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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夜醉酒 ...

  •   云墨川握着手中的信,纸张都被捏得有些皱,从他紧锁的眉和凝重的面容来看,一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行刺,行刺,敬成侯行刺,可能吗?不可能,因为他一直对君上恭恭敬敬的,毫无逆反之心。不可能吗?可能,因为在君上对他一直打压下,敬成侯没有一点不满的表现,那么说,他要么是个软柿子,要么就是城府极深,而且他近来行踪诡秘,不得不防。再说苏泠煊这个女子他认识,虽不拘小节,但她是不会开这种要命的玩笑的,她一定是抓住了什么证据才来给他通信。
      思及此,云墨川将信件放进袖中,匆匆进宫而去。
      郡主府。流云郡主狠狠给了身边报信的婢女一个耳光,那婢女被一巴掌打翻在地,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尽管她只是作为一个传信儿的。
      “那群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当真是盯上给他们的钱了,竟敢一个个背叛我,还敢拿了钱跑了,当我是个什么?狗奴才,很好,很好,来人啊!”流云郡主露出狰狞的嗜血神情,生生破坏了美丽面庞。
      “属下在!”
      “带一队人马,找到他们,挫骨扬灰。”流云郡主薄薄的嘴唇吐出的这几句阴狠的话语令跪在地上的卫兵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是!”卫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流云郡主折下一朵花匠费尽苦心培养出来的牡丹握在手心,一瓣一瓣地揪下来,飘零的花瓣凄美地散落了一地。
      “此话当真?”苏连英高高坐在王位上,波澜不惊地问道。
      “当真。臣的那位朋友说的不会有假。”云墨川一脸坚信的样子。
      “你说那人给你了一封信?呈上来给孤看看。”
      “遵命。”云墨川将信递给苏泠煊身边的公公,又传到苏连英的手上。
      苏连英在看到最下方的署名后,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她,回来了?他使劲眨眨眼,再瞧瞧信上的字体,他闭上了眼,是了,他的苏叶回来了,除了她这个出身和经历不同寻常的女子,谁还会写出这样蕴含狂傲又沧桑的字?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终究还是有些不大确定,只听有人轻唤,“君上,君上?”他抬头看了唤他的刘公公一眼,“孤没事。”
      苏连英试探性地问问:“你那朋友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特征?”
      云墨川低头想想,猛然抬头道,“她有双紫瞳!”
      见苏连英拿信的手猛的一颤,云墨川震惊道,“难道她是……”
      苏连英摆摆手:“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说出来了,你暂时不要往外宣扬。”
      “是。”云墨川低头应道。
      “暗中监视着敬成侯,再好好调查各个同敬成侯来往的将领,把他对外发出的消息一律拦截,注意崇州的动静,防备好敬成侯在王都暗藏军队。还有,”苏连英扔给云墨川一个金牌,“有了这个,不论在夙夕何地都会畅行无阻,想办法给她。”
      云墨川当然晓得“她”是谁,连忙应了。
      苏连英挥了挥手,“剩下的事就靠你来办了,孤乏了,你跪安吧。”
      待云墨川退出去后,刘公公奉上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问道,“君上,这……七公主什么时候迎回宫啊?”
      苏连英瞥了他一眼:“你倒聪明。”刘公公见状,忙诚惶诚恐地跪下,苏连英没去理他,喃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与此同时,苏泠煊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夜靖源不知从哪弄来个披风披在苏泠煊身上:“什么有没有人骂你,我看八成是你穿得薄,冻着了。”
      “少来,本姑娘我雪地里睡觉都一点事也没有,怎么可能会冻着?”苏泠煊虽这么说,却没把披风脱下来。
      夜靖源笑意款款,却装作没看见,“收拾房间去?”
      苏泠煊一听,就打了个寒颤,那屋里的状况她可清楚得很,她真怕回去再看一眼就会吐了。
      夜靖源见状,道,“清洁法术你还会吧?”
      苏泠煊作苦瓜脸状:“会倒是会,即便是用了,我也住不下去啊。”
      “你先去把屋子弄干净再说。”夜靖源催道。
      “好吧好吧。你在这等着,还是跟着一起?”苏泠煊眼角隐隐有些抽搐。
      “免得你忘了清洁法术怎么用还得再找我一趟,我跟你一起去吧。”在苏泠煊看来,夜靖源的这个笑很欠打……
      苏泠煊转身找到自己的房间,用脚尖推开门,连眼也没敢睁开,生怕看见一点屋子里的脏东西,她迅速捏出一个诀,屋子马上就干干净净了。
      “清洁法术只能将污物转移,嗯……那些东西哪去了?”夜靖源看着苏泠煊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这家客栈的某个人要倒霉了……
      “老板呗,谁叫他管不好手底下的人,收拾不好屋子,我就叫他尝尝住脏屋子的感觉,哦,对了,你屋子里的脏东西也要挪到老板的屋子,知道吗?”
      “……”
      尽管屋子被弄干净了,苏泠煊依旧住不下去,左右徘徊在花园不肯回屋,夜靖源在催促无果的情况下,只好陪着苏泠煊一块坐在石凳子上。
      “啪”的一声,一个块状物直直砸在苏泠煊的脑门,她倒抽一口冷气儿,一把抓住了那硬梆梆的东西,她摸摸被砸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包,她咬牙切齿地看清了砸在头上的东西。
      苏泠煊两根指头把它翻起来看了看,还在手里掂了掂,才问,“你说这是纯金的吗?”
      夜靖源也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闻言额上隐约出现了几道黑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苏泠煊已晓得金牌的来处,“老头子倒是挺大方,也够阴险,他是为了我好,还是要害我?这是御令金牌不假,可我要是随便拿出来用,让人知晓了身份,群起而攻之,不就连个全尸都没有了?!啧啧,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朝一日我要是回去,定要搅得他不得安宁。”苏泠煊毫不在乎地谈她的身份。
      夜靖源伸出手揉揉她的头:“砸得不疼吗?”
      苏泠煊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避开,只好转移话题,“云墨川啊云墨川,你小子够可以,我给你送了个那么大的功劳你不谢我,还敢用金牌砸我,很好,你等着!”她一边说一边做拧脖子状。
      把自家老爹称为“老头子”的,许是天底下就她一个了,“人家十九岁,你却连十七岁都不到,你唤他‘小子’,不觉得有些不搭调吗?”苏泠煊在夜靖源手下的头皮一热,她额上的痛感渐渐消去,苏泠煊猛地抬头,夜靖源的手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她又慌乱地躲开,她面上旖旎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此时夜靖源的手已经收回,正负手含笑看着她,苏泠煊不由得懊恼,自己陷入敌人包围时都面不改色,怎的到他面前就如此不自然了?今回脸红可是她近十七年来的头一回,怎么回事?
      苏泠煊强装镇定:“你干嘛要用法力给我消痛?”
      “用法力治伤又不动及修为,法力今日竭了,休息一晚又会回来,再说,也没用多少法力。既然如此,能让你少受一些痛,何乐而不为呢?”夜靖源唇角笑意更浓,那笑容如同阳春三月的暖阳,温暖又不失优雅。
      苏泠煊坐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夜靖源,她想,原来他挺好看呀,以前她还没注意呢。夜靖源被看得有些不大自然,只好撇开话头,“你怎知道金牌就是云墨川送来的?”
      他聪明如斯,怎会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想替她扯开话题吧?苏泠煊叹一口气,却没说破,“当然是同我为什么让他传信进宫一个样。”
      他没再接话,只是把她拉起来,“太阳快下山了,回屋去吧。”
      “打死也不回去。”苏泠煊一听要回屋立马蹦起来。
      “别任性,”夜靖源皱皱眉,“你不回屋,还能住哪?”
      苏泠煊手一张,两张吊床赫然搭在她的手上,她把其中一个系在树上,把另一个递给夜靖源,“今日黄昏正好,正好有工夫偷闲,不知你可有这雅致?”说完,就一跃跃了上去。
      夜靖源没说什么,也把吊床系在了苏泠煊一旁的树上。这个地方选得很好,不但没有人会来这里,而且正好适合看夜景。昏黄的光线斜斜滑过她的侧脸,氤氲了脸庞,更勾勒得她眉眼如画。
      夜靖源在吊床上双手抱头,翘起二郎腿,仰面瞧着铺满大半边天的彩霞,“你倒是很会享受。”
      苏泠煊用两手撑头,趴着道,“过奖过奖。”
      她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她窘迫地摸摸鼻子,夜靖源笑出声来,“饿了?”手中突然出现了两张饼,“沈记铺子的薄饼,尝尝看。”
      苏泠煊讪讪接过一张饼,刚啃了一口,香气就溢了满口,不禁大赞,“好吃,真好吃!唔,你挺会选吃的嘛。”
      夜靖源笑笑,也毫无形象地啃了口饼,跟苏泠煊一路后,他就没什么优雅可言了。其实,礼仪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在盛大的场合拿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注意起来真的很没趣,更何况在比较随意的情景下吃得一板一眼,这不是找不舒服吗?他又不傻,苏泠煊最不喜欢刻板迂腐、墨守规矩了。
      夜幕渐渐降临,一颗颗星星在漆黑的夜中现出形来,皎洁的月光勾起了苏泠煊些许的回忆。她想起了她第一次杀了人,而且是连杀八人之后,因眼前不停地浮现那八个人临死前狰狞的面孔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也是找了张吊床在树上挂了一夜,她想,距今已经七年了呢。
      酒,她想喝酒。平日里她倒不好酒,只是平白让君华安锻炼得酒量大而已。苏泠煊招来一坛烈酒,两盏酒杯,她一只,夜靖源一只。
      苏泠煊也不多说,斟满酒以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这酒极烈,夜靖源只是反射性地皱了皱眉,没有阻拦她喝下去。
      不等他问,苏泠煊就已经开口,“都说酒能浇愁,不知我这愁,它可浇得了?”
      “怎么了?”
      苏泠煊没有回答,转眼间坛中酒已经下去一半,她已微醺,却仍自顾自地说:“命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给你一样东西,总会从别处讨回一样,他怎么就这么不大方呢?”
      夜靖源听着她那无厘头的话“嗯”了一声。
      “夜靖源,你走吧,别再跟着我,再跟着我,我会害了你的。”苏泠煊说完这话,心也跟着一痛。
      夜靖源看向她,眼神一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夜靖源一字一字道:“为什么你拒绝和任何一个人靠近?”
      苏泠煊凄凄笑了笑:“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家伙,身边的所有人总会被我连累,比如一手带大我的他们。而且我害怕分离。分离,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这一次的分离说不定就是永别,于我于别人来讲,今天拥有,明天就要品尝失去的滋味,那还不如不曾拥有,那样至少心中还有一个期望,你说,这不是更好吗?”
      夜靖源侧身拥住她,眼眸深沉,在月色下显出一派沉稳,“泠煊,不要害怕失去就拒绝拥有,若不曾拥有,那心中的期望就是空白一片,喜欢的就要去争取,不论最后是否会失去,但至少是拥有过,拥有一段回忆。”
      苏泠煊没有挣开他,不知是酒喝得多了身上没劲,还是没想挣开,她闭上眼,“不,我,我不可以这么自私,这……会害了他们。”
      “不要这样想,真正的亲人、朋友……爱人,是无所谓连累不连累的,他们会希望你过得好,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夜靖源抚摸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
      “……为什么总会有牺牲?我讨厌牺牲,我希望每个人都过得好好的,我……”苏泠煊还没说完,就不胜酒力沉沉睡了过去。
      夜靖源抓过酒坛,灌了一口酒,对苏泠煊道,“每个人都会好好的……命运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便不会放手……”
      他喝尽了酒坛里的酒,轻轻把酒坛放在地上,生怕吵醒了苏泠煊。都说酒后吐真言,她究竟有多少的苦闷在心中不肯说出来?他想,不论在何时,一直都会是她的靠山。
      夜靖源把她之前褪下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施法把她的吊床挂回她屋里。
      夜靖源实在不放心,只好他也把自己的吊床挂在她旁边,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和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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