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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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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追逐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原静姝心中越急,脚步越加慌乱,脚下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地上,想要再爬起来,已经迟了。
耳中原本尽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却不知为何,兵刃破空清晰地浮现在耳旁,她下意识地向地上一趴,就地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以手撑地坐起身,也不知怎的,抬头一看,便是那两个护着她的黑衣人的尸体,其中一人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另一人直接身首异处,头颅上的眼睛圆睁,死不瞑目。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尖叫了一声。
连滚带爬的想要起来,然而那些杀手不会因此放过她,刀剑交织成网,原静姝自知不敌,早已生了坐以待毙之心,闭上眼,结果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她睁开眼睛,见那五个杀手直挺挺地站在一旁,过了数息,身体“扑通”一声倒地不起。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成为了五具尸体,额头正中央插着一柄柳叶飞刀,一击毙命。
生死关头逃出生天,她除了大口喘气不知还能做什么,心脏剧烈跳动着,象征着她还活着。
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不愿吓到她,故意发出了脚步声,她抬眼看去,红衣飞扬,墨发如羽。
是闻鸿。
他渐渐走近,在原静姝的面前蹲下身。
原静姝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滴在她破碎的衣裙上。
她将自己狠狠投入闻鸿的怀里,大声哭着,不在意什么世俗眼光,什么大家礼仪,只是要将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发泄出来。
闻鸿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不出安慰的话,但是却伸出手轻轻拍着原静姝的背。他的手并不温热,即使透过衣服也让原静姝感到一丝凉,但原静姝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定和温暖。
在她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等到眼泪将闻鸿身前的衣服都印湿了,原静姝才停下来。她一反应过来自己在闻鸿怀里哭了这么久,一下子脸就跟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凌乱,又是土又是泪,真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她垂头拢了拢衣服,将不再有整理价值的裙子抹平,自欺欺人闻鸿并没看到她落魄的样子。
闻鸿好像也不在意这些,拿出手帕,把原静姝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伸手将原静姝拉起,也没问原静姝要去哪,只是低头问她,“害怕么?”
原静姝迷茫的看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发现自己下一瞬间被打横抱起,向城中掠去。闻鸿的轻功不错,速度也快,原静姝只感觉到了一阵风过,便前行了几十丈。滕国的天气有些凉,何况晚上的气温更加低,闻鸿仿佛知道她有些冷,将她往怀里送了送,速度却没降下来。
还未到城中,原静姝就发现了不同,今日本是滕国国君的寿辰,皇宫处却一片漆黑,整个国都也是没有一丝光亮,黑暗中只有一队队士兵行走的脚步声,骑兵的马蹄声,和身上的甲胄摩擦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闻鸿终于慢了下来,他将原静姝放下,问道,“你是要回去,还是先换身衣服?”
原静姝一怔之下反应过来,忙道,“我,我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再换衣服。”
闻鸿没反对,他攥着原静姝的手腕,紧紧挨在她的身边,一路上避过巡逻的卫兵,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把她送到了使馆的门口。
使馆门口却不似往日一样是关闭的,而是被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原静姝微一皱眉,不待上前,闻鸿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在角落处跃进院子。
里面却不是一味的黑暗,南面叶随风的屋子发出烛火昏黄的光晕,原静姝的眼睛习惯了这样暗淡的光,微微眯了一下眼,若她没看错,那屋子的前面停着一辆马车,而且看规格,怕不是一般人的。
她问身边的闻鸿,“闻大哥,那边可是有人?”不是说屋里,而是说暗中。
闻鸿道,“不下二十。”顿了一下又道,“其中五人与我不相上下。”
原静姝这下可以确定,的确是她猜想那样了,她道,“把我送到那个屋子吧。”
闻鸿不会问她原因,而是直接将她送到那处。
没有人拦住她,她一挑眉,将门推开,果然,叶随风在里面。除了长兴侯,还有祈王,一个陌生的男子,和六安侯江桓。
江桓。
果然是他。
就是不知郊外的那场暗杀是否与他有关。
江桓抬起眼,眼中没有惊讶,仿佛她出现在此是很正常的事情,祈王眼中惊讶一闪而过,继而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另一人虽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反而有威仪之感,冷面正坐。
原静姝衣衫不整,本是很失礼的事,但是她从门口走进,一步一步,沉静优雅,仿佛正走进宫殿,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屋子,她先行了礼,然后道,“奴婢倒是不知皇上派六安侯来了滕国,不知是何时下的旨意?”
江桓道,“并非皇上下旨,而是本侯的一些私事。”
“哦?私事?”原静姝掩嘴笑道,“奴婢竟不知滕国也有六安侯的私事,那滕国皇子夺帝也是侯爷的私事了?”
“当然,”江桓并未否认,而是就此承认下来,“今晚各位不都是为了私事而来么?”
原静姝还要再说什么,击掌声传来,一个声音响起,“不愧是六安侯,倒是好口才!”
原静姝一惊,继而释然,她原本以为会是三个皇子中的一位,未想到竟然是她。
只见屋中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将披风一解,那人原本隐在黑暗中的相貌便露出来了,姿容绝艳,正是滕国最受宠爱的荆焱公主,子桑琯晞。
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少女的妩媚,“琯晞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既然几位能来,那就是对琯晞的提议有些意动,尤其是景帝陛下,您从越国不远万里而来,真是让琯晞受宠若惊。”
原静姝神情一敛,那个男子竟然是景帝赫连昭瑨。
若真的说起来,赫连昭瑨倒是与万俟笙有些相似,同样是不受宠的皇子,最终登上皇位。但是赫连昭瑨如今在越国可是说一不二,那些世家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都已经被皇帝笼络,为他马首是瞻。相反,万俟笙却是个傀儡皇帝,被世家所压制。
赫连昭瑨却没给子桑琯晞面子,而是直接反驳了,“朕确是为私事而来,倒是不知公主有何提议?”
子桑琯晞现在怕是想咬碎一口银牙,但是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脾气自然收敛起来,道,“是本宫的不是,没有将事情说清楚。想必各位贵客已经知道滕国如今的形势,父皇病重,但皇储之位依然空悬,若父皇真有个三长两短,滕国必将有一场内乱,因此,琯晞在此希望几位能够施加援手,助本宫的大哥登上皇位,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昭瑨表情冷淡,“想让朕相助,首先要有匹配的能力,可惜,朕并不认为子桑晟晓有这个实力。”这便是拒绝了。
子桑琯晞转向祈王,“那祈王的意思呢?”
“本王向来爱做生意,但是也只会看到手的利益,公主殿下,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呢?”祈王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言辞却更加不留情面。
“那不知雍国的几位又是什么想法?”
原静姝未开口,她在等江桓先说话。
江桓倒是没有白费她的期望,道,“在本侯看来,公主殿下不过是给我们画了一张饼,然后就想让我们为了这个虚无的东西做出实际的帮助来,这不是很可笑么?若是真要我们相助,总要给些切实的东西吧。”
说的委婉,但也不过是另类的拒绝罢了。但是原静姝知道,江桓话中有话,他只是用这段话来引出子桑琯晞接下来的承诺罢了。两人想必早已有了协议,否则江桓又怎么可能从雍国来到滕国,再一算时间,恐怕雍国使者没出发几天,江桓便上路了。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不只江叶两家不希望滕国发生内乱,她们原家同样不希望。三大世家尽管相互猜忌冲撞,却不愿皇帝重掌大权。
她沉吟片刻,也道,“若是公主能够给出足够的筹码,原家自然也会施以援手。”
子桑琯晞道,“那么景帝陛下和祈王殿下还坚持自己的想法么?”
祈王笑道,“你能拿出打动本王的利益么?”而景帝直接没有回话。
子桑琯晞冷笑一声,道,“既然二位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这里毕竟是滕国,若是本宫做些手段还是不难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阴狠。
房间中的气氛陡然一变,顿时紧张起来。
却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沉默,“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