀自冷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相信你没有缠着他？别傻了，他心里爱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指‘易菇和皇后’的那段传闻，这种民间传闻，大多是老百信口耳相传，又有几分是真的？若真如传言所说易菇是那般情深，又怎么会在我这儿一呆就是两个月呢？可见民间传闻并不可信。倒是夫人你，这样轻易的又跟别人说起这事儿，难道就不怕害死你相公么？”
　　茆茆嘴唇颤抖，她不得不承认苏苏说的话，她不想害死他，可是丈夫是她的，要放手，也是绝不可能的，“他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呢？”苏苏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这笑容落在别人眼中如同一朵芙蓉花轻轻落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如果你真觉得他心里没有我，那为什么又要让我放了他呢？我还是那句话，脚是长在他自己身上的。他要跟你走，我绝对不会拦着。”说完，转身朝留香楼内走去。
　　听完苏苏的话，茆茆直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好在被身边的丫鬟扶住，“少奶奶，我们还是回去吧。”
　　“恩。”茆茆扶着丫鬟的手轻轻的应了一声，心里的绝望更深了。
　　留香楼老板娘房内。易菇正在里面喝着酒，苏苏推了门进来。
　　“她走了？”他几乎头也不抬的问道。
　　苏苏关上门，转身，就一秒钟，刚才进门前的淑女样子荡然无存，“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最近都在传我们俩怎么怎么的，传的绘声绘色的。老娘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啊？”
　　易菇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泼辣劲儿，反而调戏她道：“嫁不出去，我就吃亏点娶了你吧。你看，本少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跟你留香楼的老板娘配配还是不错的吧。”
　　苏苏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帮我赶走了几回地痞流氓，挡了几次大官的骚扰，就可以在我这儿赖着不走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走，二，我宰了你喂我家跑跑。”
　　“跑跑”其实是苏苏养的一只宠物龟，此刻，它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召唤，慢悠悠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易菇知道老板娘嘴硬心软，于是看着“跑跑”勾了勾唇道：“喂它啊？我这么人高马大的。喂你的跑跑。你不怕噎着它？我选第三！”
　　苏苏一阵莫名奇妙：“哪有第三个选择？”
　　“第三，我留下来给你帮忙。留香楼明天不是一周年店庆了么。”
　　苏苏：“……”无语。

　　第二日黄昏，南阳王爷的马车从宫内缓缓的驾出来。马车前驾车的是王爷身边的护卫阿羽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姑娘，正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星儿。
　　马车驶到宫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前面被人拦住了去路。驾车的两个人看清“拦路人”后，惊慌的跳下马车，“皇上！”
　　一一闻声从马车上下来。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钟文：“皇兄？！你怎么在这？”
　　钟文眼角扫了一眼星儿，“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说着跳上了马车，进了车厢。一一见状只得跟在他身后。
　　车厢内，艾亿没有想到皇帝会上来，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想行礼，可惜车厢太小，只得愣愣的喊了一声“皇上。”身后一阵冷汗。
　　“恩。”钟文应了一声，在车厢内坐下。
　　一一也坐下解释道：“那个……皇兄……我是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大街上挺热闹的，有队伍在游行表演，有个叫‘留香楼’的似乎有什么开店周年庆典活动。我看皇嫂在宫中呆久了也闷，这才想带她出去走走。”
　　钟文：“……”你这个小叔子跟嫂子的感情倒是比我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好。
　　一一见皇兄没有反应，又不想放弃带艾亿出去玩的计划。他看了看钟文的装束，紫袍玉冠，明明是一副民间佳公子的打扮，难道皇兄也要出宫去？于是大了胆子怂恿道：“皇兄一起去吧？”
　　钟文随口应道：“好啊。”其实他早就发现一一今天鬼鬼祟祟的进了翊坤殿。又亲眼看到他带着皇后出来。若是自己不跟出来，小叔子带嫂子出去玩，被别人知道，又该有麻烦了。真是不省心的孩子啊。
　　一一见钟文应的爽快，顿觉舒了口气。
　　马车外，三个随从，排排坐，驾马车。（咦~好像有点挤）
　　帝都入夜之后，街市更加热闹。他们在路上一打听，就在帝都河边找到了“留香楼”。这楼内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单瞧这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一一他们一行六人来到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盛装美人，经过的人都喊她“老板娘”。美人旁边站了一个风流公子，此刻正揽着她的肩。六人定睛一看，都愣住了。那人不就是易菇？！
　　一一回头看看艾亿。只见她浅浅的笑着，没有什么异常。一一心里长叹一声：只知道他不在宫里干了，没想到混到这里来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我怎么就没有出门看“黄历”的习惯咧。哎……
　　另一边，本来就人高马大，眼观六路的易菇，一眼就在进门的人群里望见了他们六人。搭在苏苏肩膀上的手，此刻却十分尴尬，是搭着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倒是钟文，见到易菇，大方的上前称了他一声：“易兄。”
　　易菇“诚惶诚恐”的喊了他一句：“钟兄。”
　　苏苏看了看这六人，又拍掉了易菇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爪子”，对六人笑靥如花，“各位里边请，今日我这留香楼周年庆，酒水半价。几位既然是易菇的朋友，我给你们去找个好位置，备上些我的私人珍藏好酒。”
　　苏苏说着已经领了六人进“留香楼”。还真是给他们找了一个既宽敞又靠近楼中舞台的好位置。接着亲自端上来好几壶酒，介绍道：“这是我自己亲自酿的‘留香酒’各位尝尝。”
　　大家酒杯斟满了酒，都尝了尝，这酒刚喝下去的味道“芳香醇美”，就跟这老板娘苏苏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一样。可是回味居然有一丝辛辣……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钟文浅浅一笑：“好酒。”
　　苏苏回他嫣然一笑，和易菇一起坐在了他们那一桌。期间，还特别注意了钟文身边的艾亿。只因为她留意到这女子一进门，易菇似乎就有点反常，一双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盯在这女子身上。
　　留香楼周年庆，表演精彩纷呈，歌舞表演，口技表演，别开生面。
　　客人们看的尽兴，而老板娘这边一桌的几个人，却是喝的尽兴。尤其是易菇和钟文，一个要照顾“老婆”和弟弟，一个是表面尊敬，内心负气。一来一往间，这“留香酒”好喝却也容易上头，他们俩已经有点熏熏然了。老板娘苏苏觉得气氛不对，于是用胳膊肘撞了撞易菇道：“你说要给我的周年庆表演个节目的。节目呢？”
　　易菇尴尬笑笑：“你当真了啊？”
　　“你……”
　　“老板娘这么客气，我来给你表演个节目吧。”一一跳了起来。
　　苏苏看着这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柔柔的笑道：“好啊。”
　　艾亿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对一一道：“我陪你。”
　　俩人一起走向“舞台”。钟文抚额：头有点晕。
　　一一看到乐器堆里放了一把“阮咸琵琶”，拿了起来，潇洒的在手中转了个圈，抱在怀里。
　　艾亿见他拿起这个乐器。马上心领神会。她走到古筝前坐下。轻轻一拨琴弦，古筝清脆的声音马上吸引了台下的观众注意。大家看着台上的一男一女，男的面如冠玉，女的清丽优雅。这样两个精致的人儿光是站在上面已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一一也是拨了拨弦，挑了下音，“阮咸琵琶”弹起，艾亿的古筝跟上他的调子，一首“笑红尘”随着音乐唱起：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台上的人唱的肆意潇洒，台下看的人已是如痴如狂。钟文看着一一，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他一身白衣，扮成女装的样子……
　　易菇看着艾亿，她明媚的笑着，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
　　苏苏看着俩人，心底又是另一番盘算，这样惊世绝艳的人才，要是我留香楼的人就好了，肯定赚发了（发过周润发！）
　　易菇似乎有感应般地回头看着苏苏道：“别打他们注意。”
　　苏苏：……（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一一和艾亿表演完，走下台来，周围一片叫好声。还有人大喊：“再表演一个！”
　　这时候，有人进来对苏苏说道：“老板娘，烟花都准备好了。”
　　苏苏点点头，走上台道：“各位，表演到此结束。外头还有烟花表演。请各位客官移步到河边观看烟花。”
　　大家这才纷纷走出了留香楼，来到帝都河边。此时河边早已围了好些人，正是那些花不起钱进留香楼的百姓，他们早早就等在河边等着看烟花表演。如今再加上从酒楼出来的人，河边顿时变得人山人海。
　　人头涌动，十分拥挤。苏苏走上前去，点燃第一个烟花。烟花绚烂，照亮夜空。
　　艾亿抬头看着烟火，心里想到易菇方才的样子：他看上去过的似乎挺好的。
　　易菇在艾亿身后不远注视着她：还能这样看着你，真好！
　　另一边，喝的有点头晕的钟文被拥挤的人群撞了一下，差点跌倒。好在他身边的一一眼明手快，本来就比钟文矮了半个头的一一从下而上的扶住了他哥。可是谁料，额头却触到了他温润的唇——像是一个无意的吻……
　　一一的脸瞬间红了，大脑如被雷击了一般，嗡嗡的……烟花的爆破声，噪杂的人声混杂着进入耳朵里……只感觉一阵“耳鸣”。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钟文额头顶着一一的额头，一阵温热的呼吸喷在一一脸上。一一动也不能动。
　　仁公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扶正了钟文道：“公子是不是喝醉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钟文甩开了仁公公道：“没醉没醉。一一喜欢看烟花，咱们看完烟花再回家！”
　　一一：……（突然觉得很幸福，是怎么回事~）
　　然而漫漫烟花下，谁也没有预料到今晚已是最后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