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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刺杀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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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卫舟的对面闲闲坐着苏泠煊。而此时的苏泠煊因着左臂上珍珠生肌散的药性渗入肌理,额上不由得隐有冷汗。
“主人可是伤势发作了?”
听得此言,苏泠煊抬眸一笑,“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是,”卫舟摇摇头,“主人的心思一向让人想不透,猜不透,若不是注意到主人眉梢的细微变化,卫舟怕还是发现不了主人伤势发作。”
“好洞察力,”苏泠煊眉梢一扬,“哦,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卫舟今年十五。”
苏泠煊从指尖化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卫舟,“我的身份特殊,你现在跟着我,最好先换一个面目示人。至于云墨川,”苏泠煊顿了顿,“他虽教过你一阵子法术,但他终归不是我们的人,若是见着他,问候一句就好,不必多言。你跟着我,终究要习惯于反目成仇。”
在卫舟接过苏泠煊手上的人皮面具后,苏泠煊问道,“你若不愿,现在尚可反悔,我不愿强人所难,我会放你离开。”
已然换了一个模样的卫舟定定地望向苏泠煊,声音中无半点犹豫,“纵使为主人拼尽一切,卫舟,不悔。”
“好,”苏泠煊忽然才想起一句早就想说却又忘了的话,她道,“一些没用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别整天除了弯腰就是跪拜的,弄得人别扭至极。”
“主人的话卫舟明白了,主人说什么,卫舟就做什么便是。”
苏泠煊为卫舟说什么应什么的态度满意,人呐,不迂腐就一切好说。她看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子,言笑间眉梢的冷意透骨,“咱们现在就去一趟金吾卫,会会那些将军们。”
——
金吾卫
苏泠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茶盏,脸上所带的笑容意味不明,这让她对面的将军有些坐立不安。
苏泠煊将茶盏往桌上一放,茶盏磕在桌上的脆响让那将军的心一颤,她道,“大半天过去了,当真就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查出来?”
“没有,没有,”那将军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一见着苏泠煊心里有些发虚,“那二十人都是死士,在前来刺杀您之前就已经服了毒药,即便左侍郎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不仅如此,不论是他们的服饰,还是武器,都是平常百姓家就能买到的,没有一丝的特征可言。”
“所以?”
苏泠煊笑的依旧和煦,这让那将军更加忐忑。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恕金吾卫能力有限,不能够给左侍郎一个公道。”
“之前将军不还是答应得好好的吗?”苏泠煊抬了抬左臂,“元某路遇强徒还受了伤,当时将军不还是在看好戏看得兴起吗?怎的现在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
“这……”那将军面如猪肝色,声音有些支吾,“下官有罪,望左侍郎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苏泠煊站起身,“只是金吾卫太不中用了。”
这一句话令那将军差点儿吐血,他元双也太狂傲了,金吾卫不中用?金吾卫可是君上治理王都的左膀右臂,多年来从未有无法破获的案子,只是此次的左侍郎遇刺之事涉及王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元双的。
“也罢,你们金吾卫查不出,不见得刑部也解决不了,刺杀四品官员,够刑部来审理了。”
“左侍郎留步。”那将军忙唤住向门外走去的苏泠煊。
苏泠煊停下迈动的脚步,“何事?”
那将军垂下眼,“左侍郎不要再追查此事了。”
“为何?”
那将军摇摇头,“下官这做属下的也不好做,只是下官好心提醒左侍郎一句,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再查下去,恐怕只会对左侍郎不利。”
苏泠煊眼神骤冷,清秀的面庞一下子显得令人生畏起来,“看来你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她眯了眯眼,道,“元双在此先谢过将军的提醒,元某不是一个人人都可欺负的软柿子,这件事你们不说,我便自己查个水落石出。”说罢,苏泠煊就带着卫舟离开了金吾卫。
那将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半晌,他似是才反应过来,展开手心,手中竟全是冷汗。
——
待苏泠煊和卫舟回到清瀚园时,已是傍晚。
孙管家站在门口已是望眼欲穿,当见到苏泠煊带回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回来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心底凉了几凉,公子前脚刚走,这就带回来一个,公子啊,您还是早些回来,老奴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啊!
“孙管家,给他安排一间屋子,以后他就跟着我住在这里了。”
孙管家暗地里眼珠子骨碌一转,心想,我给你们把屋子安排得远远的,在公子还没回来之前,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别想得逞。所以,眼下孙管家应答得十分爽快,颠颠地带着卫舟去了距离苏泠煊房间最远的那一间屋子而去。
苏泠煊注意到了孙管家脸上奸猾的笑容,不用细想,这孙管家准保又在和她耍什么心眼儿,苏泠煊抿了抿唇,这个家伙,真得收拾收拾了。
用晚膳时,孙管家很细心地吩咐膳房做了一些清淡、适宜苏泠煊这个伤者食用的饭菜,可苏泠煊毫无食欲。
看着一大桌子自己就算是猪也吃不完的菜,苏泠煊就招呼站在一旁的人一同来吃。
周折了半天,苏泠煊才让一群尊卑感实在强烈的人坐下来,见无人率先动筷,她又只好倍感无奈地先夹了一个小萝卜,这时一众人才纷纷举筷。
苏泠煊端着饭碗,思绪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之前用膳都是和夜靖源一起的,这下他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倒是她,竟然不习惯了,太不正常了!
一件事她憋了一天没有问,本以为孙管家会自己告诉她,没想到到现在了孙管家还没有说。
“孙管家,”苏泠煊轻咳了一声,“你家公子这是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此言一出,桌上顿时没有了一丝声音,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苏泠煊和孙管家。
孙管家差点就要从饭桌上跳起来,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道,“公子去了哪里老奴不知道,但公子告诉过老奴,若是您问起来,就告诉您他大抵三日后就会回来。”
苏泠煊手中的碗明显出现了一道裂痕,“孙管家,那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呢?”
孙管家讪讪一笑,“您不是没问嘛。”
座上的卫舟清楚地看见了苏泠煊手中的碗目前已是支离破碎,仅靠着一丝法力维持着本来的样子。卫舟微微有些诧异,苏泠煊这么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不泰然?看来,这位孙管家口中的“公子”对她而言不同于常人吧?
苏泠煊对着孙管家很“温和”地笑笑,“你们继续吃,我回屋了。”她顺带把手中的那只碗放在了饭桌上。
一众人呆呆地望着苏泠煊远去的背影直至不见,于此同时,桌上的那只碗“哗啦”一声,四分五裂地躺在了桌上。孙管家哭丧着脸,道,“我好像又给公子惹麻烦了。”
……
第二日一早,苏泠煊并未听苏连英的懿旨在府中休息,而是早早地去了刑部,将刺杀一案交给了刑部处理。
之后苏泠煊便来到了吏部。
吏部的人见了苏泠煊都是一副想要亲近却又不敢靠前的形容,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苏泠煊那日的杀伐之事骇到了他们。
他们本是以为元双就只是会一点法术,打架什么的根本就是花拳绣脚,经不起几下子打的。当他们听金吾卫中当差的人说了元双当日的狠戾与武功的卓绝后,便不由得对元双望而生畏,这么一个狠角色,还是少沾染的好。
苏泠煊倒是不以为意,安然自若地翻起了各县州官员的政绩。
说实话,谁不想窝在家里歇着?苏泠煊之所以来得这样早,就是为了借吏部熟悉天下的局势以及夙夕几大家族的势力划分,甚至借这个身份来谋求一些她日后所需的东西。她的复仇之路还很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胡家,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泠煊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个名叫胡昶的梁州刺史的政绩上。此人三年无一作为,为何还居于高位未被替换?苏泠煊将这疑问说给了吏部的尚书。收到的回答是:胡昶为胡家旁系的一个纨绔子弟,靠着家族的大树坐上了梁州刺史的官位,因胡家枝大叶大,就算是旁系也不好轻易得罪,就这样,胡昶成了政绩考核的漏网之鱼。
苏泠煊握着一沓子官员的政绩记录,居高临下地对吏部尚书道,“既然你们没人敢得罪,那我来得罪。”
吏部尚书自听说了苏泠煊的狠戾之后便再不敢与她为难,现下正想要与她套套近乎,以免有一天她看他不顺眼给收拾了他。吏部尚书劝导她,道,“胡家咱们得罪不起,若是惹恼了他们,说不定会给咱们吏部换换血都都不一定,你还是别了吧。”
苏泠煊闻言笑得云淡风轻:“胡家这棵大树,我非要动一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