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好人类生活》大大大红帽

25、二十五

　　南西与拉提斯走到窗外阳台处，外面庭院的昏暗阴冷与室内的灯光杯酒交欢成鲜明的对比，而他们恰好就站在这条分界线上，面对的是晦暗背对着喧嚣。

　　“几年不见，你的身份似乎提高了不少。”拉提斯先开口道。在拉提斯的印象中，南西更多的还停留在当年，即使加上赫尔兹的补充，也不过是位有点钱的女人。爱玩，会花钱，贪慕美色，软弱，没有承担能力，就跟时下许多年轻人一样。可是从刚刚的谈话来看，南西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无知，一个有手段游走匪军两道的人，甚至敢放话修改戒严时限，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

　　就看南西胸前的那条项链，拉提斯就觉得赫尔兹妄想用一颗“爱德拉”来收买南西的心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不是看在赫尔兹父亲的份上，他觉得他应该重新考虑一份合作条约。

　　但是无论南西给了拉提斯多少惊讶，他都不会欣赏这个女人，也不可能被南西刚刚那番举动讨好。

　　“好像是的。”南西不否认，当面的她毕竟还没得到现在的一切，尽管一样可以解决些过路费的小问题。

　　“所以你现在找我，是想和我谈生意？”拉提斯本身就不是个爱笑的人，面对南西更加不会有好脸色，语气稍显得有些刻薄。

　　南西对拉提斯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点都不奇怪，当然更加不会介意。其实很多事情过去几年了，她也早就放下，不然也不会在当年向弗伦斯简单的交代几句后就再也没有问过有关于塞尔德斯的信息。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放在那不去想它好像就跟不存在一样，可是其实记得很清晰，当突然看见一点相关的人或者事物时，就会让她忍不住去关心。

　　在跟尼卡讲述时，南西觉得她能清晰回忆起与塞尔德斯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那些炙热的温度仿佛还在身边，她依旧能听到那熟悉的心跳。

　　南西想开口问一问塞尔德斯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如果有好生意的话，我觉得我们确实可以合作，无论是哪个方面的。”南西笑道，她当然清楚拉提斯生意，有正经的放在明面上的公司，当然也有些取巧的路子。

　　“可惜我在钟表和食品方面都没涉及，恐怕跟你没有什么生意可做。”拉提斯当然也调查了南西。所以说这样一个有钱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守着塞尔德斯那样的精神病患者？从常人的思考角度来说，他似乎应该给予谅解。可那是他的弟弟，他为什么要去理解这样一个肤浅的女人。更加令他生气的时，南西放弃塞尔德斯还好，可偏偏塞尔德斯一心全在这个女人身上，还坚持守着当年那个作废掉的婚姻关系。

　　对比塞尔德斯对爱情的执着坚守，南西根本就是玩玩而已。

　　他单纯的弟弟被人玩弄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只是我一小部分的资产，几乎可以忽略。”南西觉得她似乎可以接受许多人对她的误解，因为她从来没有炫耀的习惯。可是面对拉提斯，她并不想被看轻，而这种鼓气较真的冲动她满十岁后就再没有过，因为年龄到了两位数她总会跟自己说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小孩子气了。弗伦斯认为这是一种教养和气度的体现，南西只是觉得她的情绪越来越少出现波动了而已。

　　“放心，无论是什么生意，我都能跟你合作。就目前而言你涉足的行业，我都能参与。哪怕是其他你想要拓展的行业，或许我也早有资产在那，实在不济，我也可以采取最原始的方式，投资。只要你愿意，我们总是能合作的。”南西挂着笑容，话语用词虽然克制可是暗含的锋利与强硬几乎字字尖锐。

　　拉提斯皱眉，他刚刚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避开南西的锋芒。因为精神的高度紧绷拉提斯无意识的指尖摩擦，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离开？”

　　这话没头没尾，可是两人都明白。

　　拉提斯抿了抿嘴，他心惊与他竟然会被南西的气势压倒。瞬间的窒息令他竟然忍不住气的将这个看上去示弱的问题主动提出来，他一直对南西冷淡就是在等着南西先开口，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因为想躲避那股逼迫而直接将问题抛出以缓解压力。

　　他带着南西去看了塞尔德斯，明明后面南西试着去靠近和接受塞尔德斯，两个在一起互相抵头依靠的画面他还记得，他那瞬间的感动甚至令他禁不住鼻酸。他以为塞尔德斯终于找到了一个爱他的人，而他也会因为这个人而慢慢的变得正常，而不用永远都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受着非人的对待。

　　可当天晚上，南西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他也完全查不到她的去向。而南西的消失，让塞尔德斯彻底的疯了。如果不堵住他的嘴，他能让自己满口鲜血，如果不捆住他的身体他可以遍体鳞伤，甚至如果不给他注射药剂他连睡觉都不会，精神会一直处于兴奋狂暴状态。怕药剂注射过量会对塞尔德斯造成脑损伤，他试图让人停止药剂，可塞尔德斯可以不眠不休的撑过十二天，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入睡的意向，他才不得不继续下令用药。

　　那一段时间他是恨南西的，他想着如果抓到南西他一定会杀了她。

　　可忽然有一天塞尔德斯醒过来眼神恢复了清澈，就像以前正常时的样子，拉提斯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想要叩谢上帝。而在这之后塞尔德斯变得异常配合治疗，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拒绝承认自己的病症甚至想着逃跑了。经过三年的治疗，医生们终于宣布塞尔德斯精神正常了。

　　拉提斯想或许就是南西这样一个巨大的刺激，反而给了塞尔德斯痊愈的机遇，加上几年的时间过去，他也不再怨恨南西，就想着将这个人就此遗忘，当她从来没出现过。可没想到，塞尔德斯病好后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找到南西，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他还保留着手上的“戒指”。

　　拉提斯这个时候才后悔，他没有找到南西，把这个祸害给清理干净。可是随着塞尔德斯表现出来对南西的在乎，拉提斯也不敢再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不想让塞尔德斯再疯一次。

　　“为什么离开？”南西将这个问题轻声复述一遍。

　　南西的声音将拉提斯从回忆和复杂的情绪中拉出来，那么漫长而黑暗的几年，现在站在这也不过是短暂的不到一分钟的回忆。而对于南西，这样的痛苦哪怕一秒她都不曾体会，她不知道塞尔德斯是怎么活过这几年的，而在这几年中她恐怕都没怎么想起和关心过塞尔德斯，不然怎么能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她完全都不急着想知道塞尔德斯的情况。

　　南西看着下面幽暗的院子，她的心脏仿佛如同外面的温度般冰冷，与她的体温格格不入。但是最后她还是保持了她的笑容，转过头看回拉提斯道：“因为有比塞尔德斯更重要的东西让我必须离开，这还需要问吗？”

　　“你把塞尔德斯当做什么？”拉提斯不禁怒道，他握紧拳头，忍住对女人出手的冲动。

　　“我的丈夫，曾经的丈夫。”南西淡淡道，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南西将话题转开，直接将她想知道的问题问出。“他现在怎么样了？病情有好转吗？”

　　人对第一次重是会更在乎些。拉提斯的问题让南西突然回过神，塞尔德斯在她心中是特殊的，但是也已经过去了。突然涌上来的强烈情感慢慢平复下去，瞬间激动的心绪变化最后还是变得静如止水。

　　“你！”拉提斯的愤怒却没有任何消退，所以南西这个话和态度的意思就是说塞尔德斯已经是过去式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什么都不是。于是怒极的拉提斯忍不住道：“他现在很好，很快就要结婚了，作为曾经的妻子，你可以送份贺礼。”

　　其实说完拉提斯就觉得有些恼火，他居然会用这种丢脸的反击方式。只是他现在真的很希望塞尔德斯立马把这个薄情的女人给忘记，然后找个好女人重新开始组建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是吗？”南西愣了下，她没有想到再次听见的会是塞尔德斯即将再婚的消息。不过想想也是，她都结过多少次婚了，塞尔德斯病好后找到喜欢的人结婚也并不奇怪。

　　“当然是的！”拉提斯很满意南西的愣神。

　　“那天我应该没法赶到现场祝福了。”

　　南西的话多少让拉提斯松了口气，你要是真到现场他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人可以让塞尔德斯愿意点头结婚。

　　“礼物，我帮你解决北美那块的通行权。”南西想了下送塞尔德斯还不如就送拉提斯，省得还白白打扰到别人，既然她跟塞尔德斯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所以这个礼物就当拉提斯捡了个便宜吧，再者即使她真送塞尔德斯什么，她觉得拉提斯也未必会把她的东西带到。

　　拉提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西只是觉得她似乎已经完成了这次来这场拍卖会的任务，她从塞尔德斯的亲人口中听到了他过得很好的消息，这就很好了。下意识的摸上无名指，那里很早前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了。她记得临别时塞尔德斯的疯狂，指尖抓破她皮肉带来的痛楚。而她很早就放了手，现在塞尔德斯也很好，足够了。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无所谓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