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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长相思 ...

  •   【朝堂斗】

      “臣有本请奏,臣上疏弹劾户部尚书谢暄私结朋党,为一己之私无视百姓福祉,违祖宗章法,改土地之制……”

      “臣附议。”

      “臣附议。”……

      祁潜心中有气,却只能按耐下来,祁潜对弹劾不置可否,这个变革之法是他和祁潜一起探讨出来的,他深知法之变革,应徐徐图之,却没想到第一步就遭到了权贵阶层的反对,这是谢暄提出的对策,说先由他提出,祁潜可以观察朝臣的反应,无论如何开始的时候他一人担着,祁潜趁机解决几个刺头,否则太子尚幼,皇权极易不稳。

      祁潜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到群臣对谢暄的辱骂,他心中的火就难以熄灭,恨不得让他们摸着自己良心说话,还能不能在朝堂上找到一个比谢暄还不拉帮结派的臣子了?谢暄要做孤臣,所以谢家做姻亲从来不考虑权势滔天的名门,多是低调的世家。

      听着一声声的臣附议,谢暄站在下面不为所动,直到祁潜忍着怒火说了一句,“谢卿有何辩解?”

      大臣以为祁潜的怒火是对着谢暄,殊不知,自己在皇上心中已经死了几个来回了。

      谢暄抬头安抚的笑了笑。整个朝堂也只有他敢把头抬起来直视龙颜,自然不担心被别人发现。

      接着便站出来大讲变革之法。

      谁知却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弹劾谢暄一个子侄私占良亩,说谢暄变革只为一己之私。

      最后几个老臣站出来提议交由刑部彻查。

      祁潜眯起了眼睛,老匹夫敢威胁朕?

      谢暄确实不清楚事情原委,只道:“暄若证明自己清白,证明变革并非为一己之私,几位大人是否就能同意土地之变法?”

      “这……”老臣咬咬牙,给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那人会心的点点头。挑头的老臣说,“若谢大人是清白的,在下自然无意见,不过变革等大事还需陛下做主。”

      谢暄躬了躬身,“皇上,臣自愿接受调查。”

      “请谢大人去地牢小住一段,这件事,不劳驾刑部,朕亲自查!”祁潜冷笑了一声。

      老臣蓦地的抬头,都失了分寸,他们以为皇上也觉得谢暄恃宠而骄失了分寸,可现下他们却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等祁潜拂袖而去后,几个人慌了神,最后低声交待了几句,“必须做干净。”

      ***

      “谢大人,这边请。”

      谢暄笑了笑,“有劳公公了。”

      谢暄为人和善,时不时会给内侍打赏一点,比起一般人倨傲的态度,这些宫里人对谢暄一向照顾,再加上祁潜登基时就吩咐过他们,对谢暄要客气一些。

      陈公公低声说,“陛下在发脾气呢。”

      谢暄一愣,有些无奈,这下该生气了吧,塞了点碎银子过去,“劳公公告知。”

      陈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侍者了,皇帝的心思难猜,这事儿他们也拿不准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皇上,这是去哪?”谢暄跟着祁潜的身后,摸不着头脑。

      祁潜摆了摆手,身后的内侍识趣的退了开来。

      “朕这不是亲自查案吗?万一谢大人跑了怎么办?朕亲自护送。”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阿潜。”谢暄低低唤道:“别生气了,我也是无可奈何。”

      祁潜一肚子火被那声阿潜唤得早就散了去。

      “哼,你谢大人聪明绝顶还有无可奈何的时候?”祁潜气谢暄不信自己可以保下他。

      “阿潜,我信你。”谢暄抿抿嘴,好久没叫这个昵称,他也有些郝然。“我不想你难做,而且我进去了,你更好查案。”

      祁潜瞪了他一眼,“查个屁,喜欢地牢是吧?你就住那住一辈子,我就圈你一辈子好了。”地牢建在皇宫里面,固若金汤,关了一些不能死也不能放出去的人。

      谢暄笑的温柔,要是祁潜愿意,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咫尺相望。

      祁潜作为一个皇帝,他比他的那些兄弟多了一样,克制,知道有些东西能做有些东西永远不要碰,这是祁晟也打趣过的,“克制又任性,朕的太子,还挺矛盾的。”

      祁潜走到了最底下的一层,里面比别的地方都要大些,这一层就是一个大牢房。

      祁潜撇撇嘴,“谢府那边我先不交代,以免打草惊蛇,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渊小子和…谢夫人说的?”说最后一个词,祁潜别过头,仿佛光秃秃的墙上长出了花儿了一样。

      谢暄想了想,“渊儿那里他也该到锻炼的年龄了…阿潜,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祁潜眨眨眼,想到自己刚刚问的是谢渊和谢夫人,而谢暄答的是……心里蓦地酸了酸,嘀咕道占口头便宜算什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队暗卫呼啦啦的涌了下来,片刻后,谢暄看着好好的一个地牢瞬间变得金碧辉煌有书桌笔墨有软榻还有一个酸枝大床时,嘴角忍不住抽抽了。

      暗一拱了拱手说:“大人,皇上吩咐了让大人好吃好喝多睡觉。”说完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囊袋里掏出一个暖炉塞进谢暄的手里,之后一闪就没了身影。

      谢暄嘴角忍不住上扬,抱了抱手里的暖炉,在阴冷的地牢里却觉得外面的阳光似乎很好,不然为什么自己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暖洋洋的。

      ***

      谢暄打了哈欠,别说,这段时期太累了,难得在地牢里能睡个好觉,再加上祁潜让御膳房做的平时难得一见的好菜喂着,他都觉得自己胖了一圈。不过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谢暄有些警觉,这和暗卫的声音并不同,他小心的握紧了祁潜第二天让人带给他的匕首。

      结果进来的却是打着哈欠没有形象的祁潜。

      看了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用手勾了勾谢暄,“给朕更衣。”

      谢暄三十多的人了,此刻却觉得腿有些软。

      定了定神,帮祁潜把衣服解了下来,看着他里衣包裹着柔韧的腰肢,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还是祁潜的心跳,脑子里只有咚咚咚的声音。

      祁潜轻咳了两声往床榻的里面推了推谢暄,躺在床上,解开了头发,“快点睡,明天朕还要上早朝。”一挥手就熄了蜡烛。

      谢暄老实的躺了下来,久未纾解的身上却是一股难以消散的燥热,等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了下去。

      扭头看了看也睁着眼的祁潜呼的坐了起来,“皇上怎么能睡在地牢里?”

      祁潜不耐的眯了他一眼,“朕说能就能,再说了,朕是为了查案子,朕为了确保谢大人不会逃出去毁灭证据,必须亲自监督。”

      谢暄嘴角抽搐。

      祁潜扬了扬下巴,“你应该说朕勤政爱民,事事亲为。”

      谢暄倒下去也不纠结,不过还是推了推祁潜说:“阿潜,地牢寒凉你回寝宫睡吧。”

      祁潜翻了个身,对着他,“你下次再请缨坐牢,就做好我也跟着去的准备吧。”

      谢暄哭笑不得。这人生辰一过也三十又五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祁潜翻了几个身,又翻了回来推了推他,“睡了没?”

      谢暄摇头,他紧张的都快睡不着了。

      “朕有个习惯。”祁潜摆着腔调,“睡觉喜欢抱着着软垫睡。”

      谢暄眨眨眼?阿潜有这个习惯吗?

      “委屈一下爱卿,给朕充当一下软垫。”说完闭上眼睛,“睡觉,不准再说话了。”

      手臂准确的抱上了他的腰。

      谢暄觉得他这样睡下去,明天早朝一定不舒服,小声说,“这样睡好一些。”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祁潜半趴在自己身上。

      祁潜手扣上了谢暄另一侧的手指,把头埋了起来。

      却再也不敢做多余的事情。

      这些天在外面查案子,明明已经有了线索,明明快刀斩乱麻可以马上把那些人抓起来,但是却下不了手,他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再慢一点,这个人就只有自己能见到。

      若是真的占有了谢暄,他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谢家的那位夫人。逆天有时候不一定是神鬼之事,他心底最阴暗的事就是能让谢暄日日夜夜的都和他在一起,把他抢过来,只属于他一个人,封他为后为他废了后宫,然后呢?这是祁潜的美梦,而和他美梦随之而来的便是噩梦,对谢暄的讨伐,对谢家的攻击,就算自己能保住谢家一世,等自己百年后,第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谢家。再有甚者,清君侧的旗号就会打出去,然后第一个死的也是谢暄,当年唐明皇没有保住杨玉环,他不能拿他的谢暄冒险。而且他更不舍得折了他的羽翼,他想让谢暄之名流芳百世。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他宫中有不少为了制衡纳进来的妃子,他却一个都不乐意碰,在他看来嗣位已定,要那么多孩子给太子添乱吗?更何况当初那个孩子,也是因为谢暄,他们之间就是一笔烂账,谢老爷子临终前见了他,拉下一张老脸也要让犯上让祁潜答应——让谢家长房血脉得以传承。这年头,老人家都看的那么清楚吗?

      祁潜在谢暄的屋子外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没有敲开那扇窗,回宫后让人配了一瓶迷情酒,说了一句,去陈妃那。最后的一点退路和希望都被他亲手抹杀了。

      那时候起,他们就注定天涯咫尺,知己而已。

      谢暄心里发疼,用手盖上了祁潜的双眼,“睡吧。”之后那双手却再也不肯松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暄都无比的期待夜晚的到来。

      祁潜这次来,破天荒的点了香。

      睡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明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谢暄有点呆,打心底里,他不想走,他已经快忘了进来坐牢只是便宜之计。

      祁潜用手扯着他的嘴角,“喂,笑一笑嘛,可以出去了不高兴吗。”

      手一松,谢暄的表情就恢复了原状。

      祁潜嘀咕道;“笑的真难看。”

      轻轻一吹,烛火就灭了,久违的香味钻进谢暄的鼻翼了里。

      只可惜,等到了半夜,也没有入梦报恩的小狐狸,只有一个冰凉带着水汽的轻吻,还有几颗砸在脸庞上的露珠。

      ***

      长安十五年,谢暄任丞相兼任太子太傅,长安变法徐徐展开。

      【果子酒】

      很多人跟谢渊说他见过命最好的官员就是他老爹,其实谢渊也是深以为然,五岁就作为太子伴读进宫读书,和太子一同长大,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宫斗,二十一岁高中状元,先皇亲口赐婚,太子登基后仕途一路顺畅,有才华有能力更有贵人眷顾,一直官至丞相。

      中间也有过朋党角斗,上疏弹劾,但是皇上和谢丞相之间的信任不仅让满朝文武羡慕连谢渊都忍不住羡慕,他若是和太子哥哥以后有这一半的情谊,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自己去问爹爹的时候,爹爹却摸着他的头,半晌才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以后你就懂了。”

      他以为父亲只是不好意思,但是某一年过年时宫中照常的赏赐,却让谢渊窥见自己父亲的另一面。

      跟绸缎布匹一起赏赐下来的还有一壶御酿。

      父亲一向不爱参与姑嫂亲戚之间的闲话,也没人敢挽留他。

      谢渊也呆不住,问了管家才知道父亲去了日晖阁。

      他听母亲说那时父亲幼时住的地方,后来成为了家中的禁地,母亲说去了父亲该不高兴了,但是谢渊小时候偶尔溜过去时,父亲还会喊他小浅教他念书。

      谢渊探了个脑袋,却发现大门虚掩着。

      蹑手蹑脚走过去打算吓吓自己父亲时,发现父亲抱着那壶御酿喝的烂醉。

      谢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等到里面没了动静才进去,看着碎金宣纸上没有画完的画,有几分疑惑。

      虽然他记忆中好像父亲确实画过人物,但是家里却没有一张有人物的,多是花草建筑一类的画,父亲这是要画人?

      谢渊好奇的倒了一小杯酒想知道御酿是不是好喝一点,尝了尝。甜甜的,果子酒。

      父亲酒量这么差吗?

      谢渊歪歪脑袋,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是很多年前的宫宴上,小祁潜和小谢渊你一口我一口分掉的果子酒,那时候两个小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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