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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厮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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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沈询帐篷的人都是好手,尽管他们并不认为一个侍卫司统领的武功会高到哪里去,但是身为杀手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谨慎小心,轻敌在他们的任务过程中是不会发生的。
一进到帐篷里,众人二话不说便上手,在一击未得手,且发现床上没人的时候,几人已知道不妙。抽身后退,正要出帐篷,只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地上不知何时布上密密的绳索,几人一时不察,被绊了一下。就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足够,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几人牢牢扣在地上。
领头一人在被绳索绊倒之时心中就在大喊“不好”,等到被网困住,已是知道尽管已知在提醒自己小心,可是还是轻敌了。
大风大浪都闯过,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而一次翻船就会要了自己和手下弟兄的命。
此时带领人马在此伏击的陈兴并未发觉雇佣的杀手已经任务失败,他只看到了营地上倒下的守夜侍卫,尽管还有些人在负隅顽抗,但也不值一提。他心中顿时生出得意之情,继而便是对刘子陵的不以为然。
刘子陵是杨行健手下的谋士,早年曾参与科举,他也是少年得志的人物,只是那一届考题外泄,而他又偏巧买了书局中卖的考题,结果被人抓住把柄,不但取消了科举资格,还下了重责,永不录用。这对于一个寒门子弟来说,可不亚于灭顶之灾。
他心中对朝廷有着怨气,而且又有些才华,于是被杨行健招揽。他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在落破之时杨行健帮了他,他就努力回报。而在杨行健门下,他最看不上的无疑是陈兴了。仗着曾救过杨行健的命,就对杨家一干上下颐指气使,他不止一次向杨行健进言,削弱陈兴手中的权力。
陈兴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也怨恨起了刘子陵,经常与他对着干,杨行健就在中间当和事佬,毕竟是两人的主家,他们也给了这个面子。但明面上过得去,不代表暗地里两人不给对方使绊子。
这次伏击朝廷所派赈粮队的事就是刘子陵提出的,杨行健既然是江家的人,在朝中自然是有耳目的。刘子陵从许多方面了解了原静姝和沈询两人,尽管从所得的情报,并未看出什么,但他也不敢大意,提议杨行健命人带一千人前去,赈粮队有五千人,这般看来怕还是有些不足。
陈兴却偏要和他唱反调,他对杨行健道,只要给他五百人,他便能将那些赈粮烧得干干净净。杨行健考虑了一下,觉得五百人太少了,最后双方折中,让陈兴带了八百人。
陈兴不得不说还是有点脑子的,尽管书读得不多,但还是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雇佣了几名杀手,想先将原静姝和沈询解决掉,剩下的就好办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两人早已猜到了这个计划,提前有了准备,他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看营地上的人全无抵挡之势,兴趣缺缺的命手下人赶快将赈粮毁掉,他好回去复命。本以为会很快就解决,谁知半天也无人来回禀。
他所处的位置距离有些远了,一时也没看清那边发生了何事,只见了火光刀影在闪动。他原以为是己方的人马,此时才发觉到不对。
他一下子蹦起来,踹了身边小兵一脚,叫道,“去瞧瞧怎么回事!”
那小兵赶忙点头,向那边跑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帽子也歪了,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回道,“赈粮那边埋伏着好些人,咱们的人都要被杀光了!”
陈兴怒极,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一声脆响,他也不在意,对剩下的人喊道,“还不快去帮忙?”
留在树林中的大都是弓箭手,射箭是一把好手,但是战斗的地方离他们有些远,箭射不到,即使偶尔过去一两支,也伤不到人。但是听了陈兴的话,他们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七手八脚的将弓背上,手拿砍刀冲了过去。
原静姝站在战场外延,她自知自己这样的冲上去不过是白费力气,还要让他人费心保护,也就不做那蠢事,只是手中拿着一柄□□,暗自警惕着。她的四周有人护卫,但她自觉不应将安全都放在别人身上。这□□是她离京前特意去打造的,并不大,像她这般没什么力气的女子也可用,一次可装十支箭。尽管弩身小巧,但杀伤力可不减,一支箭便可几乎完全扎进树中,只留不到一寸的尾部。若是射到人体,只怕立时便可穿体而过。
这群来偷袭的人看起来并不多,算上树林里埋伏的弓箭手也不到千人,不知是杨行健托大,还是手下的人太过轻慢。原静姝冷眼旁观双方战斗,早已经过生死之劫,这样的血腥又算得了什么?这群人虽然穿的是一身普通黑衣,但是从细节处便可看出定是出自军中,这并不令人意外。想要从五千侍卫手中毁了赈粮,若是一般的乌合之众是不可能的,只是也不知这些人是由谁指挥,虽也有着军人的素养,但是如同一盘散沙,没有排兵布阵,也没有团结协进,只是一味的冲冲冲。
不,冲锋是上一刻的事了,如今他们看起来已有退意。
原静姝不期然的将目光放在沈询的身上。她知道沈询的武功不错,但却不知是这般好,冲入敌军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如裂帛般留下一道血线。火光映到他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宛如修罗。
她心头巨震,这般强大的力量,如今又跟在自己身边,若是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她眼中的欣赏褪去,浮上的是审视和忌惮。
沈询那一瞬间仿佛觉察到了原静姝的目光,转过头来不躲不避的和她正对上,两人第一次这般清醒的意识到自己选择的合作者是怎样的人。一个无情无心,一个冷血残忍。
这群人中还是有清醒的人,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拿着火把要往粮车前面凑,看到他的样子,身边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有样学样。这样就增大了原静姝这方的难度,杀人不是目的,他们本来就是要保护赈粮的,但是现在这些人不和他们拼命了,而是见缝插针的往粮食上扔火把,他们一时间也是抵挡的很吃力。
未几,林中又冲过来了拿着砍刀的几百人,沈询一马当先冲上前去,手中的剑如同游蛇,在几个领头的人中游走,血线从几人脖子处迸发,不过数息,便将他们斩杀。
这一手确实镇住了这群后来的人,有几个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沈询站在他们面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只是他们也是领了命令前来的,若是完成不了,少不得被重罚,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妨拼一拼,若是运气好能活下来,得到的赏赐就足够今后家中过活了。
人群中忽然大喊了一声,“弟兄们,上!只要咱们成功了,百两赏银就是咱们的了!”一百两并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家一年用上十两银子便算奢侈了,若是节省点,这一百两用上十几年也不是不可能。想到上头的承诺,他们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冲了上来。
一时周围都是喊打喊杀声,刀光火影在眼前闪现。沈询毕竟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在这般混乱的场面下,想像先前一样从容便不能了,为了防止误伤,还要左躲右闪。
原静姝被保护的好好的,她身材在一干男子中算得上娇小,目标不大,躲在侍卫的身后,见隙便用弩射出箭去。她虽不通武艺,但却擅长抓住细节,每每射出的角度十分刁钻,几乎箭无虚发。
双方本来就人数有差,先前埋伏的人本想以逸待劳,谁知却被原静姝和沈询识破,在气势上便逊了一筹,落败是迟早的事。
他们一见实在没了机会,终于求生的欲望还是占了上风,且战且退。沈询却不是好相与的,直接下了命令一个不留,原静姝听到了也没阻止,在这方面她与沈询还是一致认同的。
总不能让别人把他们当成软柿子捏,这晚他们真正要做的事是震慑。
等到战斗结束,沈询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将长剑挂在腰间。其实他是有些惊讶的,按理来说粮草是极易燃烧的,但是今晚有几十车粮食尽管沾到火把,却没有烧起来。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去问了原静姝。
原静姝正让跟在身边的几个小统领统计一下伤亡人数和粮食损失数量,并派人粗粗清理一番营地。见沈询过来以为是有什么事,谁知是问她这个问题,她笑了一下,走到粮车旁边,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狠狠插到最外围的麻袋上,继而抽出,便见麻袋上破了一个不大的小洞,从洞中簌簌流下的并非粮食,而是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