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记》清月与海

20、第 20 章

　　青蛟的笑容恨极而狰狞，下手一下比一下狠。他虽然没准备杀他，但也没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小婉，你看到了吗，害死你的人我一个一个会报复过来，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青蛟又是一掌击了，冷清寒已无力还手，被实实的打在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翻过两个圈，抽搐着动弹不了。

　　“小婉……”冷清寒勉强的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带血的唇角翕动，眼神没有重伤后的涣散，反而更加的尖锐而明亮，“小婉，是谁？”
　　一怔，青蛟想不到在这个生死边缘，这个清始山的弟子会问小婉是谁，他不由回答道：“小婉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子。”
　　就像妹妹一般重要的人。
　　青蛟没有说出后一句，也无心解释。

　　冷清寒并不知道青蛟心中未完的话，只觉得眼前闪过那雪衣女子，或冰冷、或轻笑的脸上止不住的露出悲伤的颜色，想到这一切全是因为眼前这只张扬的蛇妖，心中便痛得无以复加。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青蛟时，青蛟望着她时露出的温和表情，收起了一切张扬，只对她展露温柔，他就认定了他是喜欢她的，但是现在，现在他说另一个女人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就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也不允许！
　　不允许这个叫青蛟的妖有一丝会伤害她的行为。

　　冷清寒嘴角挂着鲜血，脸色比青蛟还要狰狞，他厉声道：“莲华呢？小婉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那莲华又算什么！”
　　青蛟又是一怔，这个清始山的弟子已经被他打坏了脑袋了吗，又关大人什么事了？
　　青蛟停了手，望着冷清寒若有所思，片刻，他便笑了起来，发自心底的快意的大笑：“哈哈哈……清始山的弟子，你爱上大人了，爱上莲华了，爱上——一只妖了吗？！”

　　青蛟只觉得自己笑得要逸出泪了，仙门弟子竟然爱上了一只妖，李迟仙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子爱上了一只他最痛恨的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脸色！
　　他真想大喊一声，老天有眼啊，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冷清寒的脸色顿时凝住，他爱上那只妖了吗？

　　不！他没有，他只是有一点喜欢她，他很容易就会忘记她，他没有爱上她！
　　他看到青蛟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顿时有一种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看穿的感觉，异样的心思仿佛被暴晒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没有爱上她，没有……我没有！”
　　仿佛在说服自己般，冷清寒抱头低吼。
　　寒风中，青蛟笑得越加快意。

　　李清婉从客栈出来，一路离开小镇，向着玉水河秦府的方向而去。
　　走不多久，她便停了下来，想着师兄也许行的不快，还在路上也说不定，那她就可以找到他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使出清始山专门用来寻找同门弟子的灵犀诀。
　　本来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以她低微的法力也只能在两三里路的范围内使用，可没想到灵犀诀竟然起了反应。

　　“不会吧，大半天的时间师兄竟然才走出两三里路？”
　　李清婉摸摸自己的额头，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生病出现错觉了，还是以她的愚钝的资质和低微的法力连清始山最简单的法术也使错了。
　　满怀疑问，她向着灵犀诀传出反应的地方行去。

　　先是有点破败的官道，慢慢向群山之中而去，李清婉越走越迟疑，师兄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方来，要不是灵犀诀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她早就回头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走入群山之中。山中寒冷，一些积雪还未化去，寒意四射。李清婉虽不怕冷，但在这荒凉得连鸟鸣人迹也没有的地方，心中实在有些毛毛的不安。
　　“还是去大师兄家里等吧，师兄又不是小孩子，肯定认得路的对不对？”李清婉轻喃的自言自语，又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转身就要离开。

　　寒风掠过，风声四起。
　　远处仿佛有声音夹杂在风中飘来。
　　“……没有……我没有……”
　　仿佛被逼至绝境的受伤的动物的怒吼。

　　“这个声音……”李清婉浑身一震，霍然而惊，“是师兄的声音！是师兄！”
　　一向冷静自持，冰冷如雪的师兄，怎么会发出这样凄厉的吼声，师兄一定是出事了！李清婉不敢再想，心中惊怒的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飞奔而去。从小师兄待她便如亲妹妹一般，虽然他很少笑，也不爱说话，但是她知道师兄是打心底里疼爱她的，她绝不允许师兄有事，她一定要救师兄！
　　这个轻灵的少女，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的坚定执着。

　　“没有爱上大人吗？”青蛟一步一步走到冷清寒的身侧，慢慢蹲下身去，看着他痛苦纠结的表情，仿佛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青蛟不再动手，不紧不慢的说着仿佛不着边际的话：“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妖，有弱有强，有丑有美，或许所有的妖之间都是谁也不服谁，今天是朋友，明天或许就是敌人，但不变的就是我们对一些强大存在的尊敬，比如……大妖莲华。”

　　冷清寒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是在说那只坏脾气的妖吗？没想到她竟然超出他的想象如此之多，强大的妖，这些都隐藏在她冰雪琉璃般的身体之中吗？
　　青蛟继续着：“我们尊称她为大人，大人不仅在众妖中实力强大，她的美貌与冰冷同样是出名的，不知有多少男妖使尽浑身解数，为大人找来天下间罕见的珍宝，只为了博得大人一笑。可是大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快乐的笑过，更加没有允许过任何妖靠近她……”

　　青蛟的目光停在冷清寒身上，未尽的语气，让冷清寒心头一跳。
　　她对他笑过，她强迫他待在她的身边，她说，如果他离开她，她就去杀人，见一个杀一个，杀到他回到她的身边为止……
　　这些，是不是说明，他在她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想起两人之间不止一次的亲吻，冷清寒抑制不住的浮想。
　　鼻间熟悉的香甜味道缭绕，粉红的色泽从衣领中漫延而上，爬上他的脖子，他的脸颊。
　　压抑的喘息从唇间逸出，冷清寒支持不住的瘫倒在地上。

　　青蛟惊讶的看着他，正怀疑他是不是开始耍花招，却看见那布满全身的粉红色，顿时觉得眼熟。
　　看了半晌，青蛟终于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不由失声道：“月心的炼情！”
　　炼情之术，心中无情，胸中无爱，便不药而解。

　　她说过，炼情炼心，只在一念之间。冷清寒努力睁开双眼，对上青蛟张扬惊讶的双眼，冷声道：“是炼心，不是炼情！”
　　青蛟挑眉：“哈，对于这个东西你知道的不少吗，是大人告诉你的？”
　　冷清寒不答，怒气十足的瞪着他，一时之间，炼情的粉红色开始慢慢退去。

　　见状，青蛟也不含糊，他笑得温和，眼底却有寒光闪过。
　　他说道：“炼心也好，听说炼心可成仙，那青蛟在此可要恭喜未来的上仙大人了……不过可惜呀，大人比天仙还美上三分，青蛟正想向大人提亲，想来以青蛟的实力，大人也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到时候可能不能请上仙大人您来喝我们的喜酒，真是可惜啊！”
　　冷清寒的脸色开始狰狞。
　　青蛟还不放过他，冷冷的给出致命一击。

　　“不过，还是有事情可以麻烦上仙大人的，比如……以后我与大人成亲生子，这未来孩子的名字倒是麻烦上仙大人帮忙取一取！”
　　“你……”冷清寒怒瞪，从青蛟张扬得意的眼中，他仿佛可以看见她与他手牵着手，相依相偎，她对着他微笑，她对着他生气，她团了雪球打他，脸上露着得意的表情……
　　这一切明明是属于他们的回忆，他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她……是他的！
　　冷清寒在地上抽搐着，身上的粉红色更甚。

　　青蛟笑得畅快，李迟仙的弟子竟然爱上了一只妖，还是一只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人或妖的冷酷妖。
　　他想到该如何报复李迟仙了，这世上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方法了。
　　青蛟嘴角扬高，轻笑慢慢变成无声的大笑。
　　真是太好了呢！

　　“师兄！”
　　一个突兀出现的女声，惊叫着打破了青蛟的思绪。
　　他迅速回头，只见一名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满脸急色，脸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向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心跳，猛然静止了一秒。

　　李清婉越过呆愣的青蛟，扑到冷清寒身边，只见冷清寒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得红一块，白一块，沾着地上的枯枝残叶和黑色泥土，狼狈得不成样子。
　　“师兄，师兄你醒醒！师兄你不要有事啊！”只叫了两声，李清婉泪珠儿便掉了下来，张着双手想去扶他，又见他满身的血迹，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
　　青蛟站在一旁，见着她又哭又急，眼神飘眼，竟是发起呆来。

　　李清婉又叫了几声，冷清寒终于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吃力的张开双眼，被炼情折磨着的身体还微微抽搐着，李清婉的白色衣裙在他眼前晃过，他向她伸出手。
　　“……莲，莲儿……”
　　“师兄，你说什么？”李清婉胡乱的一擦双眼，低下头凑近他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双手就去握他的手。
　　“别碰他！”青蛟突然出声，出手如电，向她的手腕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