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鱼修仙路》Wodehouse

70、卷叁.第二十二章

　　“王母交代我把这个给嬴儿，可昆仑绿林瞬间殆尽，我恐近她身。想了想，只有交给你了。”
　　提到王母，树精沉重的说道，泊圣皱眉，伸手接过了木盒。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苍老的声音告诉，像完成了使命一样放松了下来，那伸出来的树枝也簌簌地收了回去。
　　“对了，你们的孩子好像被女娲后人带走了。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是女娲后人的气味。”
　　突然想到了什么树精又告诉，泊圣诧异，心中一击。
　　“我们的孩子？”
　　看他惊讶，树精用第一根带有大树叶的树枝摸了摸树干上皱褶的额头。
　　“噢，你还不知道。”
　　他补充说到，有些同情眼前这上仙，也无奈目前的处境。
　　“早在你离开昆仑，王母要封印嬴儿命轮的时候发现她怀孕了。这两百多年来，王母封印的不止是嬴儿的命轮，还有肚子里胎儿的。两个生命，王母恐自己待事撑着之日将仙力耗尽，所以托我保管这盒子里嬴儿的记忆。”
　　说到这里老树精红了老眼，而泊圣复杂的眼睛瞪大，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五叶告诉他的。
　　“可我跟嬴儿怎么会有孩子？”
　　泪水不自觉地涌出，因为他的骨肉，因为他对嬴儿异样的感觉。
　　五叶骗了他吗？难怪他听到嬴儿这个名字，看到她那张脸，内心就无法平静。
　　对于泊圣的问题老树精拧眉不解，甚至诧异。
　　“你是白泽仙吗？”
　　“是的，可我忘了很多事情。”
　　最终实话实说，泊圣拿着盒子，手指轻轻摸着上面雕刻着花弅的纹路，拼命地想去脑海里寻找嬴儿的记忆，可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王母把您的记忆也取走了？不至于啊。”
　　沉思之后的树精说道，又看着白泽仙。
　　“那你忘了怎么知道你自己是白泽仙？”
　　“五叶告诉我的，她说我在昆仑叫泊圣，被嬴儿陷害我俩离开昆仑之后，我与她成亲，我为了她改名叫唯叶。”
　　说到这里白泽并不愉悦，说到夫妻的时候语气里甚至带着反感。
　　“五叶。”
　　提到这个名字树精恍然大悟，耸了耸树枝之后望着泊圣脸色变得难看。
　　“昆仑变故的那天就是因为五叶去了瑶池！她去了瑶池之后金母就成了云烟，嬴儿就成魔了，这事跟五叶脱不了干系！”
　　说出自己的定论，树精也义愤填膺，而泊圣想到这两百多年来五叶想自己灌输和表达的大义大爱，想不出她做这事的目的。
　　看出来了他的迟疑，树精叹气，看着五叶长大的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可他亲眼所见五叶飞进了仙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为什么她来之前一切都平平静静？
　　“罢了，这些事你自己去想吧。”
　　摆了摆一根大枝树精告诉，叹气地望着还在深思的泊圣，缩小身体成为了一根小小的绿藤，钻进草地带着绿风便离开了。
　　留下拿着木盒思考的泊圣，他眼神一下凝重一下恍惚，过了很久回头，才发现树精早已离开。
　　默然地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盒子，泊圣席地而坐，捧着放在了地上，然后轻轻地打了开。
　　带塞的水晶瓶里两瓶红色的气流在涌动，泊圣捧出一瓶，拿在手中转动打量之后终于打开了瓶塞，把里面的气体倒在了手上。
　　倒出来的红色气流像跟他有缘一样，活泼地在他手掌跳动，泊圣盯着它不禁地微笑，而温暖的气流离开了他的手掌变形成长丝缠绕着他手臂向上，爬上了他的脖子，最后钻进了他的太阳穴里。
　　气体进去他脑子里的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幕一幕。
　　他看到了瓦罐里嬴鱼卵孵化的那一刻，拇指大小的鱼儿眼里只有他的那张温柔的脸。
　　“红色通透，叫你红嬴吧。”
　　这是自己温柔的声音。
　　他看到那条嬴鱼陪伴了自己五百年，也看到了自己把它送回邽山离开之后它的闷闷不乐。
　　每日它都会在他离开的岸边徘徊，跳出水面查看他离开的方向。
　　白天黑夜，白天黑夜，几百年过去，它终于痴恋成妖。
　　化作红烟跃水落地，优美的身段，红火又飘逸的长发，身无一物包裹，她自己都诧异落地的纤细长腿。
　　对于自己成人形她很陌生，既惊喜，又害怕，各种误打误撞之后，她遇到了穷奇沃兮。
　　“我要去找我的主人，白泽泊圣。”
　　她好像就只会这一句话，坚定地眼神，树叶编制的用她薄弱的妖术做成的衣裙很是难看。可那白皙的皮肤和红润柔软的嘴唇却让你忽视这些细节。
　　他看到她为了去昆仑被沃兮拔掉了妖筋，扭动蜷缩着身躯的痛苦声里，妖筋下拔的那一刻她却干枯成了灰烬。
　　第二世嗷嗷待哺的嬴儿，人类大家，可出生之后大雨连连，被认为灾命丢弃，最终沃兮找到把她丢进了昆仑。
　　…………
　　第一瓶的记忆阅尽，泊圣已经泪流满面了。
　　红色的气流从他另一边的太阳穴出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缓慢爬到他脸上，拂去他的泪水之后才慢慢地钻进了空瓶之中。
　　哽咽着的泊圣拿着塞子塞上瓶盖，拿出了第二瓶。
　　跟之前一样，只是这一瓶是他们的记忆。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而且感受到了她一直以来的爱意。
　　白虎伤害她的时候他握拳怒不了可揭，九天鲲鹏带走她的时候他痛恨自己不能给她保护，而看她跟九天鲲鹏在建木之顶和谐的生活，他又醋意满满……
　　还有在人世的经历，她被昊王的人带走，而他终于抑制不住感情要了她的身体，然后带她去了北漠，在那里拜了天地……
　　还有最后回昆仑他离开之后她的闷闷不乐和忧虑，还有反胃的呕吐，苍白的脸，最终被师父去了记忆……
　　这才是他的妻啊。
　　五叶对她的污蔑都是假的，她没有陷害过自己，反倒是五叶，一次又一次的对嬴儿冷嘲热讽。
　　气流回到了水晶瓶里，泊圣的眼睛已经红了。
　　师父的离开一定不是嬴儿所为，按树精所说五叶一定做了什么。
　　虽然他忘记了自己的那部分记忆，可有了嬴儿的就够了。
　　既然她是他的妻，他就应该守护她保护她。
　　如果两百多年前他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她就不会有孩子，师父不会精疲力竭昆仑就不会沦落至此。
　　不能再相信五叶了，而昆仑发生了什么，他只能问嬴儿。
　　而对于他们的孩子，被谁带走她也应该知道。
　　但记忆呢？要不要给她？给她会不会扰乱她的心智？她现在要面对那么多的敌人……
　　犹豫再三，泊圣把木盒埋在了地底，封了结界做了标记之后，起身幻成白泽，朝着北方极寒之地展开了翅膀。
　　…………
　　冰宫里嬴儿已经熟睡，而成人的瑞应悄悄起身来到了天台。
　　他撑着冰柱栏杆俯瞰着一片被寒风笼罩的不毛之地，深感美丽的同时，褐色的瞳孔也阵阵忧虑。
　　“你在惆怅什么？”
　　身后九天鲲鹏的声音响起，瑞应一怔，缓缓回头。
　　“我在想主人的孩子。”
　　告诉九天鲲鹏，瑞应眼里深深的难过，元凤之子听到这里，手背在了身后，也拧起了眉头。
　　“都报了家门，孩子应该安全。而且是女娲后人，孩子跟她在一起比跟我们在一起更安全。”
　　“可他是主人的孩子，该由主人哺育。”
　　瑞应解释，眼里不舍也不甘心。九天鲲鹏听了这句，却一声冷笑。
　　“孩子的父亲都来讨伐他无辜的母亲了，由你主人哺育，会有怎样的下场？再说嬴儿目前的情况，接触孩子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她若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孩子给别人抚养，更是好事。”
　　虽然也有不甘，可九天鲲鹏还是冷静地分析。瑞应听了这些顾虑有所缓和，可还是忧心忡忡。
　　望着无际的冰原，两个身影沉默着，突然远处风声里传来了异样，瑞应和九天鲲鹏同时察觉。
　　九天鲲鹏犀利的眼神望着带来声音的黑暗方向，那微妙的展翅声越来越清晰，最后一抹白色的声音出现在了风雪里。
　　“泊圣。”
　　瑞应惊叹，望着九天鲲鹏不知如何应对，可这是九天鲲鹏却难看着脸，跃过晶莹的栏杆，直接跳到了地面迎接这客人。
　　白泽在九天鲲鹏前面不远落地，幻成白泽仙，坚定的眼神锁在九天鲲鹏身上，毫不畏惧，也大步向前。
　　“你来做什么？”
　　看出来了泊圣的情绪，九天鲲鹏厉声问，没有动手。
　　“我找嬴儿。”
　　认真告诉，提到这个名字泊圣脸上流露出心疼和柔情。
　　“你先过我这一关。”
　　九天鲲鹏拂袖，粗糙的灰逸迎风飘摆，孑然而立。
　　泊圣看着这个冷酷的男仙，嬴儿记忆里他的陪伴和付出历历在目，感激的同时也妒忌他的能力，妒忌他能记得属于自己的爱人。
　　想到自己感受得到她的存在，意识到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就是想不起来她的一切。
　　痛恨这种感觉，也因为这种差距，他流下了眼泪。
　　“我什么都忘了。”
　　含泪望着九天鲲鹏，泊圣抽气告诉，轻轻但满是痛恨的简单一句，让九天鲲鹏脸上的警惕变成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