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鬼语梦录》思镜渠

16、16

　　不知什么时候，瑶光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井一点和吕阳下楼，她才醒过来。吕阳流里流气的靠在柜台上，“怎么样小美女，睡得如何？”
　　瑶光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懒洋洋地说：“当然没有床上睡得舒服。”
　　吕阳乐了：“这话说得，桌子能有床舒服才怪。”
　　“过半小时开饭，然后你就回去补觉吧。”
　　瑶光走到门口，外面还是阴沉沉的，阴雨连绵的天气一直没断，瑶光看着外面，对吕阳说：“不了，我不饿，我先上去眯一会儿。”

　　等瑶光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她慢腾腾的下楼，大堂里坐着三桌客人，永璇看她出来了，用下巴点点后厨：“你去厨房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来干活吧，现在人不多，我一个人就行。”
　　闻言，瑶光点点头，朝后厨走去。
　　井一点正在热火朝天的炒菜，瑶光问：“井一点，有没有饭啊，我饿了。”
　　井一点头也没回，声音被翻炒声遮住。瑶光大声喊：“你说什么？”
　　井一点关了煤气灶，声如洪钟：“我说，在蒸笼里有包子，热着呢。”
　　瑶光揉揉耳朵：“喔，这么大声音，我耳朵都快麻了。”
　　井一点嘿嘿两声，按了上菜铃，叫永璇过来拿菜。瑶光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两手颠了好几下才拿稳，她咬了一口包子，含糊着说：“今天生意怎么样。”
　　井一点抹抹头上的汗，坐在小板凳上歇着：“比昨天好，这还没到饭点呢，我都炒了十几个菜了。”
　　这个客栈里的人，除了老板和自己，都对这个客栈挺上心，就像是他们自己的客栈一样，客栈生意好，瑶光也跟着开心。
　　不过自己就待两个月啊……

　　瑶光吃完饭，就和永璇一起忙活，一直到两点多，客栈里才清净下来。两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永璇想起什么，对瑶光说：“哦对了，于先生已经退房了。”
　　瑶光诧异回头：“他不是要住三天吗？怎么这就退房了？”
　　永璇也不清楚，猜测着说：“也许有什么事儿吧，走得这么急，我今天去打扫卫生才发现他已经走了，留了住宿钱还有一张纸条。”
　　“什么纸条？”
　　永璇从围裙里摸了半天，拿出一张明显是从卫生纸上撕下来的一小块，递给瑶光：“诺，就这个。”
　　瑶光拿过来一看：朋友们，有事call我 150********
　　署名于玑翰。
　　瑶光默了默，这特么的也算纸条？不注意的话就直接当垃圾扔了吧……
　　她把卫生纸还给永璇，想到昨天被于先生吓得不敢睡觉，瑶光坚定了，打死也不给他打电话！

　　现在客栈里只有明珠一个客人了，瑶光拿着打扫工具上三楼，进了明珠房间，看到她正对着桌子苦思冥想。瑶光走过去一看，一张A4纸，写满了字，时间事件还有各种零零散散的线索，瑶光心里一突，明珠这是认真了啊。
　　明珠见她进来，转过身子，直接问：“你昨天梦到我妈妈了吗？”
　　瑶光摇头，不止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也是，她根本就没做梦。
　　她把这情况和明珠说了，明珠皱眉：“你不是说你最近每天都会做梦吗？怎么这两天没有？”
　　瑶光自己也奇怪，她坐在床上，有些郁闷：“我也不知道啊，从我回来以后，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做梦不行，不做梦也不行。真是奇了怪了。”
　　明珠看她这样，心里有些愧疚，她是最了解瑶光有多痛恨做梦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巴不得瑶光一直做梦，这样还能知道自己妈妈到底怎么了。她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瑶光已经从小情绪里走出来了：“其实，不做梦挺好的，你看我现在多有精神。刚回来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啊，我都快成孤魂野鬼了。”
　　明珠听她强调了两遍刚回来，疑惑的问：“你说你天天做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到山水镇的时候啊。”
　　明珠又问：“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做噩梦了呢？”
　　瑶光想了想：“就这两天，刚到魁杓的时候，就不做噩梦了。”
　　明珠不说话，只抿着唇看她，瑶光莫名其妙，忽然，她心里一跳，她明白明珠为什么问这两个问题了。这跟于先生说的都可以对上，山水镇招鬼，所以她一回来就天天做噩梦，可是一到魁杓，她立刻就恢复了，甚至连梦都不会做，于先生怎么说的来着？有缘人帮助语梦人。
　　这样一说，她是因为到了能帮她的地方，才不做梦了。
　　那也不对啊，于大师的意思是一群人帮她完成鬼的心愿，怎么变成帮她挡鬼了。虽然大致上符合，可仔细一想，又破绽百出。瑶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从小在山水镇长大，按于大师说我应该一直都在做噩梦，可是我以前没有那么频繁啊。”
　　明珠也想到这个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点吧，我明天就走了。”
　　瑶光噌的站起来，惊讶道：“你不是说再待几天吗？怎么又要走？”
　　明珠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边收边说：“不能再等了，一天我不去那个地方探探究竟，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瑶光还想说什么，明珠突然转过头来，神色悲哀：“瑶光，我问你，如果这事摊在你身上，如果你妈妈二十年没有音讯，你会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等吗？”
　　瑶光动动唇，什么也说不出来。明珠吸吸鼻子，眼睛往上看：“二十年了，你也看到我爸爸是什么样子，咱俩一样，都没有妈妈，可你好歹知道你妈在哪，我呢？所以我一定要去，给我爸爸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着，明珠又笑笑：“你不用担心我，我这女侠的称号是白来的吗？我心里有数呢，别担心。”
　　瑶光觉得心口有些堵，眼睛涩的难受。她和明珠半斤八两，明珠还有爸爸，自己却是实打实的孤儿，瑶光叹口气，伸手环住明珠，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只有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才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瑶光妥协了。
　　她声音闷闷的：“你到了给我报平安，早中晚都要给我发消息。”
　　明珠推开她，笑意盈盈：“好，管家婆。”
　　瑶光也笑了，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七点我就走了，十点的飞机。”

　　今天的生意明显比昨天好太多，这几个人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瑶光在外面服务客人，永璇在后厨给井一点打下手，吕阳坐在柜台里收账，边收边嘟囔：“不行不行，必须得再请几个人。”
　　瑶光站在他旁边，疑惑的问：“不用吧，咱几个也忙得过来啊。”
　　吕阳瞥她一眼，不用永璇解说瑶光也看懂了，他的神情分明在说“你是不是傻”。
　　瑶光回过去一个白眼。
　　“现在当然忙得过来，等不下雨了，客流量至少是现在的两倍，到时候怎么办？”
　　瑶光噘嘴小声说：“就你懂。”

　　晚上十点，只有一桌客人还在吃饭闲聊，瑶光几个也坐在一起，讨论今天的业绩。今天还不错，没有亏本，还赚了一点点，大家都士气高涨起来。
　　永璇问：“老板呢？他今天不来？”
　　吕阳回：“景姨又病了，老板陪她呢。”
　　瑶光一听，问道：“景姨是？”
　　井一点大咧咧的说：“老板他妈。”
　　瑶光和永璇对视一眼，识相的都没说话，景枢铭的妈妈应该叫景太太、景妈妈、景夫人之类，景姨这个称呼，有点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长期佣人或者……后妈。
　　总之不对劲就是了，别人家的私事不多问，这点常识瑶光还是知道的。
　　“服务员，结账！”
　　最后一桌客人终于打算走了，吕阳和瑶光过去，一个结账一个打扫桌子。井一点看他俩走了，神经兮兮的用手拍拍永璇，永璇警惕的看着他：“干什么？”
　　井一点看看正忙活的两人，说话声音越发的低：“昨天晚上，我把于先生说的都告诉吕日了，你猜怎么着？”
　　永璇也好奇的凑过去，压低声音：“怎么着？”
　　井一点瞪大眼睛：“特么的吕日信了！”
　　永璇怔怔，“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井一点点头，永璇顿时有一种想抽人的冲动。
　　强压住暴躁的脾气，她说道：“我也信了啊。”
　　井一点眼睛睁得更大了：“永璇小妹妹，你怎么也信了啊，咱这是科技时代，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永璇扶额，懒得解释，可是不解释的话，他一定会又扯出一大堆理论让自己相信科学，她试着用最简洁的语言来解释：“就这么说吧，你是更相信有玉皇大帝还是更相信有上帝，就非让你选的话？”
　　井一点想都没想：“玉皇大帝。”
　　“对啊，因为你成长的环境里玉皇大帝总会出现，可上帝只有看电视的时候才能接触一点，所以你相信玉皇大帝。同样的情况，我呢，成长的环境里迷信要多于科学，所以我相信于先生说的，这都是因为咱俩成长环境不一样，你就别再想着给我洗脑了啊。”永璇拍拍井一点，去帮瑶光的忙了。
　　井一点懂是懂了，可他还是疑惑，成长的环境不一样，那永璇成长的环境是怎样的，都是算命的？井一点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