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长不一定直》萧咒

5、chapter 5

　　天底下果然全是漏风的墙。
　　颜菲菲三天后从北京舞蹈比赛回来，受到了全系女生的围攻，大家全都跑到她的宿舍里来，七嘴八舌地嗔怪她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简直太他妈不要脸了，说好的一起做骄傲的单身贵族呢。
　　颜菲菲行李都没来得及理出来，就差点被她们吵得脑袋都爆炸了。
　　“stop！！”颜菲菲尖叫道，“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懂啊啊啊——”
　　“我来说我来说！”有个女生挤到颜菲菲身边，一脸八婆地问道，“菲菲，她们都说你在和校篮球队的队长河靖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啊？”
　　“菲菲，听说河靖为了你接下了外校的篮球挑战赛，是不是真的呀？”
　　“菲菲，你怎么嘴巴这么紧呀！我们都惊呆了！你好厉害哦，竟然一举拿下河靖这种大帅哥！”
　　这些惊叹和赞美为何如此的陌生？颜菲菲简直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她和河靖根本不认识，怎么就谈起恋爱来了？还有那挑战赛是什么鬼？
　　颜菲菲一听河靖的名字，立马就想起了三天没有联系的哥哥，她立即狐疑地警觉起来，明白这其中定有蹊跷，于是草草打发了一群听八卦的八婆，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直奔颜非的宿舍。
　　颜非果然在宿舍，且正在闷头昏睡，颜菲菲敲了敲门，又拧了拧把手，门居然开着，她走进乌漆墨黑的房间，打开了灯，“哥？”
　　颜非没醒，受扰似的翻了个身，露出一张极其苍白的脸，嘴唇干燥得都起了皮，更别说眼眶下深重的黑眼圈。颜菲菲吓了一跳，从没见过哥哥这样憔悴的面色，还以为他生病了，赶紧一摸额头，没发烧。
　　“……嗯？”颜非终于睁开了眼，“菲菲？”
　　颜菲菲被他一吓，愠怒道：“还以为你一个人快要病死在宿舍了呢。你室友搬了，你看起来怎么像个残障人士，把自己气色搞得这么差？”
　　颜非后知后觉似的摸摸自己的脸，半月前被揍青的地方好得差不多了，但皮肤摸起来确实非常粗糙，嘴巴裂出了血痕，似乎……是有点糟。
　　“我……没敢出门。”颜非想到什么，低下头语气懦懦道。
　　颜菲菲和他毕竟是孪生兄妹，问道：“和河靖有关？”
　　颜非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颜菲菲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把自己刚刚聒噪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又道：“我都能猜到怎么回事了，那个河靖是不是把我和你搞错了啊，你没跟他说你是男的？”
　　颜非挫败道：“我没来得及……”他拖拖拉拉地把前几天的事说给了颜菲菲听。
　　听罢，颜菲菲大为光火，恨铁不成钢道：“让你学个篮球，结果害我被传成别人的绯闻女友，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颜非从床上爬起来，闷声不吭，一个人踱到盥洗室做了洗漱，颜菲菲跟在他身后，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两个要说像，那确实像，但要说不像，那明眼人多看两眼就立马能分辨出来呀，何况身高还差那么多，有见过一米八的女生嘛？呃，有，但是稀有呀。”
　　颜非其实并没有烦恼这些，有件事他还没告诉颜菲菲，那就是这两天河靖一直在找他，找了不止一次。颜非本来在画室画画，中途上了个厕所，回来看见河靖挨着画室的窗户往里看，他一激灵赶紧躲了起来。就听见河靖问画室的人颜非在吗，画室的人说刚刚出去，河靖就走了。第二天河靖又来了，颜非干脆转身躲到了宿舍，把画搁在画室不管了。他这一躲，一天多过去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河靖在艺术学院的楼里晃荡了这么几圈，根本就是坐实了和颜菲菲的恋情，绯闻成了新闻，艺术学院和工程学院在贴吧上还互称上了亲家，场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颜菲菲在颜非洗脸刷牙期间火速逛完了贴吧，发现自己成为众河靖女粉丝的人身攻击对象，一身脏水，一身嫉妒，有人还说她心机婊绿茶婊装纯婊……颜菲菲气度还算大，但看到这种满屏脏字的帖子实在忍不住怒火，动用了管理员身份删了贴。
　　她知道不澄清是不行的了，但光她一个人澄清是没用的，必须得让河靖站出来说话，当众告诉大家，他们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颜非一脸惺忪地走出盥洗室，却看见颜菲菲满脸盛怒，“菲菲？”
　　“哥，”颜菲菲郑重其事地看着他，“我有个重要决定。”
　　“你说……”
　　“我要澄清我和河靖的绯闻！”
　　“嗯……”
　　“然后，我还要他尽心尽力地教你打篮球！”颜菲菲斗志昂扬道。
　　颜非一脸为难地想推托：“我能不能不学了……”其实当个弱鸡也、也还好啦……
　　颜菲菲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信心满满道：“当然不能。要不是你这么不争气，还能让我出手？”
　　颜非……无话可说。

　　比赛的事定的很快，就在颜菲菲回来的这个周日。Z大的学生们平日除了用功学习用功扒各大风云人物的八卦外无所事事，这个挑战赛犹如温火里添了一把干柴，整个学校的气氛猛地烧了起来。
　　颜菲菲一大早冲进颜非宿舍，把他无情地拖起来，将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套上，颜非睡眼惺忪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不敢确定，“这是……我？”
　　颜菲菲站在他的身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当然，是不是很清纯？”
　　遮住大腿的淡粉色长T恤，黑色的紧身小脚裤，还有匡威的白色帆布鞋，总觉得……不像一个男人该穿的。
　　“这T恤是你的？”颜非扯着衣角问道。
　　颜菲菲得意一笑：“我们的尺码完全可以互换哦，哥。”
　　但颜非并无此打算，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问妹妹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颜菲菲道：“去看校篮球队的比赛啊，九点就开始了，我们得抓紧。”
　　此时学校篮球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挤不进半只苍蝇，除非内部空降。河靖这两天忙着训练就没再往艺术学院跑了，他找了颜非三次，统统失败，他归结为有缘无分，还是顺其自然吧。杨希橙出馊主意说可以在贴吧发寻人贴呀，河靖一听差点灭了他，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离开赛还有十分钟，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高挑的身影，心中略微失望，他心想自己还没来得及买一支新的炭笔赔给她呢。
　　“哟，河队长这是找谁呢？”城南职校的老大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示威道，“我看我是不会有机会向你的马子鞠躬道歉了，不好意思了。”
　　河靖看他一眼，淡淡道：“满饭可以盛，满话最好不要说。”
　　然后两队火药味十足，就此开战了。城南职校的人敢来挑战，自然是有几把刷子，他们的前锋个头硕大，比河靖高了一个脑袋，爆发力十足，凶猛得像只黑熊。河靖跟他硬碰硬，堪堪打平，双方比分几乎是你追我赶不分上下。场边的加油声此起彼伏，特别是河靖的女粉丝们，前两节还喊得震天响，后两节已经是破锣嗓子，嘶哑到不能听。
　　颜菲菲捂着耳朵的双手总算可以放下了，她缩在颜非的怀里，抱怨道：“要不是有你这堵隔音墙，我非被那几个女疯子震聋不可。”
　　颜非戴着口罩低头看着妹妹的发旋道：“我已经聋了。”
　　颜菲菲呵呵直笑：“那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啊？哥，你看看河靖打篮球多帅啊，你要是也这么帅，我肯定组织一帮女生天天替你喊加油。”
　　颜非道：“我并不需要……”
　　颜菲菲踮着脚透过重重肩头看了看计时器，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校篮球队落后城南职校两分，虽说是一个三分球能搞定的事，但并没那么轻松，场上的气氛十分紧张，河靖他们大汗淋漓，眼神肃杀，好似背水一战，输了这场比赛，输得不仅是校队的声誉，更是河靖的尊严。是他答应了这场比赛，他得负全责。何况对手还欠颜非一个道歉呢。
　　河靖大口地喘着气，体力极度透支，他撑了四节不愿下场换人，他知道自己退了就可能完全追不回比分，这个城南职校果然不容小觑。
　　大家原本是想看校队如何完虐外校挑战者，没想到场面如此凝重，大家都不敢出声，屏息望着场内。
　　“啊啊啊河靖！！——”突然人群内爆发出了一个尖厉的女声，“河靖你不能输！！不然你的女朋友就不理你啦！！”
　　河靖一怔，抬眼瞟了一眼人群当中，只一眼，他就轻而易举地看见了淹没在人群中的颜非，她穿着淡粉色的T恤，戴着口罩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种认真的眼神让他一颤，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不赢下这场比赛，就会辜负颜非对他的期望。虽然他并不喜欢颜非，但他向她做了承诺。
　　刚刚颜菲菲那一嗓子嚎得四周瞩目，大家纷纷侧目，有几个一下子认出来这不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系花颜菲菲嘛？她果然是河靖女朋友啊！？
　　颜非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喊不是要澄清绯闻？干嘛还喊自己是河靖的女朋友？”
　　颜菲菲嘚瑟道：“我有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呃？你不是那谁是——”
　　“啊啊啊啊赢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一瞬间盖过了颜非的问话。
　　原来就在最后十秒内，河靖投进了一个三分球，以一分微小的差距赢得了比赛，这好比悬在头顶的利剑被解下，舒了口气。
　　队员们撞在一起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同时也客气地感谢了自己的对手，表现了省冠军队的风度。河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的手还在颤抖，那个三分球投得极其艰难，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失手。一想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他就强迫自己沉住气，一定要投进。
　　“河靖！河靖！河靖！——”
　　场边的拉拉队们高喊着河靖的名字，试图挤开球场上混乱的人群，涌到河靖身边。
　　“河靖！太好了！你果然没有辜负女朋友的期望啊！”
　　“什么？……”河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女生拉着颜非往自己这边挤。
　　颜非眼神惶惑，任凭那个女生拉扯，艰难地挤到了河靖身边。颜菲菲咧嘴一笑，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她使劲儿一把扯过颜非，把他推到河靖身上，让两个人狠狠撞在一起。
　　河靖眼见颜非要倒在自己跟前，赶紧搂抱住他，颜菲菲趁机大喊：“河靖和神秘女友修成正果公然秀恩爱啦！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大家快点鼓掌啊！”
　　蹭了河靖一身汗水的颜非蓦地睁大眼，震惊无比，心想真是坑哥神妹啊，颜菲菲搞什么鬼！！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颜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