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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财产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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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偶尔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回响。
最近传闻彭陆会去北郊的成衣厂做副总,我问过他,这是早已内定的事,就差下文件了。我也递交了去北郊的申请,有彭陆在中间周旋,想必也是批准了的。科里又来了两个人补充,我们走后,欣茹会接替彭陆,成副科了。本来公司想把彭陆分出去,另处一室,可能彭陆也觉得不久以后就要去北郊,不想麻烦,所以仍和我们一起。人一下多了起来,可话并不多。往常我带着头捉弄彭□□个人一屋,很是热闹,如今我话少得多,也想打起精神来,却是力不从心。现在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妇女主任的样子,一个又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特老实的一个小伙子,半天不说一句话,偶尔问他点什么,他抬起头来,扶扶眼镜,一脸的莫名其妙,好象刚从火星上回来一样。无形中,我和欣茹、季蕾亲密起来。季蕾笑称我们是“□□”。
这时,传达室刘大爷出现在门口:“蔚蓝,闺女……”我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刘大爷”,却见他身后跟着三个大盖帽,血液一下子涌向脑袋,头蒙蒙的,脸上热辣辣地火烫,身子一歪,差点一屁股又蹲到椅子上。大家的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背后的十只眼睛象尖利的芒刺从后背刺入。那汗从毛孔里钻出来,转眼衣服被濡湿感觉。
“你是蔚蓝吗?”其中一个高个大盖帽问我。
“是,有,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法院的。”高个大盖帽说道。
我点点头,心里隐隐知道是什么事了。彭陆走了出来,和我站在一起。他笑着说:“同志,请往这边来。”他领我们走向科里的小会客室,关上房门。
高个大盖帽坐下后,又腋下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张纸“你丈夫桑良已向法院提起诉讼,要与你离婚。”
我双手颤抖着接过,却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请你签个字。这儿……”我接过彭陆递过来的笔,在那手指指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高个大盖帽说道:“6月19日开庭,你准备吧。“三个大盖帽站起身来,彭陆上去跟他们握了手,送了出去。
脑子里一片空白。彭陆又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微微对他摇摇头,对他说:“你先出去,我要一个人呆会。”
和桑良离婚,是我自己愿意的。可为什么真到了这时候,却让我如此难堪难受?还是因为我在意的是在这个场合,让大家知道了这件事?想到原来那么辛苦掩饰我和桑良的婚姻,如今,这虚伪的面纱被揭去,露出了本质,却让我再也不想见人了。
听见铃声响了,午饭的时间到了。欣茹和季蕾走了进来,一边一个,揽住了我。那张传票还在面前的茶几上。
“蔚蓝,走,咱们吃饭去。”欣茹摇了一下我的肩膀。
“对,先吃饭去,打起精神来,别放心上,现在,谁离谁不能活啊?”季蕾的声音。
02
彭陆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李斌。李斌道:“他怎么到把你给起诉了呢?”
我也不知道,桑良起诉我没有一点的征兆,我刚和李斌有过接触,还没想好要怎样起诉,桑良的诉状却已经来了。
“况且,现在法院下传票,早就不亲自下达了,只一个电话让本人过去拿。看来……”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副本,对我说:“蔚蓝,财产清单上没有你们的房子和店面。难道连店面他也转移了?”
“我不知道,你说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主要是房子和店面,我们现在得收集证据。房权证明和出资证明都不在你手里,只好去找你们原来借钱的人证明,如果人家肯的话。”
“大多数是我妈和姐的,还有少部分亲戚的。有5000是桑良的朋友的。”
“你家亲戚的证词采信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当初你也没写什么借据什么的,最好桑良的两个朋友能证明。还有店面,你能找到租房合同或者工商证明上的法人代表是桑良就行。”
我想起王哥那躲闪的眼神与慌乱的神情,心里隐隐知道肯定当时里面已动了手脚。我永远都比不上桑良的智慧,永远都比他晚一步,他永远在胜利的那头看着我冷笑。我不禁有些灰心。李斌连叫了我几声我都没听见。
我问道:“李斌,你告诉我,桑良的朋友给我们作证的可能性有多少?”不待他回答,我说了出来:“几乎不可能吧。”
“你也别灰心,尽力吧。况且,桑良如果是转移财产的话不可能没有破绽的。”
“他要不是转移呢?”我关心的只是房子,“他要是买的时候写的就是他父亲的名字呢?”
李斌一时语塞。
“蔚蓝,我们还没试过,别说丧气话。不是还有店面可以争取吗?”彭陆劝我。
我隐隐觉得店面也不会象彭陆说的那么简单,却不知如何说出来。
03
张强与冯健始终联系不上,更谈不上给我提供什么证据。
告诉了妈妈这件事。妈妈气得不行,要来找桑良评理。我给劝住了。如果评理有用,哪有现在?我只是告诉妈妈,给姐和姑妈和大姨说下,出个证明。李斌说,就算不能完全采信,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聊胜于无。
至于店面,所有租房合同和工商证更不在我手里。那天,我和李斌走到店面,依然是只有王哥在。王哥这次从容多了,把我和李斌让进屋。我们同时往墙上的工商证看去,那上去赫然就是王哥的名字——王以则。
在李斌的提问下,王哥对答如流:桑良经营不善,小店亏损很久了,除去银行贷款,桑良还借了很多朋友的钱,最近朋友们都逼着桑良还钱,桑良没有法子,只好把店盘给了王哥,就是这样,也还不够还帐呢……我象听天书一样听着王哥说着来龙去脉,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看着他的脸,我在想:“这还是王哥吗?还是那个为我抱打不平的王哥吗?……”
一无所获,我和李斌走出了桑良的店面,王哥停在门口,我没再回头。却听见王哥一声低叫:“蔚蓝。”
我一怔,看见李斌的眼睛也闪亮起来。
我快步迎上去,王哥低低的声音说道:“蔚蓝。”我期待得望着他,王哥却低下了头:“哦,我想跟你说一声,我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你一直挺关心他的,告诉你也让你放心……”我还想等他说什么,王哥已转身回屋了。我和李斌对视一眼,彼此眸子的光黯淡了下去。
就这样,转眼快到开庭的日子了,我和李斌没有找到一点有利于我们的证据。这样的结果,我早已料到。
开庭前一天,我们又去找了张强和冯健一次。一个说是出差去了,一个说不在家。其实,就是在家又怎样呢?连王哥这样耿直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呢?不见面,不过是为了避免面谈时那一点的难堪罢了。
炽热的太阳仿佛把人的水分都烤干了。我有气无力随李斌来到一个冷饮摊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蔚蓝,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李斌显然是想说,他从不拖泥带水,虽然他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可我还没回答,他已经在说了。“你知道吗?其实一个这样的民事案子,律师和法官的关系会对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影响。桑良的姐夫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姑且不说这人怎样,可说实在的,他混得比我强,他在法官面前说一句话比我说十句强。”
“为什么?法官判案子难道不是以事实以法律做为依据的吗?”
“蔚蓝,生活总有阴暗的一面。我做律师这些年,一直忙于钻研业务,忙着进修,把人情事故都冷了,也都看透了,很多时候不屑于这样。我参加过好多次法律援助,无偿帮助那些社会上的弱者打官司,据理力争,得罪了不少人呐……”
“前天,蔚蓝,我说了你可别多心,前天,刘栋(桑良的姐夫)还找过我,叫我一块喝酒,我没去……”
李斌的话,让我的心又灰了一层。
“我曾经想过,这次我也搞点小动作,请请客送送礼什么的,可是,请客送礼的钱花出去,都够你置办一个家业的了,再说有桑良的姐夫在,就算送了礼,也只能保证法官不太偏向哪一方,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
“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李斌对我说:“蔚蓝,只能拖他一拖了,看看有没有转机……”
“这样的婚姻我一天都不想要了……”
“别冲动,也别犯傻,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也许有一天,你生活紧迫时,会后悔今天冲动与骄傲。”
“李斌,你办过很多离婚的案子吗?”
“是啊,现在离婚的人特多,所以你也想开些,没什么的。”
“我想问你,你办过那么多案子,有没有碰到过象桑良这样的丈夫?”
“呵呵,也是有的……”李斌笑着说。
“恩,我看书上有很多离婚的夫妻,丈夫有了外遇也好,或者真的感情不合了也好,丈夫都是尽让着妻子和孩子的,为什么我离婚,想要个公平的结果也不能?”
“蔚蓝,那是小说,生活和小说是有距离的。”
我长叹一声。
李斌继续:“如果开庭以后事情与我们想要的结果太不一样,就先别离了,你就说你觉得夫妻感情还未破裂,不想离。知道吗?”
我想说不要,可看看李斌,还是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不成熟的,考虑事情不全面,李斌相对来说比我懂得多,也许,他的决定对于我比我的决定要好的多。
04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更出人意料。
开始陈述时,桑良一句“坚决要求抚养孩子”,我就乱了阵脚。我一直以为,桑良会把孩子视作累赘,孩子判给我是没有什么悬念的。所以事先没有和李斌沟通过孩子的事,而李斌,不知我在孩子的问题上坚决到什么地步,所以也不敢太明确观点。
桑良买房子的时候就是用的他父亲的名字。至于店面,就算大家都知道有手脚,可是,证据在哪里呢?桑良请来五六个人来充当债主,算起来借的钱有5万之多,加上银行贷款,我们共同的债务快到十五万了。明知有假,可又能怎么办呢?一名法官和两个审判员显然是和桑良的姐夫交情不错。轮到桑良那边说话的时候,他的律师可以滔滔不绝,轮到我们说话,只要是对桑良不利的东西一律给我们打断,让我们“说关键说重点,不要讲那些没用的。”李斌据理力争,一再说我们说的就是问题的关键,希望法官按法律程序来办,可是没有用。那边的律师一再提出抗议,不让桑良回答李斌提出的问题,而抗议总是有效,李斌也被不断警告。最后,对方律师竟然站起来对我们说:“不要说了,时候不早了,不要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可以判了,我们没时间没义务在这里陪你。”
这次开庭没有结果——我无论如何放不下孩子。按桑良的说法,离婚以后我没有房子,儿子跟着我不合适。更何况,我还有虐待儿子的罪名。在法庭上,桑良说,我经常打骂儿子,不孝敬老人,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要跟我离婚。李斌低头问我,不离了行不行?我说,是不是今天要么判,要么不离?李斌说,也不是,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也判不了,还得再开庭。我说,那就下一次吧。我看见桑良冷冷的笑了,鄙夷地,仿佛我最终也不过就这点本事,而结果,他早已料定。
05
昏昏沉沉地,已经躺了两天了。
法庭上桑良那丑陋的嘴脸——他竟然说我虐待孩子!
还有那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审判员,也许在学校门口我们曾碰到过,都以一幅慈母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在法庭上,她们多么丑陋啊。高高坐在上面,背后是庄严的国徽,穿着威严的制服,她们本应该运用法律来明事理辩是非,为弱者撑腰,给老百姓一个公平正义的审判,可是她们却披着法律的外衣,置法律程序而不顾,只是一脸严肃地喝止我,制止我的律师。法庭上她们,可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还有李斌,他大声说着:我要求按法律程序来……在座的都是执法者,难道今天要我在这里上一堂普法课吗?
心没来由的一紧,猛睁了双眼,桑良的脸就在眼前。我想我也许骇得大叫了一声,也许已没有力气叫出声。我用手臂撑住床,坐了起来。定定神,想分辨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屋内灯光刺眼。正是桑良坐在床沿上,酒气熏天,两眼血红,不时打着酒嗝,散发出一阵恶臭。他脑袋象嗑睡一般,随着酒嗝摇晃着。
见我坐了起来,桑良用指头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用他迷离的眼神望着我叫道:“傻瓜。”虽然仍旧是柔情的,却让我感到说不出的阴森可怖。我脑袋向后仰去,躲开了他伸过来要抚摸我的手指。
他又叫一声:“傻瓜——我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这张脸瞬息万变,两天前,我们还对簿公堂,他血口喷人,说我虐待孩子,他不惜耍尽手段争夺属于我的一份财产,今天,他又回来叫我“傻瓜。”
我说:“滚出去。不想看见你。”
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是我的心回来了,傻瓜,我这才知道,还是你对我好。”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任我甩来甩去也甩不掉。却被他得寸进尺,一把抱入怀里。
我动弹不得,却无力挣扎。感觉到他的嘴在我脖子上游走,我气急,只是一字一字说道:“放开我!”
桑良停下吻我,说:“我输了行不行?我呀,就是不如你狠,向你求饶行不行?”然后又吻下去。
他嘴里那酒的恶臭几乎令我窒息。睡衣已被他扯到肩膀下,他的手已从下面伸向□□,嘴巴臭哄哄拱了上来。我两手抓住他头发,想把他的脑袋揪离我的身体,浑身哪有一点力气?只有眼泪,不用费力地掉了出来。转眼已被扑倒。睡衣已被他掀起,然后,被他进入。
耻辱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我呜咽出声,终于大哭起来,桑良用手捂住我的嘴:“我不动了行不行?你哭什么?到底怎么了……”他果真停下来,身子依然伏在我身上,两手撑住床。我用伸出双臂使劲推他,他却未动分毫。我恼怒于自己的无力,禁不住又哭起来。用拳头不住捶打在他胸口。桑良不闪不避,想来也不会感到疼痛。他一边动一边说道:“你打吧,打死我我也要……”
事毕,桑良翻身下来,用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他赤着身子睡在我旁边。
06
清晨,手机响起,桑良一把抢在手里,一边嘀咕到:“谁给你打电话?”他看了看把手机贴在我耳朵上,“你家里的。”他摁了接听,传来妈妈的声音:“蔚蓝呐?你醒了没?”
我调整一下声音说道:“恩,还在床上。妈。”
“蓝儿啊,你可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刚才你爸爸说不放心你,让我打个电话问问你。”
“我挺好的,妈,饭一顿也不少吃,放心吧。小北在那儿乖吗?”
“乖,你爸爸送他上学去了,刚才说想你呢。”妈妈变了腔调,要哭。
我心里一酸,旧泪尚未干,新的泪已涌了出来。
“好了,妈,一两天我就接他去。我挂了,妈。”我把头偏过一点,桑良挂掉了电话。
我转过身去,咬着毯子,泪水如瀑。
不知过了多久,好象又陷入了似梦非梦,幻听幻觉的世界里去。迷糊中,耳听到桑良大声地责问:“原来是你!!!”
猛然惊醒,睁开眼,桑良一只胳膊撑住床,一只手拿着我的手机在眼前晃:“你跟常丽发信息了?是你告诉她我们要离婚了?蔚蓝,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桑良越说越气,一把丢掉手机,拳头在我眼前舞动,我闭了眼,他还在咆哮:“她妈的,我说怎么我刚给她买了手机她就要分手,原来是你在搞鬼!你安的什么的心哪!”
那则信息是我给常丽的。我并没安什么坏心。是在前天,想起离婚的事,我是极气馁的。李斌事后跟我说:“其实孩子判给谁都一样,你是他妈妈,只要孩子想跟着你,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这番话,虽然并不能让我十分信服,可是想想我和桑良在这样的状态里拖下去,也真怕。我唯一不放心的,只有小北。我想,我什么也不要了,就自己干干净净地出去。想儿子了就去学校接他,桑良总不会在众多学生和家长面前不让我见小北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给常丽发了信息:“常丽,我和桑良离婚了,看在我没有为难你们的份上,希望你善待我的儿子,我感激不尽。”
并没有想到常丽会因为这个和桑良分手。自从“五一”长假以后,桑良经常是夜不归宿的,也没有再来纠缠过我和我□□,对于桑良来说,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了能和他□□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不是常丽又是谁?我以为离婚以后,他们结婚已是必然,所以才发的这则短信,怎么想到会是这样?
——怪不得桑良今天回来跟我说:“我回来了,是我的心回来了……”
——原来如此,桑良不想两边都落了空,所以才回来跟我重修旧好。女人与爱情,在桑良眼里,原来如此不堪。他错了,却不知错在哪儿?所以把这些怪在我身上,难道,我不发这通信息,他们就能长久吗?没有我们的离婚,他们怎么能结婚?难道要这样没名没份的呆上一辈子吗?这是爱情,还是各取所需的一种交换——他换来的是面子与对身体新鲜的刺激,她换来她尚不能达到物质的要求。就是这样的交易啊,看则热火朝天,实则冷冰冰的交易。
看着气冲冲的桑良,我却生不起气来。说他是个孩子吧,他已是快40的人了,说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吧,却又如此肤浅。我长出一口气,对他说:“桑良,我要是存了什么坏心,我能发这样的信息吗?难道,我们离婚,你们结婚,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如果你真爱她,你能允许她和别人结婚吗?如果不想结婚,那常丽能陪你一辈子吗?你们能永远保持这种情人的关系吗?她能不结婚吗?如果她和刘义结婚了,你也这样去找刘义吗?”
桑良一时语塞,或者说,他不想和我在这事上吵,他今天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一头倒下,仗着酒意,象个孩子一样耍着赖:“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因为你,人家不理我了,我承认,她把我甩了,行了吧?你可不能再提离婚了,要不,你再给我找个去。”
我几乎哭笑不得。“桑良,这次离婚不是你先提的吗?是你起诉的我。”
“我那是吓你的,这都看不出来?我要是想离,你再怎么说不想离也没用。我就是心软,”他刮下我的鼻子:“我是真放不下你和小北。”
“算了吧,桑良,对你,我已经死心了,这次离婚,你的所作所为对我的伤害做什么也弥补不了。让我们好好的分吧,桑良。还有,请你把小北给我,你并不爱他,也照顾不了他,请你把他给我吧。”
”谁说我不爱他,不爱他在法庭上我要他干嘛?
桑良摇着我的手,眼睛眨呀眨,象是也在无声的乞求。
“老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改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如果是在以前,桑良这样的眼神再配以这样的承诺,我也许会心软,尽管并不相信。可今天,桑良故伎重演,却让人觉得可笑可恶。
我本不想再说什么,可是为了打消的他自以为能得手的念头,我还是说了。
“桑良,那你告诉我,你给我说过的话也好,做过的承诺也好,哪一句是真的?又哪一次做到了?你只说出一句话一件事来,说你没有欺骗我,说你说到做到了,那么我就原谅你。”
他把脸埋在我臂弯,不看我,做出可怜的样子——也是惯用的伎俩了。
“我现在说的做的就是真的,还有,蔚蓝,老婆,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喝,这句也是真的。”
我不接他的茬,又说道:“你是真心想和我合好吗?”
“恩”。他拼命点头。
“那好,你把房权证拿来,改成我的名字,我就答应你。”
“是谁不一样啊,反正我们住着。”
“不一样,你到底改不改呢?”
“改,那我要是改了你可不能甩了我。”
桑良竟然肯答应,令我有点吃惊,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难道说,房权证改成了我的名字,我就真的能和桑良重修旧好吗?或者说,我暂且答应,等改了我的名字,我再提出离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脸上便一阵微微的发热。我踌躇起来。还是等问过李斌再作定夺吧。
可桑良的脸已凑了上来。我不知该迎该拒,心头一片纷乱,若我接受了,那我是不是也和常丽是一样的女人了呢——为了物质献出了身体……
07
我躺在床上兀自出神,桑良去了厨房做吃的。起床后,看见桌子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摆在那儿。
桑良说道:“吃了去上班吧,你多久没上班了啊?”
连老总都知道了我要离婚的事,所以请假也不是什么难事。算算也是将近一个星期没去了。
吃了面条,对桑良说我去上班了。
出了家门,先打电话给妈妈。
我把我和桑良的事讲给她听。妈果然说:“蔚蓝,他不仁我们也不义,先把房权证改了再说。别犯傻,啊。”
“恩,妈,我总觉得有点……”
“那,你们先处一段时间,他要是真改,你们还凑合过吧,要不小北多可怜呐……”又是一段老生常谈,我找个借口挂了电话。
然后打给李斌,李斌是执法工作者,不好直接鼓励我这样做,只是说道:“这样也行,也行。能不离还是别离吧,蔚蓝,离婚,对夫妻双方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于是打电话给桑良,让他改房权证去。
桑良说他父母今天走亲戚,不在家,明天吧。
明天的明天,我又催,桑良说他有事,明天吧。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桑良永远都有借口,只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我隐隐知道,事情并没有和我想象的相差太远。当初桑良一口答应,就象是他所对我做的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就在我准备下最后通碟时,桑良却再一次夜不归宿了。电话也打不通了,桑良不会那么快又有了新欢,那么,难道说常丽又肯和他一起了吗?
带着这个疑问,走进移动通讯大厅。幸好,桑良的手机密码没有改过,仍是出厂设置,不必费力就打出了他的通讯记录。
四天以前,满满一张全是他主动打给常丽的,间隔时间不过一分钟,看样子是一直在拨。通话时间都为零——常丽没接。他以为没戏了,所以回家对我说,他回来了。
然后,打给常丽的电话渐少,可每天也有三四个,通话时间仍是零。
直到昨天,有个电话,是常丽主动打给桑良的,通话时间:12分46秒。
所以,桑良彻夜未归。一张电话单,给出一个答案。
我尚且因为骗桑良改房权证的事心存内疚,岂不知,被愚弄的,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