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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昙香继桃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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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我倒也不生气,安心坐下来等了。
大概子时,银酒才来。我为我自己居然真的等了他而感到惊讶,不禁想拍自己脑袋大骂自己有病。
银酒斜睨我,道:“等到了现在?”
我不回答那个问题,反正他也早就知道了答案,“你能不能不读心?”
“好。”
我对他的爽快始料未及,微怔一会儿后还是说开口:“能不能把师父放回去?”
银酒开始宽衣,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于是我便眼睁睁看着他脱了外袍。
他不回答我,我也不说话。
终于,银酒说:“等我把老唐的伤治好了再说,他现在的状态出去了也是被魔族打的魂飞魄散。”
我抬头:“魔族?”
“与仙门作对的还有谁?”银酒同样送了我一个大白眼。
“可是现在谪画都以为是你把师父掳走的。”我顿了顿,“要不你渡点真气给师父,湘老仙也会帮师父疗伤。”
银酒好气又好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思附片刻:“因为我有故事讲。”
他立刻同意:“好。但是你要留在这里一个月。”
我气恼:“你当我故事机器啊讲那么多。”
银酒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每天听你讲我耳朵都会长茧子,你以为我每天都有时间?本王很忙。”
我主动抱起他的外袍,闻了闻上面的酒气,蹙眉:“是很忙,忙的不得了了你。”
银酒却不说话了,目光里略带惊讶的看着我抱着他的外袍。我垂头,翻了两翻,没有东西啊。
银酒依旧瞪着我手中的外袍,我静静地放回原位,才发现——他就是在看我。我绞着手开始不知所措,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万一他不放师父走了怎么办?
刚打算折下面子道歉卖萌什么的,他轻飘飘的声音就炸在耳膜。
为什么说炸呢,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有种惊喜到爆炸的感觉,并且内容令人咋舌。
一秒钟变幼稚的那种。
他说的内容是:“虫儿飞,花儿睡……”
我一脸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突变的画风,这是要哄我睡觉的节奏?
很吓人……
我侧身退了几步,刚想扯开嗓子叫桃厌过来,银酒的声音忽然变温柔下来,并把那句话唱了出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银酒眼睛里渐渐染上着急,又接着往下唱,并不停的唱。我听着柔和轻缓的曲调,好像脑海里有什么记忆要冲出来,一些情绪如大水决堤般迫切的涌上来。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有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不怕心碎……”
银酒的声音软的像清酒,缓缓在我心上流动。
他一直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我又生疏又纯熟的唱出这段,情不自禁想要抱住他。
然而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是你。”他的声音模糊不清,脸上有温热的触感,“别哭。”
有我。银酒喉头滚动了一下,我渐渐睡去。
睡梦间,我听到,他一直在唱。
原来是你。银酒抱住我,闭上眼睛,一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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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本打算偷偷溜去所谓的冰洞看看师父,一路畅通无阻,正为自己的瞎掰能力洋洋自得,后来才发现不伪装也能光明正大的走过去。
“喂,你为什么不拦住我?”我随便抓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亡灵,她毕恭毕敬的拱手,道:“王吩咐过了,以后衾姑娘去哪都可以,干什么都行。”
我大喜:“若我想带着我师父走呢?”
是银酒,昨天还一脸高冷面瘫的样子今天眉开眼笑:“你不可以不活了。”
我:“你是不是还会催眠?”我深刻认为昨晚我做出的一切不正常的事情都是因为受到蛊惑。
银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会。”
我静默,开始沉思。
他转眼凑上来:“你希望我会?我也不介意学。”
我皱眉,很不适应他离我这么近:“你想多了。”
前面哐当一声响,看去是桃厌。我条件反射的退后好几步,被有种被正妻抓到夫君与别的女子偷情的狭促感。
再看去,桃厌眼角眉梢都是笑,似乎很满意我和她夫君这种状态。
我的三观砰然倒塌,扶都扶不起来。
“你……”
桃厌轻快的把手中盒子放下,嘴中轻快的念叨:“王,这个是你要的花,红曼珠沙华孟婆不愿意给我,说是要绝种了什么的。不过我会信她么?给你抢了九十九朵。”说完轻快的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这是你要的烟花,我去人间买,忘了带钱,就抢回来了。”
随后桃厌说完就轻快的,如同一朵蘑菇云似得蹦哒走了。
我觉得我的思想遭到了残害。
“这就是你们夫妻俩的生活方式?”我挑着盒子里长势甚好的曼珠沙华,血红色令人感到压抑,却又有种别样的美感。或许就是死亡之美了,这种灵魂之花很少见。
银酒:“我说了我们不是夫妻。”
我和他的思想早就不在一个空间了:“你要烟花干什么?”
他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似得:“这个月我生辰,陪我过完再回去吧。”
我点头。脑海里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忍不住想要说给银酒听:“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某个人?”
“不是,”银酒眉眼带笑,“只要你肯相信我,我觉得你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我一般挺难相信任何人的,却在那个瞬间瞬间相信了他。
那是我听过可以说是和唐栎说的“我收你为徒”一样好听的话了。
有人觉得我无可替代,那还挑什么,有什么好挑的?
、
原来银酒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一日。
若是放在谪画,指不定已经要准备元旦节了,冥界依旧是死气沉沉,近日我都不得不在火山口打熔岩泡泡玩。
三天前银酒看我无聊,也允许过我到蜘蛛精织姬那里玩会,和织姬聊聊天。
可我真的很不喜欢蜘蛛。要我和蜘蛛精聊天想都别想。
在我弄坏了织姬第三十一张网时,终于被织姬赶出来了。于是我又开启了抱怨模式,目的只有一个——我要回谪画,回佛幽殿!
每当银酒读心读到我这个心思,就会一脸可怜像,后来这招没有用了一会就会改成一脸宠溺,就像嗣往哄骗纯真小女孩似得,想想就……令人发指。
银酒有一张酷似唐栎的脸,所以我每次都可能把他当做唐栎,莫不是眼睛差异太大,可能银酒穿上白衣走出去都没有人可以分别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我分的很清楚,唐栎说话风格都和银酒有多处不同,更别说神态动作了。
其实读心真的很不好。
一日,我若有所思的趴在桌子上。银酒坐在棺材板上看书,时不时用余光瞟我,好像不看我我就会立刻消失一样。
“嗯……”银酒忽然放下书,“你想去看‘我儿子’已经想了三天了。”
我这几天习惯了,倒也不觉得窘迫:“对啊,我想去看。”事实上我想去看那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还觉得我头上有顶绿帽子?”银酒挑眉,我不由得脑补师父挑眉的样子。
银酒却动作剧烈的站起来,几乎是“移”到我面前,表情逐渐带了王者的倨傲和严肃:“在我面前别想他。”
我:“……怪我咯,你那张脸……”
银酒一瞬间又眉开眼笑:“只是因为脸咯?”我还没说话,他又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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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还看不出银酒喜欢我,我就是傻了。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会讲故事?这半个月来,我半个故事也没讲过,大部分都是他讲故事给我听。
思绪太乱,我扭扭头,刚回头,银酒眉眼弯弯站在我身后。我一怔,他会读心,那么刚刚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肯定都读到了。
“走吧。”
“啊?”我没反应过来。
“走啊,不是要看执华么?”
我听到他说的话后随即笑起来,跟在他后面我都能隐隐看见他头上一团绿汪汪的气体。
“你看见了绿帽子是么。”
“……”
我跟着他到了一个露台上,正疑惑地下怎么会有露台,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头顶的星空星光灿烂,却是用数以万计的星辰石拼凑的;吹在脸上地习习凉风却是躲在帘子后面的亡灵扇风。
怎么说呢,就是对这个孩子,宠爱至极。
星辰石貌似是上古神石,女娲补天时用剩的五彩石。想不到……人间至宝都被冥界搜罗来了。
我先是惊叹,后来镇静。手中握紧鲛珠,这人间再多至宝,握紧手中拥有的最重要。
银酒察觉我的小动作,神色一凛:“别再每晚说晚安了。”
我皱眉,心脏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他不说话,只是手中多处一件闪着微蓝色的光,漾着海水波纹的珠子,我脸色大变。
这是我唯一和师父联系的工具了!
那一刻我真的是怒到极点,抬首刚要开口便被银酒哀戚的声音打断:“有的时候我都会幻想你在和我说话。”
我张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是有点心软了,但还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