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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夜黑风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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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死了,却还活着;我弟弟活着,却已经死了。你要我如何不恨!”杨慕初这句话,带着从地狱里来的气息,狰狞着要饮尽仇人的血。
明楼轻叹了一口气,劝道:“阿初,带着弟妹离开这里吧。我会给组织打报告,让他们派别的人来顶替你的。”
明诚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杨慕初急了,“凭什么!”
明楼叹息道:“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能让你们都死在这儿。”
杨慕初一听,冷静下来了,淡然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什么家国天下,我是为我弟弟报仇!明大公子可以在这里,我也可以!”
明楼道:“我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必须在这里,你又何必拖家带口的来这里送死。”
杨慕初已经调整好情绪,坚定道:“我知道你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代替,但是我的位置也没有人可以代替……组织知道来上海就任的是井上彦,才选了我的。”
和雅淑闻言,瞬间炸了,“他们知道井上彦对阿次图谋不轨还敢让你来!”
杨慕初拍着她的手,安抚道:“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
和雅淑还是忿忿不平,“阿次人都不在了,还要被利用么?”
杨慕初叹息道:“当初与阿次一起道日本留学的人说井上彦亲吻过阿次走过的脚印,但是却一句话也不敢跟阿次说。”
明诚讶异道:“这他妈有病吧?”
明楼瞟了他一眼,思索道:“homosexuality在西方国家被定义为精神病的一种……当然,我大中华上下五年,这点龙阳断袖的破事就不是个事,至于日本……”明楼一脸兴味盎然的思索,“我了解得也不多,应该跟我们国家差不多一个态度。所以你说他有病,对也不对。”
杨慕初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明诚悄悄拉拉明楼的袖口,总算是打住了。
和雅淑总算消了点气,道:“原来阿次不知道啊……”
杨慕初苦笑道:“他一根筋直肠子,满心满脑子救国救民,哪里会留心这些断袖龙阳的事情。”
明楼又提起方才的话题,真诚道:“我还是建议贤伉俪及早离开上海。那位井上彦的表现今天我们也都看到了……不要以为他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可是从南京死人堆里来的,出了名的残暴狠辣。”末了,又加了一句,“酷爱虐杀……”明楼斟酌了一下,接道:“同性伴侣……这对你十分不利。”
明诚揶揄道:“大哥,您说得真专业。”
明楼瞪了他一眼。
和雅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慕初淡然道:“明长官的功课做得很足嘛。”
明楼道:“知己知彼而已。”
杨慕初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我也对他做过详细的调查,既然明长官也是下过功夫的。我们互通有无,看看有没有了解周全的。”
明诚闻言,起身走到明楼的书桌前,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杨慕初。
杨慕初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道:“你们的消息也查得很全面了。我比你们多知道的一点就是这个井上彦十分爱慕阿次,几近入魔,简直变态。”
杨慕初说话从不大惊小怪,竟然用了这样的词……和淑雅惊呼出声。
明诚面不改色,明楼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杨慕初,等他说下去。
杨慕初接着道:“遭他虐杀的人我都查过,每一个都有一点阿次的影子,或是眼睛,或是耳朵,或是脸型……井上彦虐杀手段十分残忍,被他虐杀的人死状凄惨,有些甚至可以说是支离破碎,但是最像阿次的那部分他是绝对不会动的!”
明楼微微闭目,道:“完好无损?”
杨慕初肯定道:“完好无损。”
明诚鄙视道:“就算是留了块好的,也只是个刽子手而已。”
明楼白他一眼,道:“令弟是什么性格?”
提起杨慕次,杨慕初连眼神都惆怅了,“阿次很倔强,也很坚强,急公好义,有仁侠之气。”
明楼又问:“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井上彦?”
杨慕初摊手道:“我跟他真正相处不足一年……当时杨羽桦为利杀兄嫂,又通敌卖国……即便如此,阿次还是想留他一条性命,不料杨羽桦却被田中樱子的手下杀死了。家已破,国又危。他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没缓过神来,人就没了……”
看着杨慕初的脸,明楼想起少时见过的杨慕次,真的是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孩子,就这样就死了,心中也颇为惆怅。
明楼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井上彦出现的时候,你并不惊讶。”
“小心得过头了。”明诚腹诽。
杨慕初却也理解他,据实答道:“我在延安遇到了阿次的同学。那位同学给了我很多帮助。”
明楼点点头,示意杨慕初继续说。
杨慕初道:“阿次的那位同学告诉我,井上家族很繁荣,但是井上彦的母亲并不受宠,他的母亲与仆人有私情,他撞破之后,他的父亲就虐杀了他母亲,并且从此对他不闻不问。他的心理就一点点畸形了。”
和雅淑道:“所以阿次可怜他,就对他很好吗?”
杨慕初摇头,道:“阿次那位同学说,阿次从来没有跟井上彦说过话。只是有一次同学们在一起说贵族秘辛,提到了他家,阿次正好经过,说了句‘别人家的事情都这么上心,你们一个个好似那东家长西家短都了如指掌的包打听。’”
明楼肯定道:“井上彦听到了。”
“那位同学说当时井上彦在图书室看书并未在场,但根据之后井上彦的种种行为,他那天是在场的,只是没有人留意到他。”杨慕初喝了一口茶道。
明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纵然你弟弟在无意中帮过他,但是井上彦这样的人,难道会因为这一句话就深爱你弟弟了吗?”
杨慕初也同样疑惑,道:“我也不清楚。我主修病理学与细菌学,对心理学了解不多。大概就是心理的移情吧。”
明楼道:“不管是什么心理,总之井上彦不介意把这件事表露出来,也想通过我跟你熟识来拉拢我们,达到他的目的。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这一局。”
杨慕初微笑道:“明日阿初定当只身前来,拜会明长官。”
明楼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阿诚,陪他玩玩。”
一声令下,杨慕初还没看清明诚是怎么出手的,和雅淑已经跟明诚交上手了。不过,到底略逊一筹,很快,和雅淑与明诚就停止了打斗。
明诚赞道:“杨夫人好漂亮的身手!”
和雅淑看杨慕初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捂着脸跑到他背后,害羞问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明楼与明诚憋笑憋得都内伤了。
杨慕初呐呐道:“其实……雅淑啊……我这三年也学了拳脚功夫……明大哥的意思,就是要阿诚试试我的身手……”
和雅淑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杨慕初只好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都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嘛……”
时至深夜,明诚送杨慕初与和雅淑原路返回。
快要进地道的时候,明楼叫住了杨慕初道:“以后不管去哪里尊夫人与带着那个阿四,至少得有一个人跟着你。你身手虽说已经不错了,但到底还差点火候……既然我们手里多有了一张牌,就得把这局打好了。不能把自己折了。”
杨慕初转过身来朝他笑了一笑,答道:“嗯!”
末了,明楼又交待了一句,“心里头憋着的邪火泄了就不要胡来了,以后你身边会有很多人盯着的。”
杨慕初也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