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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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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是在茶水房吃的,虽算不得珍馐,但也勉强入口,但是晚上一回到房里,看着桌上的饭菜,原静姝就算涵养再好也升起了一丝火气。昨天尽管东西不好,至少是新做的,而今天的这些,一看就是吃过的剩饭剩菜,盘里的油凝了一层,她看着就恶心。
她放下筷子,静坐良久,最后还是压下火气,正要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没想到连翘竟回来了。她一看原静姝饭菜没吃,嗤笑一声,道,“大小姐,这就受不了啦,你还是去个清闲的地方算了,这里可不是让你混日子的地方。”
原静姝冷笑道,“受不受得不是你说了算,若是看我不顺眼,不妨到皇上面前去把我调走,也是眼不见为净。”既然两人的矛盾不能调和,她又何必处处退让。
连翘想也听出了原静姝话中的意思,这是说她在皇上面前还不够格呢,马上道,“那就看看这地方到底是谁说的算!想折腾你还用不着皇上出头!”她本想摔门离开,又一想这本来是自己的屋子,凭什么自己要出去,也就冷哼一声,坐在自己的床上。
这算是正式撕破脸了,原静姝心下叹气,怕是接下来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果然,第二天原静姝就吃到了苦头。
这天大宫女没有让她再去茶水房,而是去御书房伺候,她应下,端着托盘走在长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宫女,和她同样的打扮,应也是伺候皇上的贴身侍女。那宫女走路目不斜视,速度也不算快,擦身而过的时候,原静姝的膝下忽然被踢了一脚。
那一脚实在突然,而且力道重,地方又巧,一瞬间原静姝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手上的托盘也因失了平衡,上面的茶杯和点心统统掉在地上。也幸好她反应快,跪下去的时候往后退了退,虽说膝盖撞在地上很疼,但至少没直接跪在那一堆摔碎的瓷片上,不过滚烫的茶水浇在身上也够受的了,尤其是南方天气热,九月份仍然穿着单衣,她觉着这下身上一定会烫起泡。
忍痛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在托盘上,她又折返回茶水房,和贵见她这般狼狈的样子,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原静姝勉强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过来,希望来得及吧。”
她回到屋子将衣服脱下,果然,浇到热水的地方已经泛红,有一种被烧灼的灼痛感,她也没时间抹药,换了一身衣服,去取了东西又向御书房走。
脚步轻缓地来到御书房,原静姝正要将东西献上,发现皇上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茶杯和点心,一瞬间,她的脑里一片空白,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皇上身边的宫女正是她先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
这时她要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猪脑子了。
万俟笙此时也已经见到了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托盘,道,“怎么回事?”
她连忙跪下,道,“请皇上恕罪,奴婢初来乍到,对路不熟,幸好有其他姐姐帮忙,若是渴到皇上,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她不知万俟笙会不会信,但是迷路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总不能照实说,不用想都知道万俟笙会偏袒谁。
万俟笙不以为意,道,“正好去端给六安侯吧,想必六安侯也渴了。”
原静姝这才发现书房中还有一人,江桓今天穿的是一袭深色衣服,她倒真没注意到。闻言忙把茶和点心放到江桓身旁的桌子上。
躬身后退,出了门的时候,她听到万俟笙说,“既然如此,就按爱卿说的办吧。”
回去的路上,原静姝看到了茶水房旁边的小厨房,心下冷笑一声。将托盘放回茶水房,和贵担心问道,“怎么样?”
原静姝道,“没事,皇上大度,也没有罚我。”
和贵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
原静姝问道,“和贵,不如你将那几个人在何处当值都和我说一遍吧,我怕又不小心得罪了她们。”
和贵点头应下,悄声道,“她们总共五个人,蝉衣和白薇是伺候皇上洗漱穿衣的,赤芍和薄荷在御书房当值,连翘则是为皇上去御膳房传菜的。这几个人里连翘你应该知道,脾气大,赤芍和她关系最好,蝉衣和白薇一般不来这边,薄荷不太管别处的事。”
原静姝道,“多谢你了。只是我记得这些事情应该是尚宫局的分内事啊,怎么会让御侍来做呢?”
和贵忙道,“祖宗,你可小点儿声吧。在这当值的谁不知道尚宫局已经要被架空了,也就是个名头好听,其他事务不都是这五大宫女说的算。”
原静姝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又聊了几句,原静姝回了屋子,脏衣服扔到筐子里,会有小宫女收走。除了皇上的衣服,宫里人的衣服都是统一送到浣衣局去洗。
这时她才有时间看自己身上的伤,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水泡,原静姝拿出药膏,仔细涂抹。这是她从家里拿来的,效果很好,涂上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其他的地方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一层红,她也不敢大意,将身上受伤的地方都细细涂了,才把药膏收好。
一个小宫女过来告诉她,皇上已经向后宫去了,她这才放下心。
幸好先前太后曾让她管教过一段时间的小宫女,她才能在这边找到可用的人,否则是真要被欺负到死了。在宫里,人脉不可谓不重要,当然如果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去找别人,人脉也会自动找来的。
她想着从和贵那打听来的消息,看来今日找她麻烦的人就是赤芍了。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反击,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看来与她们有仇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更迫切想要扳倒她们的人。
尚宫局,司务监。
相比于自己,这两个被架空了权力的地方才更心急。
至于怎么扳倒,既然她们现在这样的地位来自于皇上的信任和宠爱,那么,让这份信任和宠爱消失就好。她不相信,这五个人是铁板一块,没有背着皇上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连翘仗着自己御侍的身份欺负过不少等级低的小宫女,和她交好的宫女也都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比她们地位低的内侍,这一部分人便可以成为她的助力。要知道尽管这些人的地位低,但是他们却是宫里人数最多的,一旦利用好,产生的作用绝对很大。
还有尚宫局和司务监,这二者虽说是老对头,但若要一起对付别人,想必也不会手软。司务监虽不熟,但是她可是去过多次尚宫局的。
接下来的几天,原静姝仍然被排挤着,每日晚膳是剩饭剩菜,送到浣衣局的衣服也被撕了几个口子,动不动就有人在她端茶的时候撞过来。她也由先前的愤怒转为平静,晚膳直接倒掉,大不了早午多吃些,习惯就好;衣服破掉就补起来,好在她女红不错,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先前吃了几次亏后,她也学会了,往往不但能躲过别人还能绊回去。那些跟风的人一看不能让她出丑,久而久之也就失了兴趣。
而原静姝这样逆来顺受的模样也让连翘放下了警惕。她以为新来的这个御侍能有什么能耐,最后不还是不敢还手,也就冷嘲热讽的更多了,脸上的得意一日胜过一日。
原静姝也不理她,像这样得意忘形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秘密和尚宫局的尚宫见了一面。这位尚宫为人有些温软,若不是资历够老,未必能坐上这个位子,但也正是她这样的性格,能够八面逢源,还不引起皇上的猜忌。
尽管她本身没多大的野心,但尚宫局在她手上势弱成如今的样子,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那五个宫女是先后身边的人,在宫里不过呆了两三年,就将她们尚宫局比了下去,若是再过几年,怕是宫里的人都不知有尚宫局这个地方了。
她对原静姝道,“不是我不想去争,但实在是争不过啊。我们尚宫局一干上下都是先皇用过的老人,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不信任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原静姝轻笑,“姑姑别着急。奴婢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尚宫局毕竟属于后宫,又和朝堂沾不到关系,皇上就算多疑又能疑心到哪去?只要让皇上知道尚宫局做事光明正大,皇上自然不会起疑。您说得对,信任这东西想得到很难,但是要打破可是简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