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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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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在布置学校毕业晚会的舞台时不慎从高处跌落,骨折。
病房里,范嘉葵把用班费买来的果篮放在桌上退回到人群里继续默默地听着班长和夏禾瞎扯。
病房外,班主任王老师正在和夏禾爸爸谈话。
从医院回到学校以后,王老师就开始挨个让班里参与毕业晚会工作的学生去办公室。范嘉葵觉得有点心烦,因为一旦和这种事情扯上半点关系就不太好脱身了。不过,她更清楚的是,就凭王老师那个长得尖嘴猴腮而且只知道比名次和给学生灌知识的老女人根本盘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范嘉葵,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终于轮到她了。
班长是红着眼圈从办公室出来的,范嘉葵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了。办公室门没关,王老师就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张雪站在她前方,头坑着,没说话。
“行了,你先回班级去吧。”王老师向站在门口的范嘉葵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王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范嘉葵先开了口。
“嗯,听说夏禾当时站着的桌椅是你搬过去的?”
“嗯。”
“你没发觉那桌椅不稳吗?”
“发现了。”
“那你为什么还让夏禾同学站上去?”
“我没有让夏禾站到上面去,”范嘉葵顿了一下,接着说,“夏禾让我去搬的时候只说桌椅是彩排节目要用的道具。”
“道具也不能马虎!安全问题绝不是小事。”范嘉葵知道她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也没说什么,静静的等着她训完。
范嘉葵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自习,教室很安静。中考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作为江市第一中学的重点毕业班的学生门们,必须要拼命地学,要为最后的冲刺做好十足的准备。
下课了。
“班主任刚找你去办公室干嘛?”
“还能为什么!夏禾的事儿呗!”是张雪的声音,范嘉葵没做声,但心思已经不再习题上了。
“怎么了?有内情?”
“算了吧!是她自己非要逞能去挂横幅,刘严都说让他来了,还非要自己站上去,能怪谁?”
“那班主任有病啊,把你们都叫过去问话。”
“谁叫夏禾有个有本事的好爸爸啊,班主任还骂我和范嘉葵了呢!关我俩什么屁事啊!”
“怎么着?”
“说我俩没搬好的桌椅给夏禾站呗!当时明明就是夏禾自己急匆匆地说彩排急着用,我和范嘉葵两个女生从大礼堂累死累活跑到教学区搬过来给她,还被她冷嘲热讽!”张雪越说越来了火气,伸手抵了一下坐在前排的范嘉葵,“是吧,范嘉葵!”
范嘉葵终于放下手里的笔,转过身说:“嗯。”
“哎呀,张雪,你算了吧,夏禾就是那样的人。”
“对了,班主任也问你咱俩搬桌椅的事了吧?”张雪突然掉头望着范嘉葵。
“嗯,还把我训了一顿。”
“哎,明明就是夏禾自己作践非要找我们的原因,她自己摔骨折了也是报应!”
“张雪,你声音小点,班级人都在呢!”同桌摇了摇她的手臂。
“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再说了,班里谁不讨厌夏禾?”
范嘉葵:“夏禾摔成那样,估计要在家养一段时间了。”
张雪:“那好啊!终于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
范嘉葵转过身,拿起笔准备继续潜入题海里,嘴角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范嘉葵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走回去。从学校到家要步行半个小时,但好在夏天的夜晚很凉快,让刚从教室出来范嘉葵觉得如释重负,走在路边,凉意惬惬。昏黄的路灯温和地照在范嘉葵身上,把她的影子一遍又一遍拉长。
学校去年刚翻修过,新粉的围墙上杂乱的脚印清晰可见。江市第一中学——哼,范嘉葵只觉得这几个字都是讽刺。学校对面出来一些小文具店都是低矮的、廉价的住宅区,每一个窗户都透着无力的亮光。江市一中所有受父母重视的穷学生都聚集在那儿。真羡慕他们啊,范嘉葵觉得,至少他们不用每天一个人走很久的路。不过,羡慕归羡慕,那样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选择,范嘉葵知道她不会选择那样活。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话说回来,江市一中,多少父母挤破头巴着望着盼着把自己的子女送进来,可又有谁知道,这样的好学校里都培养了的好学生。
“你TM的敢走我们老大,兄弟们,直接给我上!”
“嗯,陪你们一次。”
“哟,你小子这么狂啊,你爸妈知道吗?哈哈哈哈!”
是一群人的笑声,范嘉葵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就到家了,这条巷是必经之地。看来今天晚上又要被骂了。
巷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树上日夜不休的蝉鸣和巷子里传来的打架声。从巷口回头走,到有亮光和人多的地方等他们打完,过会发现有点久了,又从书包里拿出刚在学校没解开的题继续钻研。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群人从巷子里面陆续走出来,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话。等了一会没人再走出来了,范嘉葵把书装好,准备继续走回去。巷子里的泥路坑坑洼洼,有些不太好走。这里一带有点落后,少有人来,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再加上晚上没有灯,够黑,的确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地方。边想边走,忽然看见好像有个人躺在前面的地上,借着月光,看不太清,范嘉葵以为是个什么东西,没太在意,走近一看,果真是个人躺在地上,吓了一跳。
地上是一滩暗红的血,少年安静地躺在地上,闭着双眼。范嘉葵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江市一中的校服,没说话,抬头又走了。她走了三两步,又回头,走到少年身旁,蹲下。
“同学,醒醒。”范嘉葵轻声喊道。
躺在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在夜色里格外发亮。他头发凌乱,脸上有伤,不过不重,只是裤子和衣服都已经又破又脏。
有点麻烦了,范嘉葵站起来,看了他一会,开口:“既然醒了就没事了。”转身走了会,又跑远了。
少年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她走了又跑的背影,觉得发笑,一笑又觉得脸上很疼,用手去碰的时候才发现这次玩得有点大了。
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睡了,范嘉葵轻轻推开卧室门还是没能敌过常年失修潮湿又腐烂的木门发出的“吱呀——”声。
“范嘉葵!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奶奶在那头的屋里厉声问道。
“老师今晚叫我留下来补习了!”回答地很大声。
“什么?你说大点声!”
“在学校学习了!”分贝又上了一档。
“学习了?下次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缩回屋里,范嘉葵又看了会书才关灯睡觉。闭眼的时候那少年的眼眸忽然撞进范嘉葵的脑海里,范嘉葵倏地睁开了眼,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