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每时每刻》anali荔

9、运动会下

　　徐素回到家，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觉得小腹隐隐作痛，酸酸的，她想了想，可能是早上喝了冰水，可是那种感觉和吃坏肚子又不太像。
　　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顶着超级大的黑眼圈，徐天看到她的样子，有些担心，说要送她上学。
　　徐素整个人都精神不济，点头答应了，徐天给周宸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送他一起上学。

　　在车里，周宸一问徐素：“你还好吧？女子八百米和男子一千米可是最早比的。”
　　徐天对徐素说：“要不去和你们老师说说，你这样爸爸不放心你去跑啊。”
　　“没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徐素摆摆手，硬生生挤出了个笑容。

　　徐素比周宸一先比，但是俩人是同时检录的，八百米一比完就马上开始一千米。徐素看见张弛和瞿逸阳和周宸一在男生那队笑着说着什么，自己这队，前面的薛艺庭却一直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看都不看她一眼。别的班的女生俩俩间都很热络地交谈，对比之下，她和薛艺庭之间更显奇怪。

　　走向跑道的时候，徐素有点腿软，小腹处的痛感一阵一阵的，整个人弓着背。薛艺庭终于发现她不对了，皱着眉看着她，问：“你脸怎么这么白？”
　　“啊，没事，刚才腿抽筋。”徐素呵呵一笑，糊弄过去了。
　　薛艺庭也没再多问，专心做着准备。

　　发令抢响起那一刻，徐素脑袋像被炸开一般，轰然作响，意识全无，只机械地向前冲去。整个操场都炸开了锅，她听到观众的加油呼喊声，旁边的人的喘气声，还有耳边呜呜的风声。
　　她感觉全身都冷飕飕的，身体的疼痛很强烈，让她几乎要忘记跑步的疲惫，她一步一步跑着，摆动着手臂，跑过第一圈的时候，她前面只有一个人了，她看到跑道边穆雅倩和邹广，还有他们二班的一些同学，大喊着“加油徐素”。
　　她也看到周宸一了，他的脸一闪而过，好像神情有些严肃。
　　徐素脑子好像要停止思考，她开始感到喉咙干涩，想吐，喘不过气。领先在她前面的女生终于慢了下来，几乎是走的速度了。徐素咬咬牙，卯足了一股劲，一口气追了上去。
　　在离终点还有一百米处时，徐素终于超过了那个女生。
　　“加油！加油！加油！”
　　胜利就在眼前！

　　终于，在巨大的喝彩声中，徐素夺得了第一名。冲过终点那一刻，她终于扛不住了，整个人跪倒，向前冲倒下去，旁边的人手忙脚快，纷纷伸手出手去。最后，周宸一和穆雅倩扶住了她的手臂。
　　徐素整个人趴在穆雅倩肩头，裁判让周宸一帮忙搀着她在操场中间走走，别让她坐下。
　　穆雅倩没有理会裁判的话，和徐素说： “徐素，你跟我走。”
　　徐素迷茫地看了看她，点点头。
　　周宸一还想问“为什么”，被穆雅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穆雅倩一直扶着她走出了操场，到了最近的厕所门口，然后凑在徐素耳边说了一句话，徐素脸立刻红了。
　　“周宸一，你可以回去了，去比赛吧。”穆雅倩挥手赶周宸一走。
　　周宸一完全搞不清状况，迷茫地抓了抓后脑勺，又看了看徐素，转身离开。

　　这时，穆雅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卫生棉递给徐素，问她：“知道怎么用吗？”
　　徐素尴尬地摇头。
　　刚才穆雅倩在她耳边说，她的藏青色裤子上有点痕迹，应该是来例假了。徐素之前没来过例假，庆幸自己穿了深色裤子，不然就尴尬了。
　　穆雅倩一边教她怎么用卫生棉，一边数落她没脑子，怎么来姨妈都不知道，还跑的这么拼。
　　“我没有经验啊。”徐素有点委屈地说。
　　“说你笨……我说你怎么这么实诚呢？薛艺庭就跑了第十名，你跑差不多就行了，偏偏还得了个第一。痛不痛啊？”
　　徐素点点头。
　　“回去喝热水，好好休息，不要吃生冷和刺激的东西。”穆雅倩没好气地说，“记得去买卫生棉。”

　　徐素和穆雅倩回到班里的时候，班里很多人都上前来关心徐素，一边夸奖她很厉害，徐素笑的有点虚，特别是当看见前面的薛艺庭偏过头，冷哼一声的时候。
　　徐素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而且是在同伴没有取得好名次的情况下得到褒奖。
　　等同学们散开，她往场上看了看，发现男子一千米已经结束。五分钟后，广播站通报名次。
　　瞿逸阳第一，周宸一第二,张弛第三。
　　上午才刚开始，二班的成绩已经大大超过昨天，一向严肃的赵蓝的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的笑容。

　　穆雅倩自告奋勇中午给徐素带饭，让她在教室休息，徐素觉得无聊，就在走廊里晒太阳了。晒到身上有出汗的感觉，想往后退一步到阴影处，却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啊。”徐素匆忙说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是薛艺庭。
　　薛艺庭好像哭过，眼圈红红的，马尾辫有点松了，低低地垂着，很没精神的样子。
　　“薛艺庭，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让开！”薛艺庭揉了揉眼睛，凶巴巴地冲她吼，用力把徐素推开，大步走进了教室。
　　这是徐素第二次撞见她哭了，徐素有些尴尬，为薛艺庭尴尬。一个人的窘态接连被同一个人见识到，是件很打击人的事情，况且，薛艺庭好像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徐素走进教室，里面只有薛艺庭一个人，她翻着练习册，手里没有笔，就这样一页一页迅速翻看着，徐素怀疑她一点没看进去。
　　一分钟后，薛艺庭合上练习册，转过身对徐素说：“今天你出这么大的风头，很得意吧？”
　　徐素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唐突，瞬间感到不知所措。
　　薛艺庭问完就转回去了，似乎也没有期待她的回答。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徐素隐约明白，她只是不高兴，想找个渠道发泄。徐素的顺境和她的失利让她把气撒在徐素身上，这是人之常情。
　　徐素没有生气，就是有点无奈。
　　好在过了会穆雅倩就进教室把午饭带给了徐素，她叽叽喳喳说着别班的小八卦，徐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专心地吃着菜，时不时“嗯嗯”回应一下她。

　　运动会所有比赛结束后是颁奖仪式，他们初一总分最高是一班，一等奖，二班得了第四，差一点就拿到二等奖了，最后只能和剩下三个班级一起上台拿三等奖。
　　各班体育委员代表班级上台领奖，一班体育委员是林江，他和瞿逸阳差不多个子，两人都笑的如沐春风，阳光帅气，徐素看到旁边的李媛媛红着脸和前面的女生说着什么，时不时抬头往主席台的方向瞄。
　　徐素看了看手表，心里想的只有这个运动会怎么还不结束。
　　她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而对他有特别的好感。所以李媛媛她们一脸陶醉地谈论某个电视剧的男主角很帅时，她也从不参与。

　　等颁奖仪式结束，周宸一和徐素一起走到校门口，徐天的车停在不远处，他们坐进去后，徐天先问了下战况。当得知徐素跑了第一时，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素素，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
　　徐素扬了扬头，笑笑：“徐天同志，后悔小瞧我了吧？“
　　她倒是反常的骄傲，周宸一发现徐素只在对着徐天的时候会显示出孩子气的一面。
　　这一面让他觉得分外可爱。

　　徐天很高兴，说要奖励两个冠军，带他们去吃大餐。
　　他们最终去了一家粤菜馆，吃完回家的路上，徐素忽然响起什么，对徐天说：“爸！去超市！”
　　“啊？”徐天糊涂了，“你有什么特别的要买的吗？超市已经开过了，如果不是很急的……”
　　“很急很急，十万火急，火烧连营！”
　　徐天开了回去。
　　徐素也没说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在车上等她，说很快回来，就撒腿跑了。

　　徐素第一次买卫生棉，到了超市货架前，整个人都脸红心跳，旁边的大妈问她：“小姑娘，是不是不知道买哪一个啊？”
　　徐素赶紧摇头，随便抓了几包在购物篮里，跑去付账的时候回过神来，又拿了几袋在做促销的薯片。
　　结果在结完帐的时候，发现走的太急了，没问徐天拿钱包，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周宸一忽然出现在面前，递给收银员一张一百块纸币，一边说她跑的比兔子还快，丢三落四，一边帮她装东西。
　　徐素那句“我自己来”还没说出口，周宸一已经抓到了其中一袋卫生棉。
　　他愣了一秒，然后假装淡定地继续手里的动作，两人的脸都有点红，特别是周宸一。走出超市的时候是他提着袋子的，到车里后徐天问买了什么，徐素抢答说一堆薯片。
　　徐天狐疑地看看他们俩：“真的假的？薯片有什么急的？”
　　徐素感受到周宸一投来的眼神，淡定地答：“瘾上来了。不吃，会死。”
　　周宸一和徐天：“……”

　　刚回到家里，徐素就接到了穆雅倩的电话，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东西买了没。
　　穆雅倩很关心徐素，徐素如实回答，又说：“你这样我真有点小感动。”
　　“靠！”穆雅倩骂了一句，“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真不容易！”
　　徐素还想说什么，穆雅倩忽然压低声音，急匆匆说：“我爸回来了，先不和你说了，就这样！”
　　穆雅倩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其实最怕她爸，徐素是知道的。

　　刚挂断电话，周宸一就过来敲门，手里拿着一个果盘，里面是切好的我一大盘哈密瓜。
　　“我爸朋友从新疆回来带过来的，陈阿姨一定要让我送来。”
　　陈枫很会做人，擅长人际关系，徐素笑笑，说了声“谢啦”，想关门，可看周宸一还没转身，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周宸一摸了摸鼻子，有点别扭的样子：“那个……你身体……好了吗？”
　　徐素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窘的不行，忙说：“没事的，谢谢关心。”
　　周宸一这才离开。

　　徐素回到房间，整个人有点不太好。穆雅倩和周宸一接连关心她例假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她连徐天都不好意思说。
　　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完全靠徐天抚养长大。就算徐天和她关系再铁，始终是个大男人，徐素骨子里有很多女孩的特质，很多话没法和徐天说，徐天也有很多事没法教她。
　　比如徐素第一次来例假，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怎么办，怎么用卫生棉，有什么注意事项。如果没有穆雅倩，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慌乱。
　　徐素从前以为，自己没有妈妈没关系，她和徐天两个人，照样是个家。
　　可是，到底是有点孤独的吧。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的成长过程中有妈妈的陪伴，她和今天的自己，会不会有很大的不同。
　　周宸一也没有妈妈，好像是挺早的时候和周明分开了，可周宸一有陈枫，那个像妈妈的存在。
　　但徐素知道，在周宸一心中，陈枫无法取代自己的妈妈。她不会忘记当他得知陈枫怀孕的时候的复杂心情，当他谈起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穿梭在大街小巷时的幸福笑容。

　　人的生命中，有很多东西，是永远无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