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记》清月与海

4、第 4 章

　　随即，李清婉便换了笑脸。
　　这想不通的事儿先扔脑后，反正是想了还是不通，还不如乘着机会好好玩一玩。
　　李清婉没心没肺的将这事扔到了脑后。

　　上京城最是繁华，沿街满是茶楼酒肆，银楼画坊，穿梭在大街上的书生小姐，老爷夫人，或俊逸优雅，或富贵逼人，晃得李清婉眼都花了。特别是好几次，她都被银楼里亮闪闪的首饰光芒粘住脚步，走不动路。
　　实在忍不住了，她便要叫住两个师兄让他们等她买件首饰，谁料，她转头找人却是一个也不见，应该是她光顾着看首饰与他们走丢了。
　　李清婉也不急，反正过会使个法术便找到他们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于是她便欢快的跳进了那家银楼，又是挑又是试，好不容易才买下了一只孔雀怜影的银簪。

　　出门时她走得快了些，险些撞上一位白衣女子。
　　李清婉赶紧扶住她，口中直道歉：“啊，对不住，有没有撞到你？”
　　“无妨。”
　　白衣女子不着痕迹的绕开李清婉的手，这才抬头，清清淡淡，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轻道。

　　李清婉怔住，那白衣女子悠然抬首，只见她莹白的脸颊如雪片一般，眼神清雅，长发白衣，翩若仙人。
　　那女子淡淡扫过她的脸，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仿佛被阳光晕开，柔弱如风中白花。她只觉脑中整个人都愣住了，手脚软绵绵，眼看着白衣女子婷婷走远，那身姿就如寒风中的仙草，随风摇曳。

　　“师妹？师妹？……小师妹？！”
　　两只瞪得如牛眼般大的眼睛突然贴到她的眼前，那黑色的眼珠子转啊转……好惊悚！
　　李清婉顿时惊醒，她惨叫着跳开：“大师兄你干什么，存心想吓死人是不是？”
　　什么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这就是了！明着是她站在路边发呆，他在她面前晃了好几圈都没让她清醒过来，这才近前看她是不是被妖魔附身了，结果倒好，变成他存心要吓人了！

　　“我说，小师妹，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明显是你在发呆，不是大师兄我要吓你。”
　　“谁发呆了？我只看到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有些失神罢了！”李清婉振振有词，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发呆。
　　听得她这么蹩脚的理由，秦清玉摇头失笑：“小师妹，下次你要说看谁看得失神，一定要说是看到了绝世美男子，这样我们才会相信。”

　　李清婉跺脚，这大师兄真是太坏了，认定了她在撒谎，不相信她。转头见冷清寒正望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便急道：“我真的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美得不像凡人……师兄，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冷清寒闻言，回过头来看她，冷冰冰没有起伏的说：“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这么个大活人都说没看见，难道她见鬼了不成？不，是遇妖了不成？
　　“师兄，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妖气！”
　　冷清寒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问她是不是傻了。李清婉不依，只叫他闻，冷清寒心中叹气，只得目光一凝，黑色的眼瞳变得如吸人的黑色深渊，他鼻端轻耸，瞬间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

　　“师弟？”
　　秦清玉也好奇的挑起一只眼角望来。
　　“闻到了。”冷清寒淡淡的开口，李清婉顿时眼睛一亮，听他继续说道，“我闻到你一个人乱走，把师父的话忘一边，回去后被师父关禁闭的味道。”
　　说罢，他走到她身边，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亮眼的孔雀形发簪，随手插进她的发间，绕过她走远。

　　“……”李清婉握紧了小拳头，满脸恼怒的红色。大师兄过分，清寒师兄也过分！
　　“哈，小师妹，快跟上走了。”
　　秦清玉摇头失笑，他这冷清寒师弟一向冷如冰，却没想到还会讲笑话，还是很特别很冷的笑话！回去一定要好好说给其他师兄弟们听，肯定冻坏了他们！

　　时近午时。
　　三人走在玉水河畔，去秦雪宜的住处。
　　秦清玉的表弟秦雪宜，说来也是个清雅自律的人，家境富裕的他从没有一丝纨绔习气，虽说是秦家的家门风气一向很好，但也足以说明秦雪宜自己的为人品性十分的出色。
　　秦雪宜与秦清玉不同，自小爱舞文弄墨，书倦是一天也离不了手，为了有个清幽的环境，还从家中搬出，在玉水河畔搭了个竹屋，居住研读。
　　说起这些，秦清玉也是非常佩服这个刻苦的表弟的。

　　“大师兄，你确定你说是的秦雪宜是这个样子的？”李清婉怀疑的问道。如果说清雅出尘的话，她还相信，但说他整天在竹屋“之乎者也”，那她可不信，明着昨晚他还去了红玉舫。
　　想到红玉舫，李清婉便脸上微红。之前她不知那是什么所在，还闹着要去，结果刚才她在买银簪的时候却听到有几位妇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她耳聪目明的，听了一耳朵的“红玉舫”、“狐狸精”、“不要脸”之类的词，她就是再不谙世事也听懂了。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一间临水的竹屋前，此间幽幽静静，满是银雪铺地的世界，仿佛只有这一间竹屋傲然而立。
　　没来由的让人心神一宁。
　　“我也不知，听祖父说雪宜的确是那个样子的，只是近来行为好似有些出阁，让他爹娘忧心不已，我们先看看再说吧。”秦清玉也不知内里真相，摇头叹道。
　　何况他区区一介凡人，与妖物扯上了关系，总不是好事。他伸手去敲那扇紧闭的竹门。

　　许久，也不见人来应门。
　　手下加了几分力再敲得几下，屋里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大师兄，你表弟不会不在家吧？敲了这么久，在的话早就来开门了。”李清婉绕到竹屋的窗边张望，只是大雪天，窗门紧闭，什么也望不见。
　　秦清玉见还是没人来开门，也绕到窗边张望，伸手拉了拉，窗关着拉不开。他皱了一下眉：“表弟可能回家了吧，这么冷的天，这里也的确有点呆不住人。”
　　竹屋虽然雅致，但实在避不住风雪，秦雪宜回家住两天也是可能的。
　　秦清玉便要回去，看他是否真回了家。

　　冷清寒一直站在竹门前若有所思，见两人要走，便开口叫住他们：“大师兄，等等。”
　　只见他手指划动，在前身结出手印，口中念念有词，猛的双眼一睁：“散！”
　　秦清玉与李清婉听他叫住他们，便走到他身边，见他动作，微带疑惑，随着他一声轻斥，只觉浑身一清，一股如冰雪一般的凉意从头覆到脚，丝丝密密钻入身体之中，浑身浊气不由全被带走。
　　“这是清心咒？”李清婉吐了吐舌头，师兄真厉害，同样的咒，放在她身上恐怕百分之一的威力也没有。
　　秦清玉微笑点头：“师父一直说，小师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
　　冷清寒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上前敲了敲竹门。

　　吱嘎。
　　正在感叹间，竹屋的门慢慢吞吞的开了，探出一个头发散发，衣衫不整的人来。
　　“……表兄？”
　　屋中的人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人，似是一怔，接着才张着布满血丝的眼看向其中一个熟悉的人开口。

　　李清妍大大退了一步，实在是被他一开口满口的酒气吓住了。看来之前不是他不来开门，而是醉得根本没听见有人在敲门，现在被师兄的清心咒弄醒起来。站开了，她缓过气来仔细打量他，看了好久才看清眼前这个颓废到了极点的酒鬼，真是昨晚见的那个微笑淡然的书生。
　　这时，秦清玉已经和秦雪宜说了起来。
　　“表弟，才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让姨父姨母看了不知要多担心。”
　　“让表兄担心了，雪宜谢过表兄教诲。”秦雪宜面有愧色，片刻，他的目光扫过冷清寒和李清婉，又将目光定定的停留在秦清玉身上，“表兄……”
　　“表弟怎么了，可有话要说？正好表兄来找你也有事要说。”

　　秦雪宜一咬牙，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去了，只得说道：“雪宜知道表兄是修仙中人，表兄前几日见了雪宜就面有疑色，又在雪宜身上接连试探了几回，雪宜明白，表兄是知道了！可是，可是月心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她虽是妖，却是明善恶，知是非，不是邪恶之辈，望表兄和表兄的同门放过月心！”
　　秦清玉早知秦雪宜是个聪明之人，加之秦老太爷的提点，他也猜出秦雪宜可能已经知道妖物的真相了，只是没想到他不仅知道了，还替那妖物说情。
　　秦清玉沉了脸。
　　一旁站立的冷清寒突然出声，他面无表情的道：“人妖不可相恋，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