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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开阵!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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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战第二天的整个白日,众军一直处于相互对峙的状态,皆未主动进攻,静谧压抑的氛围似乎冻住了小岛的时光,使其不得不沉降至每个人的肩头。直到近日暮时分,兰坦军队中的史密斯一派却出乎意料地发动了,岛国见状紧跟其后,与其一起攻击九丘,在人数优势压制下,九丘众将士苦苦守着防线,只要防线不破,就还不算败。
这一苦仗持续到月近中天,九丘的统帅哽咽着向主席汇报:“我们快要守不住了。”
主席:“此前我们在社会上招的新兵,虽然训练还不充足,但昨天晚上我已调动了一部分前来支援此地,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便能赶到,一定要撑到他们来,我们不能被打出这座岛。”
统帅走后,与兰坦梅隆家族代表会面后回来的老A同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梅隆家族仍在等,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可这个理由,我们还没有拿到!”
主席拍拍老A的肩头说:“等援军一到,我亲自去找兰坦总统,到了这个时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九丘全民皆可为兵,只要有一息尚存,便不会灭亡。”
身处月牙家的苏唯若与凌机在跟随曲无名离开后,周立德与高博传达出的消息表明计划丝毫无进展,老A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索性又去了一趟地下城,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留下的影像记录仪也没有捕捉到任何有意义的画面。
九丘的援军一到,士气明显大增,主席前去会见兰坦总统,许以重利,期望他能调动梅隆一派的军力,支援九丘。
兰坦总统老神在在,对主席提出的利益面上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主席:“看来总统对这笔交易并不满意。”
总统:“主席莫要心急,如今我国军队刚出兵,我却要兴起内斗,怕是得不偿失。”
主席:“机会转瞬即逝,无义之师,终会暴露其野心,届时梅隆家族的未来,怕也会遭受波及。”
总统:“容我再考虑片刻。”
主席:“片刻后的交易条件,不会再如现下这般优渥了。”
总统:“你是在威胁我?”
主席:“非也,九丘虽不敌两国联手,但尚能一战。你如今想保留实力,却不计算他人在此战后所获得的好处;你想保留住声名,然而不出兵已然负了声名;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好处,可交易终有天平存在。我如今诸事繁忙,这便告辞了。”
总统赶忙拦了一下:“主席啊,你怎么如此着急,我又没说不帮忙,但此事总需要找个由头。”
主席点头:“那阁下想好理由再来找我吧。”
总统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仍在犹豫,如果无法得到岛国元首与史密斯家族开阵的证据,那在此时,与他们一同攻打瓜分九丘是最好的选择。可九丘一旦得到这份证据并广之于众,必然会在全球引起哗然,现在的人可不像过去那样好糊弄,若让他们知道所效忠的权贵背地里是如此模样,届时便不是三国之战可以解决的矛盾了,三国之战不会撼动他们的地位,但阶级斗争却会让他们大伤筋骨。
攻破九丘防线只是时间的问题,总统看着战场,最终下令让梅隆一派的军士从后方包抄岛国军队。岛国见状,全军后撤专攻梅隆军队,将前方战场留给了史密斯军队,此时大约是凌晨三点,兵士们早已疲惫不堪,神智都有些不清,大多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射击与砍刺,谁是敌,谁是我,在暗夜的笼罩下,都变得模糊不清,只知道杀杀杀,杀红了眼,杀没了心。
这天的日出尤为耀眼,周边没有任何云彩分散光线,虽然天色已亮,但当第一缕阳光投射而来的时候,众军还是被这束光闪了下心神。
与此同时,小岛中心突然发生塌陷,地动并未止步于此,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战争不得不中止,三军只能撤离。回头望去,满目苍夷,即便沐浴着朝阳,大部分战士们心中也没有提起些许希望与慰藉。近百年内,三国虽屡有摩擦,但总体还算和平,可这一战,从日暮打到日初,死了太多太多人,他们的尸体,随着地陷逐渐落入深渊,只剩下活着的人,被彻夜的杀伐消磨尽野心与仇恨后,回望着由他们制造的人间地狱,都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要报仇嘛?自己也在杀人,而杀人的人可能也已经死了。
今日一战,并无赢家,因梅隆派军队的介入,三国死伤人数大致持平。看着军中颓丧的气氛,为给士兵提气,岛国将军直言若拿不下九丘,岛国的后代便只能沦为乞丐,讨求资源,这是关于民族存亡之战,斗志不能丧失。
九丘主席恳切地唤醒战士们对家乡对亲人的眷恋,唤醒他们的守护之情。守护,是责任,更是信念,只有坚不可摧的信念,才可组建骁勇王者之师,才能造就万众齐心之国。
另一边的兰坦总统一露面,原本情绪低迷的史密斯派系便像找到了宣泄口,朝他竖中指,谩骂淬唾沫,他安静地站在那儿等到他们发泄完情绪,才问了句:“作为侵略者,你们很骄傲?”
有人喊道:“那也比背叛者强!”
总统:“我背叛了谁?你们所效忠的领头人,从昨天开始便消失了。如果他为恶,你们也要跟随?”
又有人说:“利益面前,战场之中,哪有什么善恶!”
总统:“不谈善恶,打仗总有原因吧,你是为了什么去战斗。”
有人:“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就是个当兵的,哪管那些,上级让打就打。”
总统:“那你便等上级的指令吧,愿意跟随我的军士们听令,好好休整,为了和平!”
梅隆军队:“为了和平!”
没多久主席打来电话问道:“是什么让你做出了选择。”
总统:“利益与理念博弈,最终理念战胜了。”
主席沉默了几秒:“我敬佩你。”
总统:“人类终究会迎来灭亡,但我不忍人类亡于战争。”
小岛中心被毁,时不时的余震尚未波及到最外围,三国军队便驻扎于此,士兵们轮替着休息,军营里氛围静悄悄。然而一则视频,却在此时于网路上炸开了锅,搅得天翻地覆。
一位自称是反人体实验组织所派的密探,先是放了一段岛国元首与真田老家主的对话视频。
岛国元首神色激动:“这便是传说中的长生阵法!”
老家主:“这只是部分,根据家史中记载的开阵条件,以及上天所赐予我们的真正容器,如今确实是千年来真田族人一直所期盼的开阵时机。”
画面外一个声音响起:“可这需要死很多人。”
元首:“也该是时候与九丘打上一仗了,届时岂非一箭双雕。”
老家主:“可三国如今还算和平,我们用什么理由发动战争呢。”
元首:“老家主,你可有胆量一赌?”
老家主:“赌什么?”
元首:“赌人性,赌这个阵法是否真的可以让你死而复生,然后长生不老。”
老家主:“我已没几日好活了,若这短短残生,可以贡献于家族千年的传说,可以参与并见证这项奇迹的现世,鄙人死而无憾。”
元首拍拍老家主的肩膀说道:“月牙长老贪得无厌又自私自利,想办法把小岛的事情捅出去,我们将来要在这里开阵,同时,我们也在这里开战。”
画面一转,却是十个脑袋插着管子的人围坐一圈,他们座位中心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正是躺着的凌西,他面色发白一动不动,血已流干,填满了石台上的凹槽。石台下是一个装置,它缓慢地吸收血槽中的血液,将其转换后,输出的物质通过地上结构繁复的管道被推向那十人的头颅中去。那些管道所组成的花纹,繁复又迷幻。
视频中的声音说道:“此处是小岛地下的实验基地,我能来到这里,是通过曲先生故意留下的破绽,石台上的这个人,他的血已被放干,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阵法吧。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我看到的事实带给你们。”
录制者挨个走到那十人面前,除了曲无名,他们各个表情迷醉,嘴里念叨的不是天下一统千秋霸业,便是商业帝国民服于下,完美地演绎了上位者的野心与高傲。只有曲无名一直沉默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的手势很怪异,录制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存储器,插在录像设备里,原来又是一个视频。
这是曲无名的一段自白:“真田家族流传下来一个号称可以长生不老的阵法,作为科研工作者,我从中找不到半点科学依据,但野心家们都执拗地相信这是一个超越人类认知的奇迹。我无法阻挡阵法的开启,亦无法阻挡即将被挑起的战争。但在这两件事都发生后,在中途将其打断,把未来的发展交予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你们,我还是可以尽力一试。输入到我们头颅中的液体,是“极乐世界”,一个大众都知道的神经毒品。国家管理者的个人犯罪行为,我不确定是否可以终止战争,但毁掉这座小岛,是一定可以暂停战争片刻的。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希望大家珍惜和平的不易。此外,我的擅作主张违背了程序正义,请大家引以为戒。”
这段视频终止于一声巨响与录制者最后的惊呼:“是炸弹!”
当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而思考的内容并不是纯粹的理想,那么像战争这种要求凝聚力的人类活动,便无法再被轻易发动。目前三国的人均生活水平差不太多,大部分人都明白,国家的未来存亡只是侵略野心的遮羞布。
小岛不再震动后,三国余下的军人开始挖掘废墟,收埋战友的尸体。自然,那十个人,也不会被遗忘掉。这项任务沉闷且压抑,因为不想战友们的身躯被机器损毁,众人都默默地以人力搬抬石头与碎土。昨日的战场聚在一处,所以挖掘的士兵们没办法自成边界互不相挨,最后,不知是哪国的兵帮了别国的人,也不知又是哪国的人拍了拍别国兵的肩膀。
视频出现在网络后,老A便直接与周立德联系,如今在向主席汇报。
主席:“所以现在,凌西已醒,证据已发,一切都符合我们计划的结果,一切却又都不符合我们计划的过程。”
老A:“凌机没有传回拍摄录像,或许是当时的情况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可这个拍摄录像的人又是谁呢,试验基地的那些人,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尸体了。”
主席:“在曲无名的自白里,这个所谓的阵法,只是迷信罢了。”
老A:“这也印证了之前的很多事,是假借阵法而生出的一个幌子。”
主席:“我们没有完成的计划,却以这种方式被完成了,或许,天意也想终止这场战争吧。”
老A:“我在刚刚收到了来自曲先生的资料,他说凌西记忆细胞的复制品可被激活的现象并非个例,但破译这桩密码,是一场非常艰辛的旅程。同时,记忆细胞也有它的寿命,即便复制品在全新的身体中被激活,到了人类寿命上限的时候,它依旧会死去。这些资料,并非是通过小岛人体实验得到的,而是他行医时,征得部分濒死患者同意后,用他们的记忆细胞所做的研究。”
主席:“将曲先生的成果公布于世吧,人类应该与其他生命一样,接受生,也迎接死。”
老A:“此外,曲先生还创造了一种新的人类身份识别系统,是依靠记忆细胞识别的,这样便可以更好地管束与震慑那些妄图以更换身体为途径,逃出法网的犯罪者。”
主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个人,究竟到了哪一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