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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深夜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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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一个茶杯直直砸向苏泠煊面门。
苏泠煊一点儿也不退让,一掌对上飞来的茶杯,强大的法力震得苏泠煊胳膊一颤,她顿时感到身体深处有什么禁锢被打通,但随之而来的是喉头的一阵腥甜。她还是没有避开,手向后一撤一抓,茶杯已然被她抓在了手里。
不愧是第七境界的人,仅仅一个茶杯就可以伤到人。果真如夜靖源所说,最开始法术修炼是一个境界一个距离,但真正到了第六境界中级以后,便是一级一个大跨度。不论做什么都是有先天因素制约的,并不是说努力就可以。有的人穷其一生到了垂垂暮年也无法登上顶级的境界,而有的人却可以在锦瑟华年独步天下。显然夜靖源和老头子属于后者,而她修炼太晚,以至于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是个什么样。
“元双,你为何夜闯宫禁,违反宫规在宫中跑马?”
呵,还跟她玩儿上了,那老娘就陪你玩玩,气不死你!
宸华殿中除了他俩空无一人,苏泠煊甩了甩袖子,做出一派诚恳的样子道:
“历丰客栈夜夜掳人,意在十五月夜伤人性命,夺人修为,修炼邪法‘历血升’。”
“微臣不才,去梁州免官的路上在此客栈住宿一夜,夜半觉察有人向屋内吹药,遂假晕与其周旋,再度睁眼时已到一间地下石牢。巧合之间发现前人所挖地道,顺道而出则入一森林,尸横遍野,洒出的鲜血浸染大地。”
“微臣不忍再见此悲剧发生,特来请命,愿以此薄弱之躯带领军队剿灭修炼邪法者,还天下人,还死者一个公道。”
“而微臣怀此决心驾马而来时,却遇禁军百般刁难,微臣百般无奈之下出示了君上赐予臣的御令金牌,而禁军长官不知好歹,依旧阻挠。”
“微臣年少时流落民间,得高人教导,习得些许功法。”
苏连英听到此眉梢一颤。
“微臣想,臣在朝为官,领着朝廷的俸禄,是断断不能对朝廷大事袖手旁观的,既是拼上这条命,得罪了君上,微臣也要对那些凶恶残暴之人绳之以法。故微臣与禁军打了起来,但臣并未伤及禁军一丝一毫,只是将他们的武器打飞而已。”
“臣本不愿对自家人动手,也只怨那禁军长官太不识抬举,只因微臣平日里没有给他些好处,他竟在此时刁难微臣,耽误国事。”
“臣在此请命,愿带领军队,誓不灭修炼‘历血升’之人不回,还望君上暂不计较微臣今夜之过,予臣一个机会!”说着,苏泠煊手掌微微一用力,握在手中的茶杯瞬间化为齑粉,“若是微臣不将此事办妥,必将自毁如这只茶杯!”她手一扬,齑粉便挥到了苏连英面前,苏连英一个不防备,不慎吸入一些,被呛得咳嗽起来。
苏连英一拍座椅:“你好大的胆子!”整个宫殿都震了震。
这时的苏连英正处于欣喜与恼怒之中。他欣喜,欣喜在他费尽心思培养的继承人言语之间的聪惠敏捷,以及做戏之真,她能在演戏的情况下将责任推卸给别人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他不知道他面前的“元双”是谁,恐是他也会以为面前的白衣人真的是为国家着想的贤臣,由此可看出他的万般心思没有白费;他恼怒,恼怒在他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竟然不受他掌控,还敢与他当堂顶撞!现在他只觉气得肝疼。
闻言,苏泠煊笑了:“是,微臣胆子大得很,十六年的刀尖舔血,十六年的血池跳舞,最后连身边人死亡都经历过来了,君上说说,微臣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苏连英一僵。许久,他叹出口气,道:“阿叶,我知道你恨,前因后果我想君华安和温琴湘都与你说了。可话又说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几大家族的对手。我也知道,历丰客栈是胡家在背后撑腰;我更知道,掌管历丰客栈地下邪法修炼的,是胡家嫡幼子胡天野。”
他又道:“我不是不让你管,只是你羽翼还不够丰满,何以与之对抗?到时候你足够强大,夙夕的五大家族随你怎么收拾!”
苏泠煊一笑,那笑容很冷:“何又谓之强大?”
“等你登上我的位子的时候。”
这是苏连英第一次公然与苏泠煊谈起夙夕王位继承的问题,然而苏泠煊并没有多大反应。
“登上你的位置才算强大?那你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干嘛要多此一举让我来?”苏泠煊笑得很讥讽、
这句话说的苏连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当初本就是他们选中的傀儡,我四周势力被架空,毫无反抗的可能,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收束权力,到目前,也只是凌家和卫家忠于我,赵家保持中立而已。然而凌家和卫家中,凌家属于第二大家族,他们忠于我有你母亲的因素;卫家势力衰微,在朝中备受排挤,于我来说用处不算太大,但卫家在民众中声望很高。按现在说虽算不上傀儡了,但依旧无法随意行使我的权力,好在胡家还要与其他家族竞争、耍阴谋,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控制我,我手中还是有一部分兵力可以调动的。”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之所以说‘登上我的位置’便可以为所欲为,是因为你在通往王权的道路上铺满荆棘,只有在争夺王权的道路上一步步将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这样一来才可以使五大家族趋于分裂瓦解,到时候你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推,”苏连英的手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推,“便可轻易崩塌,此不快哉?”
苏泠煊唇角一勾:“恐怕胡家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你野心如此之大。”
苏连英笑而不语,他岂能告诉她,早在十七年前,他就借着她母亲的死铺下了今天乃至以后的一切?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他要做好真相被揭开的准备,以免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罢,罢,罢!为了夙夕的命运往后不再被各大家族所控,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当年一位神秘之人告予他,即将出世的她是玄泱大陆命运的掌控人之一。六月初六,是个极顺的日子,他本不信那神秘人的话,却不想她一出世,令他焦头烂额了三个月的旱灾便终于迎来了大雨,从此她便被百姓视为夙夕的福星。这让他不得不信。
他虽没有当年宣王的铁腕手段,但他可以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的便是他吧,自他上位以来处处受胡家和裴家的制约,这便是他的耻辱,他总是要还回来的。他用这十七年,筑成这条令夙夕走向强盛的路,且不说自己的牺牲,在国家面前,个人利益又算些什么?什么都不是。
苏连英隔空扔给苏泠煊一个令牌,道:“这是调兵用的令符,准你调精兵三百。稍后我会传令给云墨川,让他和你一同前往,毕竟他经验要比你丰富,记住了,这件事一定要给我办得漂亮,不要让胡家找出什么把柄。回你府上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你只需要在十五月夜前到就好。”
苏泠煊一手接过令符,冷笑道:“我现在警告你一次,不要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苏连英似是没有感觉到她语中的戾气,毫不在乎道:“有本事你就杀。”
苏泠煊冷哼一声,离去。
“老刘。”
刘公公从宸华殿外走进来:“奴才在。”
“拟旨。”
……
清瀚园
苏泠煊闭目坐在床上,控制体内法力向上冲,却总是受到阻碍,她调了会儿息,凝神继续。
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拍在苏泠煊的背上,苏泠煊一下子喷出口瘀血,体内的法力迅速冲破了阻碍,循环了一个周天。
苏泠煊连头也没回:“你怎么来了?”
夜靖源坐到她对面,用帕子擦擦她唇上的血迹:“一回来就见你神色颇有些不大对劲儿,一时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果然出了问题。”
苏泠煊接过夜靖源递过来的茶,灌了一口,道:“老头子在我进殿之前扔了我一个茶杯,我想也没想就接了,当时就感觉有点不对,本是没多想,回来了才发现,它竟然打通了我剩余淤塞的筋脉。”
苏泠煊说的没错,虽说当初初遇夜靖源时,夜靖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她打通了修炼法术的筋脉,但仍有一部分筋脉需要自己冲破。她已将淤塞的筋脉冲得差不多了,最后的这些,就在苏连英的一个茶杯之下,全部打通。
“我总感觉他是特意的,并不是单独为了砸我。”苏泠煊揉了揉头发,把自己的及膝的长发揉的乱七八糟,“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身边有人监视?”
夜靖源倚在床榻上半眯着眼:“夙夕王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想必那只茶杯是有意而为之。”他稍默了默,“咱们身边确实是有人如影子般跟着,但我确定不了他的确切位置。”
苏泠煊颓废地把自己砸在床上:“老娘早晚要有一天会亲自灭了他!”
“泠煊,”夜靖源笑吟吟道。
这让苏泠煊怎么看怎么奸诈,她一下子坐起来,道:“……什么事?”
“我想你应该累了,”不等苏泠煊反应,夜靖源再次对她使用昏睡诀,“累了就睡会儿吧。”
苏泠煊应声倒在他怀里,怀中的人身躯柔韧,独自散发着她特有的馨香,这令他心神一颤,他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安心睡吧。”
夜靖源把苏泠煊塞进被子里,把手脚都盖好,他抓住她精致的手腕,精纯的修为缓缓地进入苏泠煊的体内。
许久过后,他收回握在苏泠煊腕上的手,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他担心会吵醒她,忙推门出去。
远处淡青色的身影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