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记》清月与海

24、第 24 章

　　玉水河，既长又宽，特别到了某些特别的地方，更是深不可测。
　　在上京城北方几十里处，流径一座无名的高山时，像是多出了一条支流般，幽幽的河水冲进了山谷之中，形成一片幽深的水泽。
　　湍急的河水，与山谷中平静的水泽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那一片水，静静的，幽幽的，简直就是一片湖泊，平静无波，冰冷透骨，深不见底。

　　“这便是青蛟住的地方？”冷清寒望着眼前的湖，不由微有些惊讶。
　　莲华并不回答，只是轻轻一点头。
　　绕着湖泊转了一圈，四周安静异常，莲华也没有找到任何青蛟活动的痕迹，她站住开始皱眉沉思。

　　“怎么？青蛟没有回这里？”
　　冷清寒皱眉，他担心小师妹是否真的被青蛟所捉，是否安全。
　　“走，下去看看。”
　　莲华回神，没有犹豫，拉着冷清寒就跳入湖中。
　　水很冷，前些天才下过雪，刺骨的寒意瞬间包围全身，一丝丝仿佛是有生命的寒虫从皮肤的每一处钻进体内。冷清寒眼角抽动，浑身顿时绷紧了。他知道水冷，却想不到比外面玉水河的水冷了这许多。
　　这水有问题！

　　莲华一入水，便如游鱼一般向湖的深处潜去，她长发如水草，在水中飘动。冷清寒尽力克制着寒意入体，身体还是不时的颤动，莲华抓着他的手腕，犹豫了一会儿，小手略略下移，滑入他的手中。
　　冷清寒长出一口气，水中的寒意被隔离了出去，包围在身边的水色幽深，他只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温度，仿佛是热极的人站到了冰凉的山洞入口的感觉，前一刻的寒冷模糊起来，倒显得不真实。

　　随着在水底转了一圈，除了幽深的水色，再无其它发现，就连鱼虾也没有一只，想来是青蛟的地盘，那些小东西压根儿不敢靠近。
　　又转了许久，莲华终于死心，这才游出水面，轻轻一跃便到了岸上，如弱柳扶风的身法，带着一个人依旧显得优美动人。
　　“真不在，把人扔到雪山就是想我来找他，可为什么人不在？”莲华不解的喃喃自语。

　　寒风拂过，遍体生寒。
　　刚从水中出来，两人的衣物却是干的。
　　迟疑了一下，冷清寒还是道：“去我遇到他的地方看看吧，或许他会留下去向。”
　　莲华点头，拉住他的手腾身而去。

　　群山。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着，莲华的鼻子皱了皱，对这味道十分的不舒服。
　　“打不过还不会跑，笨！”

　　冷清寒摸摸鼻子，难得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不过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骂，那股憋屈的感觉到了去了不少。
　　“与昨时一样，青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冷清寒四处走了一圈，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或标记，走回莲华身边，失望的摇头。

　　莲华也摇头：“四周的气味很淡，应该不是今天留下的，青蛟不在这儿。”
　　两人又找了许久，终于放弃。
　　“去那个小镇。”
　　莲华若有所思，最后向冷清寒淡淡说道。
　　冷清寒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没有说出要独自去找小师妹的话。

　　步行只要半日的路，莲华带着冷清寒飞行而去，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这是一个小小的镇子，不太繁华，也并不破落，置身其中有一种古色古香的宁静感，悠远而淡然。
　　还是那家茶楼，莲华跨步进去，冷清寒跟在她身后，目光复杂的落在她雪白飘逸的衣衫一角。

　　选择这个地方，是巧合，还是……
　　他的脚突然停住，因为突然停住脚步的她，他低头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下巴微抬，示意他看靠窗桌边的方向。
　　一条纤细的背影，姿态妙曼，那么斜斜的靠着桌子望着窗外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沉思，也仿佛是在发呆。
　　是个女子，亮眼的姿态，还有身上同样亮眼的百花锦衣，看得茶楼中一干男人们不停向那个或明或暗的张望。

　　“这个是……”
　　冷清寒觉得这个背影异常的熟悉，似乎他在哪里见过，把认识的女子仔细回想了一遍却没有想起这是谁？
　　莲华见他面露疑惑，也不说破，没想到等了半晌，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被青蛟打到头了？”才几天前见过的人，现在就记不得了，脑袋肯定是被青蛟打坏了。
　　冷清寒回头望她，仔细回想了那一顿乱打，道：“是有打到，为什么这么问？”

　　从来没想到冷清寒还会有呆头呆脑的一面，她不禁嘴角一扯，划过一个动人至极的微笑。冷清寒这回是真的呆头呆脑了，见过这只妖无数次冷笑、媚笑、大笑，就是没有见过这如春分般温暖的轻笑，那笑意透过眉眼，淡淡如一阵微风拂过，沁入心田，仿佛带上了几分醉意，让人头重脚轻，不知今夕何夕。
　　正发呆间，灵光一现，冷清寒到是想起那百花锦衣是谁了。

　　“原来是她。”
　　这时窗边的人正巧趴得累了直起身来，只见她扭了两下腰回过头来：“小二，加茶水点心。”
　　一时间偷看的众男忍不住全趴桌子下面去了。
　　众人心中垂泪——那是多么曼妙纤美的一个背影，配的怎是如此难以形容的一张脸啊！
　　这位长得如此这般一张丑脸的女子，自然是莲华和冷清寒遇到叶凰时纠缠她的那名奇丑的女子，或者准确来说，是一只喜欢把自己弄得如此“出众”的妖。
　　冷清寒还记，这只老是把挖他眼睛挂在嘴边的妖，好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司悦。

　　莲华与冷清寒看清司悦的同时，她也看到了走进茶楼的两人。
　　顿时，她眼前一亮，那眉那眼那嘴角全染上了笑意，仿佛幽禁的女子见到了情郎，飞奔而来。
　　身如飞燕，裙摆飞扬，仿佛是一只艳丽的蝴蝶飞舞而来，只是……配着那张砢碜的笑脸，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哼！”
　　莲华不动如山，秀气的鼻子轻轻一哼。
　　那道花影终于堪堪停了下来，两只在空中做着搂抱状，嘴角抽了两下，干巴巴的道：“大人，好，好久不见……”

　　莲华带着冷清寒绕过她，在她原本的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
　　小二急急忙忙跑上来，见三人似是认识的，也没说什么让他们换位置之类的废话，直接恭敬的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些什么，我们楼的点心那是出名的好。”
　　“一壶茶，五六样点心，捡你们楼里好的上来。”冷清寒不等小二啰嗦完，直接打发了他。
　　小二飞快的送上茶点。

　　司悦这时终于慢慢吞吞的回到桌边，她也不敢坐下，只低着头站在桌边，看着莲华两眼哀怨。
　　看到一个美人，美人还坐在自己桌前，可是调戏不得，能不哀怨吗？
　　冷清寒赶紧别开眼，把这朵“花”的不良嗜好扔出脑海。

　　“咳咳……”清了两下嗓子，把一坐一站的两女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冷清寒转眼到司悦的身上，“你是妖？”
　　“看什么看，丑八怪！我是不是妖关你什么事！”司悦大翻白眼，一点好脸色不给。
　　又被骂丑，冷清寒一时无语。
　　莲华坐在一边，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慢慢转着杯子等茶凉。

　　司悦迷恋的看着她的动作，那如玉的手指轻轻转动，那杯中碧绿的茶水漾起水花……呃，茶水什么时候结的冰？
　　司悦看看那冰，再看看那如冰的脸，顿时颈上凉飕飕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与无形的杀气？
　　司悦缩起脑袋，想起不知道谁告诉她的话：女人嘛，你可以说她不好，却不可以说她心上人不好，因为你说她不好她说不定还能忍下来，但你要说她的心上人不好，你和她关系再好她也要和你翻脸的。

　　看眼前这小白脸，一天到晚跟在大人身边，肯定关系暧昧，说不定大人此时正宠信着他，她骂人家丑八怪不是正叫大人不痛快吗？
　　想到这，司悦的语气不由一软，说啥也不能让大人不痛快，再让自己变得很“痛”快，于是便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本姑娘就是妖，还是所有妖中最漂亮的一类，花妖！”
　　漂亮，花妖……

　　冷清寒低下头去喝茶，还好还好，莲华不是花妖……呃，莲华的本体是什么？名字中带着莲字，不是真是花妖吧？
　　莲华依旧在转着茶杯，口中突然淡淡的道：“花妖本体娇弱，能修练有成的不多，难得你一朵狗尾巴花能修成人形，倒是十分不易。”
　　“噗……咳咳……”冷清寒口中刚喝下的茶顿时喷了出来，花妖，狗尾巴花？
　　莲华皱了一下眉，目光落在冷清寒的身上。

　　司悦顿时悲愤欲绝，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的本体埋了。
　　“大人，青蛟大人有话让我带给您！”她恨恨的开始转移话题，顾不得再多留美人一会儿，多看美人一眼，只求带完了口信赶紧离开。
　　青蛟？
　　莲华和冷清寒互看了一眼，同时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