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落》缡浣

1、第 1 章

　　海棠花落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林黛玉
　　海棠，一朵解语花，却能解几人语？
　　海棠花落，君可归否？若是等待，君可知否？
　　1 年少逐绕海棠
　　守着那株海棠，娇小的花淡淡的香气袭的自己那般陶醉，想着年少时与你树下欢笑的模样，你喜欢绕着树转啊转，而我喜欢追啊追，连你娘都说那株海棠像是为你我而种的。那时，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马，什么是两小无猜。就只是知道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每天都有人陪我玩，谁叫我爹娘没给我生个哥哥呢。那时就天天的叫你“柘哥哥”，也不管你烦不烦。后来的后来，你娘问我想不想做你的妻子，那时的自己已经有了女孩子的腼腆和娇羞，于是羞得脸红的像树上的海棠果。却还是用力的点点头。你也倚着那树笑着看我，我记得那天阳光很暖，暖到我心里。我娘也很开心，她其实一直都把你当作儿子，就连我那老古板的爹也对你好到了让我嫉妒。可是，还是在心里偷偷开心了一下下，我们在一起没有阻碍。
　　我爱在你看书时闹你，你不恼，常常将我搂在怀里，然后继续读着那些我不喜欢的文字。娘说，你是要做状元的，可是我不想你去做状元，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不过我没说过，我知道你爱书，像我爱海棠一样。

　　2 海棠及笄待初嫁
　　及笄那天，海棠花红。你说要给我穿上那海棠红的嫁衣。于是我便等着，待你娶我。娘让我学习女工，她说让我做一个好妻子。我想这是嫁你，若是嫁与别人我定不会安安稳稳的在房内做这么无聊的事。偶尔想着我做的荷包，你可以贴身带着便开心的不得了。
　　你大红花轿进我家的那天，海棠正落，那时你还说，等不久就可吃到果子了，于是仍开心的等着。在家做个安稳的妻子。你总笑我，说我越来越像个管家婆，而家，我只想管你的。爹说，你会参加明年科举，于是在你看书时我就再也没闹过你。偶尔你会揉着我的头发说我长大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长大，因为你再不会与我绕着那株海棠了。而你那阳光的笑容也越发少了。
　　3 海棠无果与君别
　　你科考那年，海棠花少了许多，就连果子也没几个。而我有了你的孩子，对酸酸的海棠果贪恋至极，你未走时就担心我。虽担心，却还是走了，我应你待你归来，与孩子守着家。
　　我害喜严重，便日夜自己扛着，不想扰了爹娘。你偶尔写信回来，问问孩子问问我。每封信我都留着，抚摸着肚子告诉宝宝，他爹在想她，娘在想他爹。转眼已是大半年，你未回来，宝宝先出世了。是个女孩子，你娘开心的不得了，可你却无信再来。我爹说你在忙着考试，不可分心，可我却还是偷偷写了信给你，托人带到了京城，但未见回信。
　　海棠又开了，稀稀落落的。我想是你不在的缘故，连花都开的无力。想你时就站在树下望望，抱着棠儿，我们的孩子。

　　4 归期未至君何在
　　十月，花又落连果子都所剩无几，仍不见你的归影。同去的都已回来。我常常抱着刚会说话的棠儿望着村口总是失落而归。你娘说，你许是因事耽搁了归期。但我看得出那归人躲躲闪闪的眼神，和他们的欲言又止。
　　那日，收到了你高中的皇榜。来人说新科状元因公务繁多不便归乡，而是直接上任了。我带着棠儿和你娘送走了那人与乡亲们。那位大人留给了我一封信。
　　“萱儿，念你与孩子，待我归来。替我照顾好娘柘”
　　这是最短的一封信，比以往都短。但我珍藏了多年。自那天以后，我在等着你来兑现诺言，也在像你说的照顾好娘照顾好棠儿。

　　5.为何归来为何而去
　　自那封信以后，你再未来过信，只是会寄钱回来。棠儿渐渐大了绕着我问：爹在哪里？我像你揉我头发那般揉着她，告诉她你在京城做大官。你娘的身体远不如从前，最后撒手而去。写信去京城告知你，却没想到你拖了半个多月才动身。你娘是我一手安排下葬的，在你爹坟旁。而你回来看到的只有墓碑。
　　我从来没想过你如此绝情，回来时你带了个人，亭亭玉立。那日你回来棠儿跑进来说外面有个叔叔还带了漂亮阿姨。当我望着那思念三年之久的脸，恨不得时光就此停住。
　　是你身旁的那个姑娘先开了口，姐姐我是柘的妻。“柘的妻”呵呵，那我呢？我没说话，棠儿乖巧的问了好就在海棠树下转圈圈。你开口“棠儿很像你。”“因为她是我的孩子，而不是你们的。”我看到了你身子的僵硬，估计你也没想到我会这般。
　　“给我封休书吧。让我回家。”我说的很轻，你摇头迟迟不肯。我怒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你吼：“你说让我待你回来，我等了，可你呢？你给我带了个妻回来，你的妻啊？那我是什么？”
　　那个姑娘冷笑，“你是糟糠。”
　　“呵呵。那我请你们离开我的家。”
　　6 待君归来海棠花开
　　你们走了，你什么都没说，我带着棠儿回了娘家，其实也就是隔了道墙。全村人都知道了你有了妻，归了京。我看到了怜悯，我厌恶的怜悯。
　　一个月后，海棠初露花苞，我折了一朵，托人带去了京城，娘说我傻，如此何苦。其实她不知道那朵海棠背后的故事。少时，我说若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便送一朵海棠给我，自此我便不会再来。如今送你，便是我不在想见你。
　　我将棠儿托付给了我娘，就回到了我们的房间。回忆着我们的曾经甜甜的味道充斥了心田。两天后你又回来了，冲到房里紧紧地抱着我，恍然隔世。你说你错了，你不该负我，你哭的像个孩子，叫我如何不原谅你。你说你已放弃那里的全部，不会再恋那里的一切。我知道你说到做到了。
　　望向窗外，海棠开的正艳，和我及笄那年一样。你伏在我耳边，给棠儿生个弟弟吧。脸红如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