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偏又春光好》小舒木

16、旧回忆就像空欢喜

　　四又还想撒些什么样的谎，可是易原的眼里泛出了一层湿意，“你就是为了这个，不肯见我？”四又不想看他的眼睛，又移不开目光，只好老实点了点头。“谁打的？”少年追问，四又这时挣脱了他的目光，低声说：“我怕你知道，连药都不敢买，买了章荷一准会告诉你，白白疼了几天，还是被你逮到了，要不你就干脆早点逮到嘛。”
　　于是易原拉着她去买药，四又又挣了挣：“反正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麻辣烫马上都快不烫了，要不吃了再买？”四又直溜溜看着易原手里的碗，易原叹了口气：“你先吃，我去给你买药。”“不嘛，一起吃，吃完一起去买药，万一你被卖药的勾搭走。”“……去你的，卖药的阿姨都四十几岁了！”
　　后来就变成四又在两碗麻辣烫里挑挑捡捡，搜刮走所有的豆腐干，而易原小心翼翼地捞起她的衣服帮她上药，四又看他小心的好玩，常常假装叫疼吓得男孩眉头一跳满脸愧疚。
　　男孩低垂的认真上药的脸常常出现在四又的梦里，睫毛那么长，一张英挺的脸像孩子一样，皱在一起又慢慢展开，四又看得喜欢，猛地亲了他一口，然后看着男孩脸上的油斑开怀大笑，易原每次都不理她，四又却每次都能看到他后来慢慢泛红的脸……
　　再后来变得很经常，易原帮她上药，她扭来扭去地逗易原开心，她碗里开始有很多的豆腐干，可她还是喜欢去易原碗里抢。易原再也没有问过是谁打的了，四又想，可能是猜出来了，也可能是小镇上瞒不住事，他几经打听知道了，不过四又自欺欺人地想，总好过她自己说出来的难堪。
　　年少的事不能常常回忆，因为每每回忆总会想明白许多细节，这些细节磨得人心口发甜又泛涩。如果只到这一段，多好。
　　四又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个问题问出口并没有那么容易，当初是他抛弃了她，留她在泥沼里，剥夺了她最后一丝阳光。
　　最开始那几年她给他找了许多理由开脱，她失去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到最后，她甚至想给他写信，写影迷信，在信里告诉他如果你是因为我爸爸是这种人，那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彻底摆脱了他。
　　当然她没写，周四又到底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初她连伤口都不愿意给他展示，就算再时过境迁，再抓心挠肺，她都不会撕开伤口只为得他一点点怜悯。他越来越红，离自己越来越远，四又终于无可奈何地割弃了他，割弃了年少隐忍倔强的自己。
　　可是易原重新这样站在她面前，拎着曾经抚慰了她很多次的，属于易原给的安慰。她忍不住又燃起了那一点卑微的执念，她想问问他，
　　“易原，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你要那样离开我？”
　　易原迟疑了，他想说，对不起，那时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可是他说不出口，他以为万事具备了，可是白仲承却是个他不得不防的对手，“四又，你相信我，你再等等我，以后一定会都好的，你再等一等。”
　　人们常说岁月如梭，时光茬苒。这句话是对的，时间会冲淡一切，时光冲不断的就叫执念，可是即便是执念它也早不如你想象那么执着。
　　易原和四又的这一段情，缠绵了九年，这九年四又放过了易原却放不过自己，此时此刻，她意外的坚定：“不，我不会等你了，”她推开手边的汤碗“说胃癌有一定的遗传机率，所以我饮食上很注意，早就不吃麻辣烫了。”说完她站起身，把屋子留给易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