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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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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非姐姐所说那般,这些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不止学会了奇门遁甲,女红、医术等方方面面我均有涉猎,算得上尽得夫子真传。自从跟随夫子读书习字,八年来,夫子对我疼爱有加,或许更胜父亲对我的疼爱。夫子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如今更将一生所学尽数传授于我,不止如此,更教会了我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而当初的我无疑就是那颗太过显眼的树,这么多年,被许多人暗中嫉妒怨恨,为了娘亲和自己,学会了寸土不让,也学会了隐忍谨慎。这些年,刻意不再突显自己的才能和特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常,哪防,自己一日日长大,样子变得越来越出众,即便素颜,也常惹得旁人侧目,男人们看我的目光,我心知肚明其中隐含的意义。就连父亲都会对母亲说:“花儿长得比你年轻时候还要漂亮。”
温柔而美丽的母亲当初是大辽有名的佳人,出身不低,当初父亲对母亲一见倾心,费了几多波折才娶得佳人归,只是母亲性子柔弱,不与人争宠。不过半年,父亲因家族所需迎娶了四姨娘进门,四姨娘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小女儿,自幼娇生惯养生性蛮横,母亲处处让着她,她便仗势欺人处处与母亲作对,父亲性喜强势不喜母亲柔弱,虽对她仍有余情但毕竟喜新厌旧,便不多加过问,这才导致我母女二人生活维艰。
而今事过境迁,四姨娘如今色衰爱弛气势早已不同往昔,女儿青儿虽与我同龄,却远不及我聪慧讨喜。父亲一向喜强厌弱,青儿承袭了四姨娘的刁蛮,外强中干,在我与姐姐面前越显粗鄙,相比之下,父亲则更疼我。
而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得力棋子,姐姐的意思,我其实明白,父亲未必想把我许给耶律斜轸,因为他更看好耶律休哥。我很早以前便看出了眉目,所以才竭尽所能接近耶律休哥。当时我只想着增加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巩固我们母子在府中的地位,而今却对这些人,这些事,不太在意了。因为我要守护的人,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人世。我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我甚至不敢深想当我守护的人不在了,我还有什么事可做。
近一年来,母亲的身体越发羸弱,近些年每到冬季母亲常常因夜咳难止而日日难眠,我从那时开始读医书学药理,与给我母亲看病的大夫一起钻研药学,并动用了许多关系,去宋地购进过一些稀有药材,这才控制了母亲的病情,让母亲熬过了去年冬天,而今正值盛夏,母亲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我才敢留在宫里陪伴姐姐。
可我依旧归心似箭,大概姐姐看出来了,便在她封后大典过后没多久放我出了宫,临行前再三叮嘱,闲来无事多来宫里走动走动。我一一答是。
夏日炎炎,府中的知了异常呱噪,微风吹过,柳树枝叶悠悠荡荡起来,倒映在荷花池中摇曳生姿,几尾红鱼嬉戏游过,似也奈不住这盛夏酷热,躲在了枝叶的影子下乘凉。
后花园中横越荷花池的拱桥尽头,有一座四角凉亭,我正在亭下闲来抚琴。
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我转头望去,只见荷花池的尽头遥遥走来三人。
当先是一女子,艳阳天下,绣着白色牡丹的衣裙随着步履摇曳生姿,她一出现,似乎四周都盈满了她的笑声,她正是我的闺阁好友,耶律衣娃。
在她身边,一脸憨厚笑容的是哥哥萧目朗。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衣娃身上,因她的笑而笑,因她的蹙眉而蹙眉,这样简单明显的情绪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在意和喜欢。
在他们身后,不远亦不近地跟着一个男子,男子身材高大,容色俊朗,气势沉敛,我只远远瞧了一眼,便知来者是谁,听闻乌骨一战,辽国大胜,前方将领部分回朝领赏,哥哥和耶律休哥二人正是这几日才回来的。此人便是耶律休哥,耶律衣娃的同胞哥哥。
“花儿——”哥哥粗犷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几个大步行至我面前,一挥袖子道:“别弹了,你看谁来了。”
我笑了笑,起身行礼道:“花儿见过耶律哥哥,耶律姐姐。”
耶律衣娃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行了行了,别耶律耶律的,听着见外,花儿,我告诉你,你哥哥和我哥哥这次领了不少赏赐,他们腰包鼓着呢,咱们这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走!逛街去!”
我笑着道:“我还要练一会儿琴……”
“又是你娘交代的?”她立刻猜到问题所在。
我点了点头。
衣娃顿时皱起了眉。
“那我们就等一下花儿吧,衣娃你可以顺便尝一尝我家新来宋朝厨子的手艺,他做的桂花糕很不错。”哥哥急忙开口劝道,他见不得衣娃一点点的不顺心。
“也只有如此了,花儿娘亲的话一向是圣旨。”衣娃无奈地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下人端上了桂花糕和凉茶,她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哥哥立刻像个献宝得到肯定的孩子一样笑开了怀。
只有耶律休哥始终未发一语,他总是如此,明明不容被忽视,却又不与人亲近,看着远,实则不难相处。
我对他笑了笑,他点了点头细细瞧着我弹琴,却没动面前糕点一下。只有衣娃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我还清楚地记得,七岁时,在一次冬季围猎上我遇到了耶律衣娃,也就从那时起,哥哥认识了衣娃,从此,便一直心心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