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祝福》柏木

19、19

　　这一堂课，顾长生上得心不在焉，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昨夜与周放发生的画面，用力地甩甩头，脑中的画面还是挥散不去。他抬起头去看黑板上讲解的题想要分散注意力却又一不当心正对了李正严投来的目光，想起周放说他是gay，顾长生又忍不住打了个颤，惊吓地躲闪回避低下了头。这些举动，站在讲台前的李正严都静悄悄地全容进眼里。
　　到了下课，所有学生都迫不及待地奔出教室。李正严将自己的教案夹杂胳膊下慢慢走向行动不便的顾长生：“这堂课听懂了吗？看你都没认真在听。”
　　顾长生低着头正慢吞吞下台阶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正严，听到声音先是一惊随而抬起头来僵硬地扯扯嘴角：“抱歉李老师是我自己有心事。”
　　“解不开的心事可以和老师聊聊，今日没听懂的题私下也随时可以问我。”李正严并不追问，只是关心地看着顾长生问道：“对了，你的脚伤好多了吗？”
　　顾长生躲闪着李正严的目光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脚，“已经好多了，谢老师关心。”
　　“不用这么客气。”李正严扶了扶眼镜，将顾长生的不自然收在眼底。“我们也算接触了多回，私底下你不用顾虑我是老师，说话聊天起来完全可以当我是朋友一样。”
　　顾长生点点头，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向李正严，李正严微微皱眉严肃道：“你今天是怎么了，都不敢正眼看我，我是会吃了你还是怎的？想与学生成为朋友难道就这么难？”紧接着又是一笑，随口胡扯：“还是你听到些关于我不好的传闻？”
　　话一出，顾长生很明显地僵在了那，脸上的神情透露着警惕与不安。李正严将猜测不着痕迹地掩藏在轻薄的镜片下，抬眼静静瞧着面前认识以来乖巧却性情冷淡的孩子，而后试探性地问道：“难不成我还真有什么不雅传闻？”
　　“不是的。”顾长生摇头，终于把视线艰难地定在李正严身上，但也仅仅一会便瞥向了空寂的周围。他无法面对一个被说成是同性恋的男人，又突然很希望周放快点到，可偏偏他在无奈中脱不开身。
　　“不是什么？除了这个想法我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突然对我转变的态度。”李正严将书轻放在课桌上，一手插进裤子口袋，一手撑在桌面看着顾长生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你与我之前得意的学生很像，我非常希望与你成为朋友，但我并不希望你靠别人的只言片语来断定我的为人，看清一个人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去认识不是吗。”
　　“对，老师你说的很对，但有些事……”顾长生的话顿在了这里，因为他看到了正靠在门框吸着饮料的周放，嘴角的弧度竟是在不经意间勾了一下。
　　“回去了。”周放一步步走上台阶对着顾长生说。
　　李正严顺着声源转过头去，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不快。“这位同学，你不要告诉我你迟到了一节课现在才想起来要来？”
　　“我没打算上你的课，我来接人。”周放绕过李正严，拉出他身后的顾长生。顾长生还是抵触地往后退了一退却还是被周放紧紧抓住了手往自己身旁拉。
　　“你就不怕你最后的成绩？”周放的话一点没给李正严面子，再看着他拉向顾长生的手整个脸都绿了。
　　“你不过是代课一个月的老师，拿这个威胁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周放没所谓地拉着顾长生往外走，另一手上的饮料更是肆无忌惮地往嘴里送。
　　李正严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站在原地看着顾长生被拖走的背影怎么看都恨地咬牙切齿，这是他第一回尝到未到嘴的东西就被人夺走的感觉。这些天来他花费了多少唇舌却未说动过顾长生半分，所有得不到的因素都怪那个阴魂不散的周放，他怎么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无法妨碍。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拿起了桌上的书，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周放拉着顾长生一言不发地往小树林里的捷径走，手上没喝完的饮料“咚”一声砸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生气，然而顾长生脸上也没好看到哪去，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地抓住周放的胳膊叫停：“周放，你放开我。”
　　“这个时候才跟我说话是不是太晚了？”周放头也不回拉着顾长生往前走，丝毫不顾他脚伤未好。
　　“我不跟你说话还是我不对了？”
　　“就是你不对！”周放停下脚步，回头瞪着顾长生，手中紧拽的手却未松过半分。“你宁愿跟李正严个逼说话都不跟我说！再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要跟他好去了！”
　　“你讲话能不能好听点？我他妈是欠你的吗整日受你的气听你的这种话，还要被你不知廉耻得做那样的事。”顾长生瞪着周放瞪红了眼眶。
　　周放看着面前的顾长生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很怕顾长生红了眼眶，更怕他下一秒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哭出来。他们已经折腾到现在了，折腾到周放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突然嘴笨到没了底气。“我克制不住，我没有办法。”
　　“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别人是变态，你自己就不是吗！”顾长生激动起来，声音回荡在无人经过的小树林里。
　　“我不是。”周放辩解，抓起顾长生的胳膊认真地从嘴里清晰地说：“我只是喜欢你。”
　　顾长生错愕地看向周放，又听他反复一句：“我查过了，我这是喜欢你。”
　　顾长生依旧不信地摇摇头，他摆了摆手想挣脱开往旁边走走，却是被无力地拉回面前，脑中一片空白，周放的每一句如同夏夜沉睡中扰他睡觉的蚊子让他一刻不得安宁，他缓缓抬起眼眸对周放说：“我是个男的。”
　　“没关系。”
　　“不是没关系的问题，是你有病。”顾长生定定地看了周放一眼，猛地抬起被周放握紧的那只手用力抡在周放脸上，“你他妈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