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那片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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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质地的圆桌上，几根淡粉色的蜡烛正静静燃烧着。烛火偶尔抖动了两下，感觉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暖暖的烛光照亮了桌边的三个人，男人微笑着，黑色的眸子流光闪动。女人尴尬地低着头感觉上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只不过她的眼神总在男人和身边的孩子之间移动，每隔几分钟就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公平！”
突的，男孩子打破了这份沉静，细细的黑眉毛皱在一起，表情像是一个外交官正准备和某大国的秘书长谈判。
“为什么？你不是说只要我能抓住这次机会就再也不干涉我们的吗？”
依然微笑着，库洛洛的眼神一直都没有从言襄的身上离开过。而此时的言襄却听得云里雾里，几根脑神经都纠缠在了一起，解不开。
“我的确有这么说过，但是我从没有答应过要在适当的时候离开，不是么？”搞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想把他从老妈身边拉开，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更何况我是‘她的’儿子，凭什么要听你的！妈妈不会答应你的这种无理的要求的。”
“呵，言，看来我们应该增加在一起的时间，顺便交流交流育儿心得，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啊。”看到言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库洛洛的笑容有了扩大的趋势。“这样吧，言，你也好久没有见他们了，我们回流星街一次如何？”
“啊？好啊，但是若鸢……”有些担心地看了身边的男孩子一眼，言襄有些在意库洛洛这么做的意图。“呼，算了，说到底他也是你儿子，去那里或许正好合适。”
透过橙色的烛光，言襄看着若鸢发现他的眼神其实也并不像过去的小杰他们那样纯净。或者说，纯净只是一种表象，若鸢的眼神里还掺杂了许多在言襄看来非常复杂的东西，果然是，继承了库洛洛的传统么？
“妈妈，你要若鸢跟你们去吗？”趁机坐到言襄腿上，若鸢睁着大大的水汪汪的黑眼睛盯着她。果然，老妈只要一和那个男人碰上就没有主动权了。
“恩。去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好歹我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也可以说是故乡吧。呵呵，在那里若鸢倒是可以快快长大的呢。呐，若鸢，妈妈必须得问你一个问题。”摸摸儿子的头发，言襄看了眼库洛洛。“你是怎么看待杀人……这个问题的呢？”
“恩？这个啊……当然是……”
“若鸢，我要听实话。”不然根本就没意义。
“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杀。威胁到重要的人的家伙，杀。对大局有影响的人，杀。总之一句话，该杀的人就杀，想杀的人就杀，不杀的，就是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或是有紧密关系的，没有冲突部分。”
“呵，库洛洛，看来你的教育也不能说是不成功的啊。儿子这些是你教的吧？”
抬头，直视对面的男人，言襄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因为分别了这么长时间而改变，习惯没变，交流方式没变，态度，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和他都不是十几年前的轻浮容易激动的年轻人了，就算是好不容易的相见也没有弄得满城皆知，只是相互微笑，问候罢了。
“还好，我只是教了他正确的人生观。言觉得这样不好吗？还是对我在你未知情的情况下去见他感到不开心？”
起身，走到言襄他们前面，库洛洛伸手把若鸢拎了起来。无视他的挣扎和愤怒的目光，库洛洛打开屋门把他扔了出去，顺便用念把房子罩了起来，免得小孩子再来吵闹。
“库洛洛，你的育儿思想倒是还可以，不过亲子交流方面有明显的问题。”这样的话也难怪若鸢不肯认他这个父亲了。可是，既然讨厌他，为什么还经常和他保持联系呢？呵呵，小孩子真是别扭呢。
“抱歉，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懂得尊重长辈的决定。而且他也不算小孩子了吧，都已经十多岁了还是这个样子可不行。”
耸耸肩，库洛洛走到言襄身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拉她到天台上看星星。
“呐，库洛洛，为什么你当初明明用了断缘之剪，我们却还是可以见面呢？”
从库洛洛的胸前抬起头来，言襄的脸上表现出迷茫。她并没有让金寻找破解的方法，更没有自己去寻觅，这样的话她和库洛洛应该这辈子都不能见面的才对。
“呵，你认为我当初真的会放你走吗？”
“你没有把照片剪断？！”
“恩，没有。我只是在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用瞬移和绝躲起来了而已。”
没有真正离开，只是悄悄藏起来看她的反应。大声哭泣着，明明是那么不舍却还是违心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他。很想那个时候就走过去安慰她，然后再也不放手，但是，不可以。
“库洛洛生气了吗？我竟然作出这样的决定……还让你亲自动手……”
“生气，所以才不见你。”
“那现在呢？”
“你说呢？”
笑着凑近了言襄，库洛洛抱紧了她深情地吻了起来。这股熟悉的味道曾经消失了那么久，每每忍不住去看她都是可望而不可即。他快疯了，那个时候他这么想，如果，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怀着这样的心情去了王宫，看到她怀孕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震惊，当然，还有欣喜，不过小孩子真的生出来了那还真是电灯泡一枚，麻烦。
“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在一起了，对吧？”感受着对方温暖的鼻息，库洛洛望着夜空中的明月，难得啊，月光也变得温暖起来了。
“恩。库洛洛，我们可不可以一直都在一起呢？”这个，是她真实的想法，一直都是这么期待着，希望着，却一直都不能说出口。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不过你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不是么？”如果她真的会这么做的话自然最好，不过目前看起来明显是不可能的，除了他们，她心里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很多。
“呵呵，被拆穿了呢。我最近正在放假，所以才有空出来呼吸一下现代文明的气息。不过貌似金又找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迹，下个月我可能又要变为古代人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言襄开始怀疑过去答应金要做他的搭档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本来以为自己快没戏了嘛，所以才想这想那的想得那么深远……现在可好，完全沦为了奴隶啊！金这丫的只管研究不管开发，动手的事情全她包干，明明人家都是男人出力，女人休息的，在他那里什么事情都能颠倒过来。
“不想去的话不去不就可以了？”遗迹啊，那个家伙找到的地方都挺有意思的，不如……“但要是真的想去的话，旅团跟着走不就好了？”
“……库洛洛……旅团去的话，这遗迹就变废墟了……”十三个人，除了少数几个文明人，其他的全是破坏为上的专家啊。“你要是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最好还是等到金不在的时候来比较好，不然他可能会爆发也说不准。”上次挖了一半的时候居然来了一伙盗墓贼，这下可好，也不用她动手，金直接把这伙人打飞到西伯利亚去了。
“呵呵，是吗？我还以为他很好说话呢……”好说话？那才真是见鬼了。第一次见那男人的时候就觉得肯定是个牛脾气，固执得要死，把他和他的儿子联系起来就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
“唉，金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却整天还像个小孩子，自己的儿子不敢见，惦记的对象更是连靠近到百米之内都不敢……上回见过小杰之后又说什么‘还没到时候’所以又把自己的儿子给丢下了。说起称职，其实我们两个比起他来那真是要好很多了……”除却若鸢和库洛洛表面上还有矛盾这点，言襄觉得他们要比金负责多了。
“呵呵，其实我刚开始就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会对我灌输给若鸢的思想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呢？”那么的血腥黑暗的思想，如果是别人听了一定会汗颜的吧。
“学他的父亲没什么不对。虽然你给若鸢的人生观有些冷酷无情，但我觉得这或许才是最适合他的。不知道我观察得对不对，若鸢的眼神和过去的你很像。其实子承父业很正常，更何况他能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就证明他喜欢那种生活方式，所以不存在凑敌客家的那种叛逆。而且那么多年下来我也总算明白一件事情，光明与黑暗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但是在作出选择之后人又会同时具备这两种东西。只要他不会迷失在杀戮与抢夺当中就可以了，我的最低限度就是这样。”
“所以你才同意带他去流星街，同意我带着他？”
“恩。如果只是一般的任务的话，若鸢是不会拖后腿的呢。好歹他也被凑敌客家招去当过临时童工，尼特罗和蚁王也都教过他。总之，先带他去流星街，然后差不多了你就看着办吧。唉，这么看来我这个当妈的也绝非纯良呢，好好的一个儿子啊，就这么被我给教坏了……”右手捂住额头，言襄露出苦恼的表情。
“可是可行的，不过若鸢似乎对我有成见。”
“所以才让你带着他啊。”
“怎么说？”
“把他当团员看待，不要总是让着他。不要说你没有在忍耐他，我可是看得很明白的。让他在团体的氛围中了解到他老爸的伟大，OK了，当小孩子打心里把你当偶像的时候就不存在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了。如果看起来有的话，那也只是他死要面子罢了。”
“呵呵，没想到言你这么坏心眼呢。”
“这还只是初层功力而已。”
“哦？那你到底练到第几层了？”
“才一半，不过回旅团我可还有想做的事情呢。”
“想做的事情？”
“那只狐狸……”额头上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个鼓起的井字，言襄把拳头捏了起来。“那只可恶的狐狸……居然散布那样的言论……”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这么糗的事情她居然是最近遇到玛琦的时候谈论起来才知道的。什么叫她和金那个那个了？不清楚真实情况居然就这么大放谑词？？侠客，你完了。
“恩？你是说那个啊。呵呵，一开始我也信了，不过后来亲自验证过之后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哎？那次，那次你是为了这个，才，才……”
“不，那只是突然想要了……罢了……这次也一样。”一下子横抱起言襄，库洛洛自动无视了她的辩解，径自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晚风吹起了几片碧绿的叶子，悠悠地落到男孩子精致的鼻子上，几只闪着荧光的蝴蝶从他的眼前飞过，呼的，不见了。男孩子摊开手心，那几只小小的蝴蝶还在里面张合着翅膀。
为什么要让妈妈和那个男人见面呢？明知见面之后他铁定没好日子过的。唉，说到底还是他太在乎妈妈，如果真的一辈子都不让这两个人碰头的话，一个要疯，一个要伤，总之，不管怎么样，受伤的还是他。
“流星街啊，也不错，至少没那么多人管我了。”实力为上，只要他有足够的力量的话，就能够在那里胡作非为了吧？嘿嘿，妈妈还以为他太弱了帮他到那里去提高点能力，殊不知是他故意隐藏了实力。伊尔迷叔叔说过了，才（财）不外露，果然很有好处啊。
“活活~小若鸢很狡猾呢~”
“哦，扇子阿姨！”黑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若鸢迅速跑到一把黑色的悬在半空的扇子面前站定。
“呸呸呸，什么扇子阿姨，叫我莹姐姐！”收扇，狠狠地敲了下若鸢的脑袋，黑色的扇子继续悠哉游哉地舞动着。“骗你妈妈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我也知道拉，但是，妈妈和库洛洛不一样的。”“要叫爸爸！”“不要！那个男人从没把我当儿子，我干吗要当他是爸爸？！”“……清官难断家务事，随你了。接着说。”
“虽然妈妈对我的事情不是怎么在意的，但是她其实是很不希望我和爸爸一样的吧。妈妈心里更希望我能像小杰哥哥学习，真不行学智喜哥哥也可以。但是我做不到……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那种想要什么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得到手的诱惑，胡作非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我喜欢过库洛洛他们那样的生活。”
“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无拘无束啊。算了，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得清楚。你的妈妈和你们是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不要把她排除在你和库洛洛的世界之外啊。”
“同一片天？”
看着黑色的扇子渐渐隐去，若鸢迷茫了起来。同一片天是指什么？他和库洛洛确实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她，但是，那也只是怕她担心而已。越是重要的人，就越在乎对方的感受，他和库洛洛都不希望见到妈妈伤心啊。
“同一片天空下的人……吗？”若鸢躺倒在草地上，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漫天的星斗，不断地重复着扇子阿姨，哦不，是莹姐姐刚刚说过的话。她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东西，因此，这次一定也是非常重要的讯息。可是，那是什么呢？
“言，你在看什么？”从后面抱住穿着浴衣的言襄，库洛洛亲了亲她的脸颊。
“星星啊。”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还有派克喜欢的奶黄色，只可惜，那颗不是她的星星。“库洛洛还是想要当黑夜吗？”
“不行吗？”
“可以啊，但是我在想，如果库洛洛也选星星的话，你会挑哪一颗呢？”
“……那个，银白色的那个。”最靠近她的星星。
“呵呵，真是父子啊，若鸢也选了那一颗。”
“是么。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若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若鸢’啊，纸鸢是风筝的意思，但是鸢，是老鹰。库洛洛希望他是骄傲的雄鹰，还是温和的风筝呢？”
“呵，你早就想好了不是吗？”
“是啊，他应该和你一样，都是翱翔在空中的雄鹰，遨游在属于你们的那片天空之下……”
“你也在那里的，不是吗？”
“我只是一只纸鸢，飞不了那么高的。”
“那我们就把拉住你的丝线扯断，带着你飞。即使你真的飞不了，我们也是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不是吗？”
抱紧了言襄，库洛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症结。言襄一直那么躲着他们，只是因为她的心受的伤太重了，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即使他们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儿子，或许，还包括了旅团和凑敌客。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只纸鸢，相反的，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只骄傲的有着纯白羽翼的鸟。在我的面前扑扇着翅膀，灵活的在云层中穿梭着，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追不上你，抓不住你，得不到你。好几次想用笼子把你永远的关起来，可是最后还是放你高飞，因为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儿虽然美丽，却并不快乐。”
“库洛洛，你在害怕吗？担心我一旦振翅高飞就再也不回来。”
“是的。外面的天空太美了，连我都会偶尔迷失在那里，你，真的不会吗？”
“也许曾经会……但是，现在可不会了呢。”
玉手轻轻抚上库洛洛光滑的面颊，言襄笑靥如花，心结已经，全都解开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也是为了她。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同一片天空之下。不安、焦虑，一切的一切都已冲淡在时间的长河里。剩下的，是最纯粹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番外•那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