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鱼修仙路》Wodehouse

16、卷壹.第十五章

　　七年让泊圣的额头又多了几缕白发，而建木之顶的嬴儿也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假小子，一头被九天鲲鹏用爪子修得参差不齐的短发，身上也是简单的不知道她主人从哪儿弄来的粗布衣服，式样也简单至极。所幸她皮肤白嫩五官也出奇的精致，所以就算装扮被九天鲲鹏再怎么糟蹋，也有独特的美丽风味。

　　当然白鹿瑞应也长大了，身上的毛发洁白如雪，身形健壮又高大，还长出了一对棕色有力又多杈的鹿角，它时常载着嬴儿在树枝间跳跃嬉戏。总之，除了嬴儿有时会莫名的惆怅，这日子还是开心的。

　　嬴儿和瑞应已经适应了建木之顶的生活，云雾浓厚的环境让好动的他们练就了惊人的听力，而且多年泡澡在花池之中的嬴儿，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奇香，不过建木之顶的生命都习以为常，所以也不觉得惊奇。

　　而跟九天鲲鹏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里，嬴儿也认清了自己是个人的事实，她知道人能投胎转世，知道人不能承受病痛，生命也短暂。

　　这天夜里嬴儿觉得身体异常难受，小腹疼得不行，然她去如厕的时候发现裤子上居然出了血。她开始恐慌，这七年里她也不是没见过血，可以前的每次都是有由头的。或是擦伤，或是摔伤……可这次却无缘无故……而且还是她羞于启齿的地方。

　　所以这次尽管疼得难受，嬴儿还是没有告诉九天鲲鹏，她跑去泡了个花澡，因为以前只要自己流血，泡花澡伤口就会愈合。

　　然而这次嬴儿失望了。花水的浸泡却是让她不再那么难受，可身下流出来的却是一团一团的血渍，血渍在水中没有扩散，漂游着刺痛了嬴儿的眼睛，她吓了一跳，颤抖着逃了出来。

　　连花水都救不了她。九天鲲鹏说血即灾，凡间有很多人死于失血过多，然后忘记一切投胎转世。嬴儿抱膝痴傻的回想着主人的那些话，她很害怕，她怕自己要死了，什么都忘记了，可她不想忘记师父，也不想忘记泊圣。

　　“如果死之前能再看一眼他们就好了。”

　　嬴儿难过的自言自语，然这话一出，她也突然有了决心。所以她起身走回了树洞，微笑着看了一眼熟睡的九天鲲鹏和瑞应后，拿起了主人给她制作的骨制匕首，出了洞门。

　　建木之顶放养般的生活教会了她很多娱乐和适用的技能，这次她用匕首砍了两片树叶还有几根细花藤，几根花藤绑紧了树叶的两端再系到了她的腰间，还有几根抓在了手里方便她调整方向。

　　主人说这是建木之顶，她曾在瑶池看到的那棵巨树，那既然如此，只要她下去就能看到泊圣了。

　　一切就绪之后，嬴儿现在树枝末端，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制作这样的玩具只是想证明她也可以便捷的在各树枝间游逛，为此还受过不少伤，所以后来主人禁止她玩这种东西了。她知道建木树枝纵横交错，也许下去到一半叶子就会被刺穿，可她已经别无他法，她要见到泊圣，看他一眼就好。

　　再次深呼吸之后嬴儿闭上了眼睛，抬腿向前，跳了下去。

　　两片撑开的叶子给了嬴儿浮力，她缓缓的下降，凭借着记忆和周围的声响熟练的操作着手里的花藤调整树叶的角度避开障碍，她敏捷得如一只小鸟，灵巧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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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七年里泊圣寻遍了玄武感知不到的地方，深海的龙宫，蓬莱仙岛……甚至建木之顶他也从未放弃，可还是未寻得嬴儿的踪影。

　　然七年对仙来说也尤其短暂，所以根本就不够泊圣来忘怀，特别是想到再过几年她就年满十八，若不封命轮又是何等的事故？

　　从外面归来又一无所获，泊圣直接进了嬴儿的房间，他打开了窗，让阳光进来，再靠着她的摇篮小床坐在了地上。手里玩弄着她曾经睡觉时一直抱着的白泽玩偶，心却已经麻木。

　　突然在瑶池感觉到了其他的生命，也闻到了一股奇香。泊圣警惕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窗外看了去。

　　下了建木之顶，最开始的那段路程是美好的，因为她熟悉，可到了下面，没了云雾，她又容易被眼前的事物分心，所以后面东撞西碰，她的树叶也被扎穿，导致她直线下落。所幸下面茂盛的树叶减慢了她的速度，虽然身上各种划伤，但也没至于摔死。

　　一掉到了树下嬴儿就马上爬了起来，朝着瑶池走了去。身上的伤和下腹的不适让她走了很久，她穿过古树林，来到瑶池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冒了出来。

　　日出让池水的波纹泛着橙光，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和祥和，隔着池水遥望仙宫，它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回忆如潮水般涌起，那些温馨和多年来的思念让嬴儿潸然泪下。

　　她在瑶池边呆呆的站着像是要把这幅景象牢记在心里，过了很久，才向前一跃跳进了瑶池朝着凌云钟乳游了去。

　　瑶池的池水清洗着她的伤口，血丝也在水里扩散，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反而越游越快，动作灵巧又优美。

　　嬴儿爬上案的时候泪水已经跟浸湿她的池水融为了一体，只能从那双通红的眼和环顾四周那一脸留念的表情里读出她的忧伤。

　　她在岸边静静的站着，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从神殿大门到一边的花园栅栏，从偌大的广场到曾经被泊圣抱在怀里的屋檐，然而在她正朝着屋檐看去的时候，在一个窗子里看到了她一直渴望看到的那张脸。

　　这一刻，她的心似乎被什么抽了一下，疼得快要憩室，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贪婪的想在心里铭刻那张脸。

　　他变了，眼神没以前透彻，带着沧桑和沉痛，额前也多了一缕白发，她记得九天鲲鹏说仙人很难长白发……

　　她痴痴的看着他，他也望着她，眼神柔和但带着不解没有逐客之意，看来他一定是忘记自己了。嬴儿这么想着心里更难受了，可脸上还是逞强给了他一个最暖心的笑。

　　没想到的是他的脸色因为这个笑大变，似乎认出了自己，面色变得严肃，以为他要来赶走自己的嬴儿害怕得转身慌张的跳进了水里朝着对岸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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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泊圣觉得那个少年似曾相识，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嬴儿，可他的嬴儿是个女孩子啊？而且嬴儿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不修边幅，落魄不堪……可直至他朝着自己灿然一笑，泊圣的心就被撼动了，直觉告诉他这很大可能就是他的嬴儿！他寻找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放弃任何的可能？

　　可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那少年便跳进了水里，而泊圣再跟上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

　　嬴儿刚跳进瑶池游了没多久就被九天鲲鹏给捞了上来，他搂着她的腰，神情严肃，而她则一言不发。嬴儿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但也觉得自己情有可原。

　　“我要死了。”

　　她告诉他，也直视他的眼，九天鲲鹏因她的话面露诧异，可眼底里透露着不相信。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知道。”

　　她低下了头有些难过，这世上让她怀念的东西太多，她也害怕下一世的陌生。一瞬间她好想成仙，跟他们一样变幻莫测，长生不老，也能永远的陪在泊圣左右。

　　九天鲲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情绪万千，似疼惜也似不舍。眨眼就到了建木之顶，他放开了她，没有了之前逮她时候的严厉。

　　“你为什么说自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