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记》清月与海

10、第 10 章

　　炼心？炼情？
　　冷清寒不明白这与狐妖的媚术有什么关系，不论是炼心还是炼情，听名字都应该与媚术沾不上边。
　　听到她轻笑，他不敢去看她，埋头也串了几个雪菇边烤边措词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莲华悠悠叹了一口气，几千年的岁月真是太长了，就算她懒得出来行走，懒得知道一些事，可有些事情还是避免不了的会知道，也许这就是岁月的积淀吧。
　　看着眼前才十几岁的少年，几千岁高龄的她又不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要讨厌他了。
　　于是，她便真正开始倚老卖老起来。

　　“炼情，这是我们妖喜欢叫的名字，因为只要中了这个术，只要心里对对方有一丝喜欢，就会想亲近他（她），无法压抑……我们妖都是直接的，不像人类那样口是心非，所以，有妖喜欢了人，却不知道那人的心里是否也喜欢自己，就会去求有千年道行的狐妖施炼情之术，只有心中有情，炼情就会发作。”
　　莲华慢慢说着，冷清寒却已经听得呆了。
　　他……竟然喜欢了这只妖？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喜欢她？怎么可能？！

　　仿佛一个一心向善的和尚，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狂魔一样，冷清寒的心混乱至极，不知该怎样反应。
　　莲华见逗他逗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用这么要死了一样的表情，炼情初时发作并不需要太多的情绪，就算你看见路边开了朵花，觉得它好看也足以引发炼情。”
　　“初时？”

　　莲华点头：“是的，初时。炼情厉害的地方，就是它不是只发作一次就能解除，它会伴着中术者的情感深入骨血，纠缠至死。”
　　冷清寒一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此术可有解法？”
　　“有啊。”莲华看着他埋头的样子，突然笑起来，“只要你心中无情，胸中无爱，炼情便不药而解。”
　　炼情之术，心中无情，胸中无爱，便不药而解。

　　冷清寒被她笑中的冷意伤到，猛然抬头看向她：“落水之时，你就在这我的身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虽然当时已近昏迷，但他可以肯定她就在他的身边，他感觉到了她柔软的身体和冰冷的体温。
　　所以，她也一定中了狐妖的术。
　　莲华一直看着他，笑意加深，在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中轻轻点头：“是啊，我也中了炼情，所以你更加可以相信我，只要无情无爱，术便自动解了。”
　　冷清寒一瞬间显得有些颓然，默默不再作声。

　　破草屋前一片安静。
　　只有火焰轻轻爆裂，树枝燃烧的声音。

　　静了一会儿，莲华又开始说起炼情，她道：“对于凡人来说，炼情并不可怕，只是测试心中是否有情爱的一种术，但对于你们这些修仙之人却是一把双刃剑。中了炼情，所有法术都会被压制，半分使不出来，而炼情发作一次，法术便会恢复一分，发作得越多，法术便恢复得越多。”

　　冷清寒默默听着，只觉得不对，炼情之术既然要无情无爱才可解，为什么又要动情动爱引它发作恢复法术？
　　“最后会怎么样？当炼情发作到最后法术全解？”
　　莲华摇头，冰雪雕成般脸上带上了三分幸灾乐祸，她弯着嘴角说道：“等炼情发作到最后一分，再发作一次便是法术全失，化为凡人！”
　　见冷清寒并不意外言语，她便又带上了三分诱惑的语气：“但是如果，在炼情最后一次发作之时，断情绝爱，便可——成仙！”

　　成仙！
　　冷清寒手里的雪菇顿时掉落，他师父李迟仙修炼一生也才修了个半仙，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只要断情绝爱便可成仙！
　　莫大的一个诱惑突然放到眼前，再冷静如冷清寒也不禁失色。
　　一念成人，一念成仙。
　　现在只成了一种选择。
　　爱，或不爱，人，或者仙，只因为一个术一个人而出现的选择。

　　银雪的世界，雪衣女子静静坐在那里，火焰映得她的脸或阴暗或明朗，眼中的火焰时明时灭。
　　她静静坐在那里，勾着嘴角，神态安祥而冷酷。

　　冷清寒放下心中诸般复杂，修长干净的手指在雪上捡起串着雪菇的树枝，继续放到火上翻烤，他问道：“如果有妖中了炼情呢？”
　　莲华摇头：“炼情，对人对妖都只是炼情，只有对修仙之人，才会变成……炼心！是有情有爱成人，还是灭情灭爱成仙，问心炼情，问情炼心。”

　　她的手掌小巧雪白，手指光滑圆润，粉红色的指甲闪着淡淡的柔光。她伸手贴上他的胸口，按着他猛然加快跳动的心脏，眼神锐利，眼含深意。
　　“我……”
　　冷清寒嘴角轻动，发不出声音。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是吗？”莲华眼中多出怜悯，更多的却是有趣的玩味，她张扬的笑出声，漂亮的脸上妖气四溢。

　　莲华推开冷清寒，专心烤起雪菇，不一会儿便有香气飘散。莲华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饿了，把雪菇串拿到面前吹了几下，一下咬了下去。
　　唔……好烫，烫死她了！
　　满嘴的香气和热气，莲华想吐出来，又舍不得那味道，犹豫了一下再吐出来便晚了，只觉得嘴里痛得麻麻的，好像烫伤了。
　　“……”听说人老了可能会变痴笨，难道妖老了也会这样？
　　莲华闪着亮晶晶的眸子，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可爱得就像一只小猫。
　　冷清寒忍不住笑意爬上嘴角，淡去心中的担忧。他捧了一把干净冰凉的雪递到她面前。莲华见了顿时眼前一亮，张着嘴就着他的手吞了几口。
　　哇，终于凉下来了。

　　莲华舔舔嘴唇，表情缓下来。不过这雪这么吃，味道还不错，她又低头，却见那团雪在她面前飞快一闪，缩了回去。
　　莲华抬头，冷清寒一脸尴尬的别开眼，脖子上却红云蔓延。
　　这是……害羞？
　　“扑哧……”她不知怎么笑意上涌，就那么笑了出来。

　　冷清寒脸一热，别开的眼又绕回她的身上，见她笑靥如花，心中顿时一动。
　　好想，好想靠近她……这，就是炼情？！
　　心神开始恍惚，他想压制，她的笑脸在却在他心中更加清晰。越不想去想，就越不能忘记。
　　闻着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的香味，他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清醒一个恍惚，清醒的看着恍惚的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想阻止却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他被困在了这个叫做冷清寒的身体里。

　　莲华看着他靠近，还保持着微张着嘴的样子，完全不知自己的样子落在冷清寒眼中是多么的可爱勾人，多么的美丽诱惑。
　　她还在心里想着，是用一个大雪球砸他好呢，还是用很多个小雪球砸他好？
　　再想想，再想想……

　　他靠近。
　　她发呆。
　　两人一寸一寸的接近。

　　“喂，你们在干什么啊？比瞪眼睛吗？这个好玩，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雪地里，突然冒出一个细细的男声。
　　莲华被这个声音惊醒了，接着，一大团雪砸在冷清寒脸上，冷清寒被整个砸趴在雪地上。

　　“是谁在说话？”冷清寒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四下里找寻。
　　“哼，是我在说话！笨蛋，是我，是本大人在说话！”
　　冷清寒抬眼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个声音还气急败坏的在那里大吼。
　　莲华扯扯他的衣服，他转头疑惑的以眼神询问。莲华抬手指指前方的雪地上，眼神瞥去：“在那。”

　　雪地上，两点红宝石一样的光芒闪烁着，还不时的变幻位置。
　　伴着一阵“笨蛋，本大人在这里！笨蛋，你往哪里看！真笨真笨，真是比乌龟还笨”的骂声，冷清寒与莲华都看清了，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在说话！

　　小蛇的眼睛是红色的，随着它游动，仿佛是两颗红宝石在移动，美丽又诡异。
　　小蛇又游了两圈，它停到莲华的面前，高高仰起头：“喂，你看够了没有，本大人知道自己外表华丽过人，你也不用这么赤裸裸的用眼神来赞美我！”
　　莲华有趣的看着它，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冷清寒看它一幅很享受的样子，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在说话？”
　　小蛇一听，顿时不高兴了，“嘶”的一声吐了一下舌头，眼中仿佛有不屑的表情：“当然是本大人了，难道你还见过别的蛇会说话不成？笨蛋！”
　　被说笨蛋还是第一次，何况还是被一条小蛇说笨蛋。

　　冷清寒眯了一下眼睛，面色冰冷，不再说话。
　　莲华见它可爱，笑着把它捧了起来：“你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说话，你修炼了多少年了，可以告诉我吗？”
　　小蛇甩甩尾巴，似乎对莲华把它捧在手心里有些不满：“不要随便抱我，就算是你压抑不住对我的喜爱也不行！不过，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无礼了……至于本大人的年龄嘛，那是秘密，不可以随便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