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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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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镜里的人随只露了半张脸却越看越熟悉,急忙捡起地上的铜镜想要仔细的瞧,可这镜子刚拿在手里镜面的图像却又变了。
人脸的图像渐渐模糊,不过眨眼功夫几秒内又变幻了新的图像,阳羽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中午在幺叔家看到的图形。
一个白衣少年趴在棺材上,手里握着一块蛇形的玉佩,少年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阳羽,在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屋里的灯灭了。
铜镜的温度突然变低,冰凉的触感使得阳羽一甩手东西便又掉在了地上,松手的一瞬间身后卧室的灯又亮了。
这铜镜一会烫一会凉,怎么瞧似乎都只针对自己,阳羽无奈地冲卧室喊道:“阿姨,能帮我把这铜镜收起来么?”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音,探头望去卧室里居然也空无一人,肖迫和阿姨居然一瞬间都消失了,只有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蛇皮人站在屋里。
往日里这家伙都在暗处窥视自己,从未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灯光之下,借着灯光阳羽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东西除了皮肤是白蛇的鳞片外其他细节都与自己并无区别,身着暗红色长袍回过头看着自己。
“你能听见我说话么?”阳羽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那东西还是和往常一般不做任何回应。
可这空荡荡的屋子只有自己,怎么看都觉得诡异极了。
阳羽转身回了客厅将屋里的灯全部打开,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肖迫和阿姨的踪迹,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面被仍在地上的铜镜散着淡蓝色的光,阳羽定睛一瞧。
铜镜背面的图样自己记得在清楚不过了,地狱众生相不知何时变成了新的图样,那团从手柄喷涌而出的焰火变成了千年寒冰,将世间一切冻结于此。
本以为这铜镜的寓意是一正一反一地狱一人间,大方向并没有猜错,可却没料到这背后的玄机。
在人间时是地狱熊熊烈火即为阳,那么这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便是寒冰地狱即为阴,一正一邪一阴一阳众生相。
阳羽跌坐在地上望着铜镜,从屋里消失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先前在铜镜里瞧见的少年,十之八九应该是那个趴在棺材上的自己,这镜子不知是幺叔从哪淘来的宝贝居然能通阴阳。
阳羽属性极阴,这铜镜本就是辟邪的宝物,他自然碰不得。
这也就说通了为何肖迫他们拿着铜镜就一点问题没有,而阳羽却被铜镜烫了一手的水泡,铜镜在排斥着阳羽的触碰,也在等待着他一人的到来,阴间的人也不必在阳间长留。
而角落里站着的蠢东西,想必也是虽自己来到这边,既然已经不是阳间,他自然百无禁忌想站哪站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阳羽自嘲似的笑了笑,自从将铜镜搬至家中后,自己身体就愈发的冰冷,若不是冷到意识冻结自己也不会那样索取肖迫的体温。
手指间还留有肖迫洗发水的香气,可那人和自己天人永隔,虽处同地却无法相见。
这屋里和墓穴的温度一般寒冷,阳羽对着镜子脱掉了睡衣,镜中人肌如凝脂美如画,任谁瞧见了都会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可这样绝美的身体却被纹上一条白色巨蟒。
巨蟒从脚踝处一路起缠着阳羽的身体,最终绕着脖子缠了一圈,蛇张着血盆大口跃跃欲试一副要咬下去的样子。
这里绝不是自己去世的地方,可也不是阳间。
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这纹身在阳羽醒来后可从未出现过,至少阳羽自己没瞧见过,今日突然显出了形状肯定和这地方有关,阳羽先回了卧室找了身衣服穿上。
虽然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如何出去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屋里的铜镜还散发着淡蓝色的光,阳羽垫着小方巾将它翻了过来,这不翻面不要紧一翻居然瞧见了自己。
镜中的自己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站在镜子旁皱着眉头瞧着什么,阳羽不敢直接碰这面镜子,小心翼翼的用方巾垫在手上再拿起来想看个清楚。
离近了一瞧惊得阳羽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穿的睡袍不是刚才脱掉的那件么,灯灭前自己站在镜子旁时发现这里面似乎有双鬼魅的眼睛盯着自己,现在回想来这不是自己的眼睛么?
阳羽试着直接触摸了铜镜,想试试看能不能再回去,可自己怎么摸这面铜镜它都没有任何反应,镜中的画面一瞬间也随之消失了。
卧室里的蛇面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阳羽觉得别扭便将卧室门关了,偌大的客厅就只剩自己和几面铜镜,刚跟肖迫云雨完的无力感还没散去,索性躺在沙发上摩挲着手里的铜镜。
可这一躺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瞧了瞧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晌午了,可屋外依旧一片漆黑。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阳羽还是略感失望,都说死亡后的世界太阳是不会升起的,屋外是漆黑一片只有家里的灯还亮着。
这样按着以前在墓穴的情况来看,自己估计也是撑不过几日便会冷的失去意识化为尸体一般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肖迫的缘故,今时今日自己一人在这睡了大半日居然没有感觉到冷。
那几面从幺叔家带来的镜子还端放在客厅里,也不知是自己思念太深还是怎的,恍惚之间听着肖迫唤自己名字,答应了却又不见回话,试探性唤了一声肖迫的名字,空荡荡的屋子只听得到自己的回音。
身后的浴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阳羽急忙推开门走了过去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又归于平静,这该死的令人懊恼的平静之中。
阳羽懒得再翻找了,他想过要不要砸了这些镜子,可又怕砸了镜子就真的回不去了。
砸不得碰不得,这真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太阳会让人对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阳羽试过一切办法都没法将自己送回那个温暖的世界,反倒是困意不断的席卷着自己。
这一躺下再醒来,居然一天就过去了,而且每次睡得时间都要比上次长,最可怕的是即使自己在睡眠之中也和醒着并没有多大区别。
想动动不了,可身边的东西都能瞧见,自己似乎用另一双眼睛瞧着这个屋子,这感觉既恐怖而又诡异。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阳羽用冷水冲了把脸,在墓穴中的沉睡也和现在的感觉并无二致,只不过一个是在墓穴之中一个是在家里。
联想到这点的阳羽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自己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又一次的死亡?
可救自己出墓穴的老九从未提过他是如何唤醒自己的,这个老奸巨猾的盗墓贼身上藏着无数秘密,但至少有一天阳羽可以肯定。
自己对老九还有用,虽然尚不知他要拿自己做什么,阿姨发现自己突然死亡后肯定会叫天翰或者小九过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阳羽在不安中又度过了几天,这时间是心里大概估计的,因为屋里所有的时间都已经停了,手机闹钟电子表所有能显示时间的东西都一点点停了下来。
这要是过去的自己,顾及此刻会安静地躺在长椅上看着书,一点点接受死亡的来临,或许抱着那本最爱的史记就这样睡死过去。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凡事有因必有果,凡事都将坦然面对,包括生死。
可这次阳羽却略有不舍,墙上还贴着阿姨给他拍的照片,书柜上还摆放着小九送给他的书籍。
还有放在床上的头绳,那是肖迫买给自己的,他说以前你都是自己睡无所谓,现在我来了不注意压到你头发怎么办,他会略显笨拙将自己的长发顺在一起,然后小心翼翼用头绳束在一起。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阳羽的头发真的太长了,夜里睡觉还是容易压着。
被身边人温柔对待的阳羽舍不得这个世界。
他试着去阿姨房间找了找蜡烛,想点着蜡烛出去找寻一圈,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这东西。
卧室的蛇皮人还一直跟着自己,这点倒还像从前一样,从不主动贴近也不会贸然做出奇怪的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打开屋门外一片漆黑本来应该亮着的路灯也都暗着,阳羽无奈的和上门退回屋里,摆在屋外的花都已经全部枯死,整个世界透着一股死亡的沉重感。
困意又一次袭来,阳羽冲去浴室淋了个冷水澡,强打着精神坐在客厅瞧着周围的一切,自从那天听到浴室有声响之后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阳羽索性将镜子按照幺叔家的排列法全部拍好,用镜子照着自己熟睡的沙发,六面镜子环绕沙发一圈,躺在沙发上无论瞧向哪面镜子都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这种诡异的感觉并没有让阳羽的困意消退,冷水澡也无法再维持自己的精神,阳羽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就在阳羽睡着的那一刻,正对大门的镜子突然有了变化,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缓缓的爬了过来。
虽然是感觉上是睡着了,可阳羽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那风的方向不是来自于大门而是来自于镜子,想动却又动不了只能看着门一点点打开,一些黑影蠢蠢欲动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仔细看去,竟密密麻麻都是人!
身边的门未开,镜子里的门打开了。
那些黑影争先恐后从镜子中的门缝里挤出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挤压扭曲到变形,已经不似人类的形状。
这些身形各异的人有的顺着天花板缓慢的向里爬动着,一边进屋一边发疯似互相撕咬啃食着对方的身体,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尸体才有的恶臭。
一个女人停留在阳羽的上方,她的四肢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脸朝着自己四肢却向背后扭曲,像一只蜈蚣一样趴在天花板上看着阳羽。
这屋子瞬间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这些早就已经死去的人灵魂不得安息,不断的在这个世界争斗着互相蚕食对方的身体。
镜子像一个养蛊瓮,百鬼入瓮经年开之,必有一鬼食尽诸鬼!
那女尸张着血盆大口,嘴里满是腥臭的味道,脖子奇长想探过来将阳羽一口吞下,粘稠的口水刚滴在地上便生出无数黑虫。
阳羽试着动了下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怕是要葬魂于此,从此和肖迫天人永隔。
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升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