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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丶你果然在宫里搞破丨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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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十岁就已经坠入罪恶深渊的小男孩拿手指了一下晋王之后,大家往正牵着公主姐姐手手的晋王身上投去了悲悯的目光。
唉,倒霉孩子。
本来跟皇上就不是一个妈生的,现在还这么丢脸。
人家十岁就上战场杀人了,你十一岁还像没断奶一样拉着姐姐的手,是没人牵你就不会走路吗??
个倒霉孩子还不知道,一会他自己就要凉了,唉……
李锦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甚至还微笑着对王兰戈说,去把晋王请过来。
王兰戈马上就去了,走到近前,别人倒还罢了,刘云岚是颤抖了一下,明显她还记得王兰戈那张吓死人的面具。
王兰戈本来想着,王钺还是有公职的,作为给同一个领导服务的同事,她于情于理应该问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话。
好在长乐公主不明就里,先开口问候:“阿翁近年身体可好?”
王兰戈深沉地点了点头,回复:“有劳公主挂念,咱家一切都好。陛下请晋王过去。鞑靼来的十二岁的小将军想见见王爷。”
王兰戈心想着阿弥陀佛我看着孩子还小,提点一下你们,人家鞑靼来的小将军也就比你大一岁,现在人家说了,想见见你,你该咋办你心里得有点逼数。
然而可能是王兰戈想多了,因为公主把他牵走之后,这孙子还回头对王镝竖了个中指……
???为什么王兰戈竟觉得长乐公主在利用王镝来伤害晋王?
什么仇什么怨?
那是你亲弟弟啊喂,现在他在全国重臣面前丢脸。
你作为姐姐,良心不会痛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哪有姐姐会不疼爱自己的弟弟?
你TM不配拥有弟弟!
还有,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利用我的傻白甜弟弟,就别怪我往你茶杯里吐口水了!
(同样的一句话用不同的句型呈现可以凑很多字,欧ヽ( ̄ω ̄( ̄ω ̄〃)ゝ)
走之前王兰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心里难受,唉……
就在王兰戈转身的一刻,忽然看见大哥正盯着自己的裤子,若有所思……
王兰戈:????我侧漏了吗????
不动声色地走回领导身边,王兰戈突然灵光一闪——血腥味!!
她哥能闻到血腥味!
如果她没记错,以前家里的丫鬟如果来了大姨妈,她哥比丫鬟本人还发现的早!
MD,事情有点不对了,王兰戈心虚地朝王钺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整场筵席不言不语,这时候却好死不活地在跟刘云岚说话,还时不时地朝这边看一眼,嘴唇边还挂着一个可怖的笑?
再想起刘云岚这个崽种脑子缺根弦,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王兰戈简直要吐血。
崽种,你要是敢卖你爸爸,爸爸一定要亲手把你交给宋黑胖!!
在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之后,王兰戈把注意力放回了正在说话的领导和领导的弟弟妹妹以及领导的几位客人身上。
……
不听不要紧,一听王兰戈就觉得两眼发黑。
唉,萧铎问晋王,大梁国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在干啥。
晋王实话实说了,肉眼可见对面的使臣团在憋笑。
唉,熊孩子,你真是,自求多福叭,你姐姐怎么也不拦着你一点,甚至,仿佛在鼓励你说蠢话?还一脸慈母微笑地看着你???
晋王又问萧铎,你们草原的孩子小时候都做什么的时候。
萧铎斟酌了一下词语,就说,也没啥,就放放牛放放羊,骑骑马射射兔子啥的。完全不提宰杀活人的罪行。
晋王一听,眼前发亮,说我们也有骑射课,咱们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
这孩子真的是,就在你以为已经够丢脸了的时候,他摩拳擦掌地要把丢脸两个字再拉上一个新的台阶。
王兰戈都想跪下来求李锦曦了——你赶紧的,把你妹纸收拾收拾送上花轿让他们快走叭,我们这些老臣子的家人,暴霜露斩荆棘,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才挣回来的大国体面,今天都丢在这里了,我们老王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啊陛下。
李锦曦听不见她内心的呼声,也和公主一样笑得一脸慈祥,说:“大梁演武堂正好有一些年纪相当的孩子,不如就由锦晔牵个头,明天在北衙校场,大家向草原来的神弓手们请教一番。”
……
王兰戈:丢脸丢不够???
……
晋王这个沙雕看见皇帝哥哥和公主姐姐笑的和蔼又慈祥,小小的脸庞绽放着笑容,圆圆的眼睛闪烁着星星。
而此时,坐在太后下首的夏太妃,数着佛珠的手渐渐慢了下来,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孔,隐匿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看不见是喜是悲。
她的儿子,从小就养在皇家保育院,仁帝作为父亲,疏于教导,李锦曦作为长兄 ,漠不关心。
仁帝驾崩之后,她曾经向太后奏请,希望能接锦晔回自己身边抚养,却被无情拒绝。因为宋太后说——这不合规矩。
规矩?
在宋卓盈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已经不合规矩,把宁王养在身边,还时常任由侄儿侄女出入中宫,这就是太后的规矩。
是什么成长环境,可以造就这样一个双重标准的太后娘娘呢?
夏太妃有一瞬间恍惚。
她父亲是御史大夫,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是治国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之大半,盖以母教为本也。她只知道,作为女人,不可以因己之私欲,而令她的家人陷入困境或抉择,多年来,她一直是按照这个标准要求自己。
仁帝生前把公主交付给她抚养,要她在侍寝之后去喝避子汤,不是因为他不需要更多的孩子,而是不希望公主的‘母亲’多出一个孩子,分走对公主的爱。
这些她都愿意承受,甚至在意外怀上锦晔之后,她也同意将他送去保育院。
可是她的付出,她的隐忍,她的女德,又换来了什么呢?
漫长的岁月里,她唯一明白过来的道理,在这个世上,只有权势,才是女人唯一可以仰仗的资本。
云华宫里那个女人,在仁帝驾崩后,还能在仁帝后宫的憎恨之下活下来,不就是因为她身后的权势么?
她受够了这一切,她不再满足于唯唯诺诺的活下去。
宫灯的阴影下,那早已光华尽暗的双眼终于涌现出一点亮光,像极了两颗光华流转的黑曜石,那是青春燃烧到尾声的最后一丝希冀。
筵席散了之后,李锦曦跟王兰戈说:“你去跟王小姐说,今晚公主留她在宫里过夜。”
王兰戈看着被夏太妃带走的公主,内心只剩下:?????
我干女儿说的没错,你果然在宫里搞破丨鞋!
过了承天门,夏太妃和长乐公主坐上玉辂。这次是夏太妃先开口,没有一点点防备,直接切入主题:“女儿,你恨娘同意送你去和亲吧?”
长乐公主还是保持了那个温和的微笑:“母妃说哪里的话,女儿不敢。”
夏太妃也不反驳,她忽然伸手,摸了摸长乐公主脸颊。
冰冷的手指激得长乐公主一颤,抬头对上夏太妃那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女儿,你的仇人不是娘,也不是锦晔,你伤害他,或者伤害娘,都改变不了你只能任人鱼肉的现实。”
长乐公主微微一笑,道:“母妃,女儿没听明白您说的话。”
见长乐公主不愿和自己交心,夏太妃忽然自嘲地笑了一笑,道:“你和娘心里都清楚,你不是娘的亲生女儿。”
话到此处,长乐公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夏太妃继续说道:“先帝后宫诸人,包括太后在内,无不恨你生母入骨。她能活到现在,你以为真的仅仅是区区几个鹰扬卫暗卫能做到的?要知道,这些暗卫已经全部被开阳侯宋卓为招入麾下,但至今太后都没有办法送她去跟你父皇团聚,你可知道为何?”
公主此时脸色铁青。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提她亲生母亲的事。
长乐公主名叫李锦时,可是从小到大,包括她父皇在内的所有人,都只叫她的小名,如贞。
如贞如贞,这两个字,寄予了多少温存缱绻。
小时候,她还觉得有一个亲昵的小名,越显得父皇待她与众不同。
及至她知道了那桩不伦的宫闱密事,那个曾经亲昵的名字,就像一个火烫的烙印,刻在身上,每当响起,灼烧的痛楚就再次袭遍全身每一处骨肉,将她吞没。
她忍不住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一缕鲜血缓缓流出,她恍若不察。
夏太妃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却并不打算停止,她继续道:“你唯一剩下的资本,就是娘,还有你生母的外戚所拥有的的权势。不管你多恨为娘,娘始终是你和锦晔的母妃。锦晔对你的敬爱,你难道感受不到么?如果锦晔是皇帝,他不会让你嫁到北地和亲。”
长乐公主闻言默默不语,直到玉辂驶到于飞宫前,公主才再次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她恭敬却淡漠地对夏太妃说:“母妃,女儿已决意远嫁鞑靼和亲,母妃说的话,此后都不要再提,可保您与锦晔一世平安。”
夏太妃忽然讥讽地笑了出声,她抬起冰冷的手掌,看似爱怜,实则不屑地在长乐公主脸上拍了拍,冰冷的触感引得长乐公主一阵颤栗,她说:“女儿,娘和你父皇真是把你惯坏了。竟让你以为,可以通过作践自己去报复别人。你大可一试,看看这世上,除了你死去的父皇,还有谁会心疼。”
说完这话,夏太妃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公主一人伫立宫门前,她白皙的脸颊,在月光的照映下,一半皎洁,一半黯然,一如她的心情,一半沸腾如炙,一半绝望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