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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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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原静姝早已回了营帐。
她心中又气又委屈,明明是为了夏戈着想,结果还被他训了一顿,心里还有一丝惶恐。
直到现在她才仔细去想了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无论是三年前的静妃被贬,原氏被禁,还是近段时间她直接间接杀死的人,都让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双手早已不再干净。
可笑她还一厢情愿的将夏戈当成友人,对方想必是极为不愿和自己这般的女子扯上关系吧。
越想心情越是沉重,等她发觉的时候才恍然自己已经流下泪来。
脚步声传来,有人将帘子掀开走进,原静姝赶忙转过身,先将泪擦干,才回头看进来的人。
丰神俊逸,冷峻英挺,正是夏戈。
原静姝垂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怎么了?光明磊落的夏将军来看我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干什么?万一我再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害了夏将军的命可怎么办?”
夏戈道,“舒窈,我并无它意。”
原静姝冷声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无非是我手段狠毒,我也不过是想为大家出一份力,结果......罢了,是我多事。”
她心灰意冷,正要让夏戈离开,谁知对方忽而扯住了她的手,唬得她一瞬间不知道该怎样是好。
她没看见,夏戈做出这个动作后,耳朵都红了,但还是坚持说道,“舒窈,我知你是为我......我们大家才出了这个主意,但不说其他,城里的百姓不是傻的,一旦我们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到时候就算安城攻了下来,百姓们又会怎么看待我们?民心若失,再想挽回可就千难万难了。”
原静姝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平心而论,夏戈说得话很有道理,她当时因为太过兴奋所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明明杨行健才是背叛朝廷,害得宁州变成如此模样的罪魁祸首,他们要做的是将对方押解回京,而不是与城中的百姓作对。
她不是死不认错的人,闻言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还好有夏将军在,若是我一人,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夏戈拉着呢,脸上一红,轻轻用力向外扯了扯。
夏戈忙将掌里的手放开,掩饰般的把手背到后面去,轻咳了一声,道,“舒窈不必妄自菲薄,你在宁州做的这些事,换一个人来十之八/九对方是做不到的。”指尖还有着肌肤细腻的触感,夏戈不只是耳朵红,连脖子也要烧起来了。
两人都十分羞怯,各自红着脸,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整个营帐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人也掀帐走了进来,原静姝余光一扫,看到了沈询的身影,立时背过身去用手扇着风,想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夏戈只好迎上去,干巴巴道,“不知沈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沈询这两天也被憋屈的不行,他喜欢杀人,热爱嗜血,这也就代表着他的耐性不算好,两军对垒,围城不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件无聊的事。
今日他好不容易找出了个法子,想要去和夏戈商议,没成想到了营帐,只有简崧一人在。问起夏戈的下落,对方拉着他东拉西扯了半天,才告诉他是在原静姝这里。
他当时就觉出不妙,没想到来到原静姝的帐子看到了这样一幕。
尽管两人并未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周围的气氛与平常不同,何况凭他的眼力,怎么可能没看见原静姝一见到他就转过身去的举动?
心中酸涩,他真想不将法子说出,但一想到这毕竟是大事,不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今日去和魏衍聊了一会儿,他无意中和我说起自己手下有曾住在安城的人,也许会有进城的办法。”
原静姝和夏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
他们都知道魏衍虽说被夏戈封了百户,掌管他带过来的一干人等,但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不可能马上和夏家军的人打成一片,对他被孤立的事也心中有数。
在夏戈看来,若是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魏衍也没资格跟着他。而原静姝就单纯是不想管了,魏衍进了夏家军就是夏戈手下的人,她是不会随便插手的。
如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魏衍透漏出来,就代表他是有几成把握的,而且或许还想凭借这次机会建立自己的威信。
夏戈不过沉吟一瞬,就点了点头,“让魏衍过来见我。”他又吩咐了几个人去将几个身份较高的副将找了来。
原静姝一怔,她粗通军事,不想插手攻城之事,若不是因着安城实在强攻不下,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去给夏戈出主意。如今夏戈要定下计策,竟然不背着她,让她不免也生出些被重视的感觉。
一瞬间感动涌上心头,又一想到方才夏戈追过来向她解释的举动,脸不禁又悄悄红了。
魏衍进了营帐的时候,几个副将已经都到齐了。
原静姝看去,与之前的意气风发不同,魏衍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他进了帐子,向几人抱拳行礼后,马上进入正题,“下官手下有几个人原本是安城下属的县城里的农户,他们闲时也会上山打猎,据说山上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直接进入城里。”
夏戈道,“此话当真?”
魏衍道,“下官可以马上命那几人前来,他们知道得更加清楚。”
夏戈点头应允,“好,就将他们找过来吧。”
未几,几人被找了过来。他们也不啰嗦,直接道,“我们几个先前都是普通的农户,地里不忙的时候就会上山打些猎物给家里添些嚼头,就是从那个小道上偷偷到城里去,将猎物卖给酒楼的。”
原静姝挑眉,“偷入城?”
其中一个小兵摸了摸鼻子,嬉笑道,“大人也知道进城要交过路费,我们哪里舍得交那几文钱?”
原静姝失笑,“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你们说的话属实,倒算得上大功一件。只是不知这条小道城里的人知不知情?”
那人道,“应该是不知情的,城里的贵人要是知道有这么一条道路,早就把它堵上了,怎么可能还让我们捡了那么多次便宜?”
原静姝点点头,的确,能住在城里的大都不差钱,再则听那小兵的意思,那小路应该也十分隐蔽,应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但是也不是有十分把握,万一先前没有注意到,但是如今知道了呢?谁知道杨行健会不会在另一头暗暗布下兵马,就等着捉住想潜行过去的人?
她能想到的事,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也不会忘记,几人侧头看向夏戈。
夏戈让几个小兵和魏衍先下去,自己并没开口,却是他身边的简崧道,“尽管有风险,但是若能成功,我们攻城就会简单很多,值得一试。”
夏戈点头,“挑出一队人和我同去。”
原静姝心头一跳,这件事究竟多么危险,只要人不蠢就都能看出来,夏戈身为一军之主不坐镇营中,竟然要去那危险之处。
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她的异样夏戈未注意到,但有两个人却注意到了。
沈询一看原静姝如此担心夏戈的安全,整个心里又酸又涨,他跟在原静姝身边的时候也是几度生死,但是对方却只将她当成一个同僚,哪里有这般着急过?
但是对夏戈却生怕对方有一点闪失。当初原静姝不也是怕夏戈受伤所以才拿着昭武将军令让他派人前去么?
他还记得当时两人的对话,只是如今想必只有自己还记得了。
他浑浑噩噩的也没听进去夏戈的安排,等到几人都起身要离开了,才恍然回神,跟着一道离开了。
而简崧却落后一步,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对原静姝道,“原大人近几日一直待在营中只怕也倦怠了,不妨外出走走?”
原静姝怎能看不出对方是要和自己说话,于是欣然应允。
两人绕着整个大营边沿悠闲踱步,简崧状似无意道,“方才原大人是想开口说什么?”
原静姝这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人收入眼底,她也不反驳,而是道,“既然有赖夏将军保护我的安全,我自然会担心夏将军。倒是我有些好奇,你们难道都一点不担心么?”
简崧暗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遂道,“一开始还会担心,但跟在世子身边的日子一久,就不关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原大人想必不清楚,世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是于千万人阵中直取敌军头领的首级。”他的语气有些感叹,“世子向来身先士卒,也不只是世子,历代东浪公大都如此,是以夏家军才会如此无坚不摧。”
的确,有这样的主帅,手下的将士但凡有些血性,哪里不会被激励得悍不畏死呢?
原静姝叹道,“夏将军自小离家,十多年后才被找回,也不知是何人能教得夏将军这些道理。”
简崧笑道,“这件事我倒是知晓几分。据说世子是被一个老秀才收养了,后来跟着老秀才入京探亲,结果那位老人遭遇不测,世子流落街头,这才被东浪公找回。那老秀才虽说一辈子没中举,但倒是明晓是非,给世子做了启蒙。”
原静姝道,“能教出夏将军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只怕这位老秀才也并非庸才,中不了举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缘由呢?”
简崧摆摆手道,“军营中人,不议论政事,原大人见谅。”
原静姝以袖遮嘴轻笑,“倒是我失言了。只是这夏将军的事也说清楚了,简大人还想在外面散步多久?”
简崧拱手求饶,“我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原大人,就是不知原大人的意思呢?”
原静姝似笑非笑,“这个问题就让该问的人过来问吧,简大人总不能越俎代庖。”
简崧一时哑口无言,继而苦笑。
果然跟原静姝说话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如对方这般心肠弯弯绕绕的人,果然还应该是夏戈那样直率的人去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