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守子琦

4、第 4 章

　　长清宫内，掌门华凌太尊正和几位长老说这话，见新弟子们鱼贯而入，便止了声，待众弟子行完跪拜礼后，笑问道：“今日新弟子有几人？”

　　掌船弟子上前叩首道：“回禀掌门，新弟子共五十七人，其中单灵根九人，双灵根二十一人，三灵根二十七人，单灵根中，雷灵根一人，木灵根两人，火灵根两人……”

　　待细细讲完这一拨弟子的基本情况后，掌门华凌太尊点了点头，道：“很好。今日之后，尔等需在各峰皆修习一个月，待了解了天元宗后，再决定拜入哪一峰，学习何等修炼功法。不过各峰主也可拒绝，所以，需得用心学习修炼，方能修炼心仪的功法，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道：“是！”

　　华凌太尊左右看了看，说道：“那这一次，就先去剑峰吧。”

　　剑峰峰主领命，就看到掌船弟子上前道：“掌门容禀，有弟子名顾辛泽，已被天璇仙尊收为弟子了。”

　　全场哗然，一名长老惊道：“你说什么？仙尊已千年不亲自收徒弟了！”

　　掌船弟子道：“弟子不敢胡言，确实在路上遇到了仙尊宝驾，仙尊钦点了顾氏弟子，留下折扇以做凭证，并说要遣人来接。”

　　华凌太尊道：“哪位是顾辛泽？”

　　顾辛泽个子高，跪在队伍的最后方，听到掌门叫他的名字，自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心中略有些紧张。他从衣襟里掏出扇子，紧紧攥在手中，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队伍前面，重新跪地行礼，道：“弟子顾辛泽，见过掌门，见过各位长老，见过各位峰主。”

　　华凌太尊一看他手中的折扇，便知道这事是真的，这把折扇还是五百年前他送给天璇仙尊的，便和颜悦色道：“快起来，你既然拜入天璇仙尊门下，便是我师弟了，无需行此大礼。”

　　又听到一位峰主笑道：“却也是我的师叔，倒该是我行礼拜见呢。”倒真是要起来行礼拜见。

　　华凌太尊笑道：“我师弟还小，你们莫要欺负他。师伯最为护短，让他知道了，小心打上门来，让你去思过崖面壁思过，关个七八十年。”

　　一旁的首传弟子连忙上前将顾辛泽扶起，又搬来椅子，他茫然的坐下，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即使他少年老成，素来冷静自持，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看到了顾辛泽的脸，华凌太尊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却不动声色。他微微左右看了看，一旁的几个和他同辈的长老和峰主都或多或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剑峰峰主低声道：“难不成，这是……”

　　华凌太尊轻咳了一声，剑锋峰主立刻住了嘴。华凌太尊和气的问了顾辛泽一些问题，顾辛泽一一作答，不一会儿，九华峰派来接顾辛泽的人到了，竟然是天璇仙尊的首传弟子，掌门的师姐，素景太尊。

　　自见了顾辛泽，华凌太尊心中一直惊疑不定，拉着素景太尊低声问道：“师姐，仙尊这是要做什么？”

　　素景太尊板着脸，干巴巴的说：“师尊觉得无聊了，想要收个徒弟罢了。”

　　“这人是顾怀熙前辈的转世吧！”华凌太尊不依不饶，“仙尊一直不飞升，难不成就是为了等前辈的转世在，再续前缘？”

　　“与你何干。”素景太尊眼皮也不抬，“师尊命我快去快回，闲聊以后再说吧。”说完，便对着顾辛泽招了招手，道，“过来。”又掏出法器，变成一片柳叶，载着顾辛泽离开了。

　　一名峰主上前问道：“可是你我想的那般？”

　　华凌太尊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道：“算了，毕竟是仙尊的私事，哪里是我们该管的？就算是当了替身，也是旁人求不来的美事。况且仙尊独居多年，如果能够因此走出伤痛，也是好事一件。”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顾辛泽倒是有意说些什么，只是素景不愿理他，只背着手站在柳叶的前端，看着远方，周身缠绕着令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压得顾辛泽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到了九华峰，柳叶先是停在了结界之外，素景转过身来，一把抓过他的手，在掌心割了一个口子，又将他向前一拽。顾辛泽差点摔倒在地上，素景却不管他站没站稳，只扣着他的手腕，将他流血的手掌按在结界上，一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顾辛泽只觉得血液迅速的流出，又有什么清凉的东西顺着伤口迅速的流了进来，钻进了他的骨头。

　　“好了。”素景松开他的手，漠然道，“以后你便可以自由进出九华峰，不过不要带人进来，师尊不喜外人进出九华峰，便是掌门也要提前送上拜帖才可。”

　　“师弟明白。”顾辛泽觉得这位师姐并不喜欢自己，可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中不悦，也不敢表露在脸上，只能越发的恭敬。

　　素景又冷哼了一声，带着他进入九华峰界内。柳叶从葱葱郁郁的森林上飞过，山脚下是一大片白墙黛瓦的房子，而从山腰向上起，便是一处幽雅秀丽，委婉多姿，遍布亭台楼阁、水榭游廊的大宅院。

　　顾辛泽想这里一定就是天璇仙尊的住所了，而这样尊贵的人，他的庭院也必然最靠近峰顶。既然自己没有被放在山脚的房子里，那就应该是也和仙尊一样住在这山腰上的大宅院里了。能和仙尊住在一个宅子里，顾辛泽的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又看着柳叶渐渐降低了高度，却依然没有停下，朝着峰顶缓缓滑去，心中又开始期待了起来，只希望自己能住的越靠近仙尊越好，越是到最后越是期待，只觉得手脚都因为失速的血液而有些发软了。

　　柳叶最后停在了一处院落中，已经非常靠近峰顶了，顾辛泽不知道这是何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这里便是你以后住的地方。”素景跳下柳叶，随手指了指整个院子，“这是正房，这是书房……练武场在别处，这里只是你休息的场所，可以打坐，不可动刀动枪毁了房子。”

　　“是。”

　　“伺候你的侍女仆役都是五传以外的内门弟子和等级较高的外门弟子，”素景又指了指排成两列站在廊下的青衣弟子们，厉声道，“把你在外面缩手缩脚的小气毛病改掉，你是仙尊的首传弟子，见了他们无需问候，不要堕了师尊的威严。”

　　那两列青衣弟子们立刻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尊，见过修士。”外门弟子不能按照辈分称呼他，只能按照他的能力，而筑基和辟谷期的修真者，通常都被称作修士。

　　顾辛泽从未被这么多人如此恭敬的行礼，差点就要弯腰回礼了，又看到素景斜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又将后背挺直，学着她一脸严肃冷漠。素景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又对顾辛泽说：“这些侍女仆役虽然是伺候你的，但是不包括伺候你的床笫之事。待你结成金丹后，若有欲念，师尊和我会为你寻来鼎炉。可你若是强迫他们，休怪我心狠手辣，届时要以门规处置，断了你的仙骨，将你丢出天元宗，听懂了吗？”

　　顾辛泽肃然道：“弟子遵命。”心中却并不感到害怕，只觉得这位师姐虽然冷冰冰的，却是个好人。修仙界弱肉强食，杀人夺宝、欺男霸女之事时有发生，他在紫重阁时，常听说大门派里低阶弟子会被高阶弟子欺负，相貌上佳的弟子沦为□□者司空见惯，紫重阁因为太小，弟子寥寥才未发生这样的事情。而素景身为大乘期尊者，却会维护这些不过筑基的低级弟子，放眼整个中界，都是难得的。

　　两人走进了正房。顾辛泽看着正房地面上铺着的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面铺着华贵的地毯，蓝底金花，璀璨生光，又看了看自己打了个补丁，沾满了灰尘的鞋，忍不住缩起脚趾，几乎不敢抬脚踩上去。素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向内一指，道：“这是你的卧房，从后门出去就是浴室，速速去洗漱更衣，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师尊。”

　　顾辛泽一愣，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人，心中顿时欢喜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同手同脚的跑进内室。素景看着他欢欣雀跃的背影，闭了闭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进了浴室，只见白玉砌成的池子里已放满了热水，一旁，一身蓼蓝色的衣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榻上，两个男弟子立在浴室的角落里，见顾辛泽进来，先是行礼，后道：“小的服侍修士沐浴。”

　　顾辛泽长这么大还被人伺候着洗过澡，有记忆以来，都是自己脱衣自己洗，顿时红了脸，躲开他们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两个男弟子正有些茫然，顾辛泽却不想再耽误时间，自己一把脱了衣服，跳进池子，飞快洗漱干净，用力的揉搓着头发和皮肤，恨不得擦下一层皮来，又用含香茯苓膏粉里里外外的刷了三四遍牙齿，这才爬出池子，开始穿衣。

　　这套首传弟子的弟子服华丽繁复，顾辛泽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两个男弟子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上前一个帮他穿衣，一个为他束冠。

　　慌手慌脚的穿戴好，顾辛泽对着镜子前后打量，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两个男弟子笑道：“修士果然风神俊秀，英俊潇洒。”

　　顾辛泽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又想到素景说的要维持住仙尊的威严，连忙咳嗽了一声，收回笑容，离开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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