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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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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国为了定下出使的人员,原本就晚了两天启程,所以一路疾驰,才赶到滕国,这样紧赶慢赶的,竟来得早了几天。
一大早,叶随风和岳迪入宫面见滕国国君,原静姝被留了下来。滕国向来重男轻女,民风如此,其他国家的人来到这里也未免要入乡随俗。能够让原静姝参加数天后的国君寿宴已经是凭着她滕国使者的身份了,像这种不太重要的拜见,她也就不必去了。
原静姝也没放在心上,她毕竟是雍国人,滕国的风俗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她只是在这里待几天罢了。而且说句实在话,竞选驸马这件事本身和她并没有关系,尽管雍国派来了三个使者,看似不偏不倚,每个势力都平衡了,但是真正起到作用的实际上是叶随风和岳迪,只要他们两个中有一个能选上,都对原家不利。所以按照原静姝的想法,最好他们一个都选不上才好,又如何会在这件事上帮忙呢?
何况,看着滕国国都的紧绷的氛围,这亲能不能结的成还是个问题。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到滕国时的场景。
滕国二皇子子桑昰晓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盔甲,面容冷硬阴沉,腰旁挂着一柄弯刀,刀鞘色泽暗淡,看起来就充满着血腥之气。原静姝心下暗道,滕国不愧是个尚武的国家,也大概是因此,民风彪悍,连年的征战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家。
三皇子子桑昱晓身着宝蓝色衣袍,长发束起,虽也骑着马,但手持一柄折扇,看起来倒像个出自雍国的世家公子,若不是他的相貌与子桑昰晓有几分相似,也带有滕国人五官深邃的特征,倒不一定能认出来两人是兄弟。
那二皇子见了两国的使者也没有下马,即便尹国的祈王照身份来说比他还要高上一分。他的话语平稳,姿态却让人不舒服,“前方就是雍国和尹国使者了吧,父皇命我来此迎接两国来使。”
叶随风闻言皱了下眉,便不说他在雍国也是身份尊贵的侯爷,只凭着雍国来使这个身份,他也不能给自己的国家堕了威风。而另一边的尹国祈王却是似笑非笑,连理都没理这个二皇子。
子桑昰晓看起来也有些不忿,却是他身边的三皇子开口了,“父皇体谅来使们一路上舟车劳顿,特地开恩明日入宫面圣,今天两国的来使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若是有何需求,直接和使馆的总管提便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见其虽有些不耐烦,但并没有制止他,也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两国来使这便前往使馆吧。”
虽说二皇子的态度不好,但是既然三皇子递了台阶,若是再不依不饶倒显得他们蛮不讲理,是以便随着二位皇子前往使馆。
原静姝转身上车,她方才为了显示对滕国的尊重是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的。放下车帘,她眼帘低垂。传闻滕国大皇子生母虽然身份尊贵,但本身体弱多病,并不得滕国国君的宠爱,而相比较于尚文的三皇子,国君更加喜爱像自己的二儿子,这倒可以理解二皇子之所以这般嚣张的缘由了。
不过滕国的三皇子可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人呢,一番话滴水不漏,既挽救了二皇子自大的面目,又表现了滕国的庄重,还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谦和展示于人前。
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就可以看出,滕国内部已经不太平了。
待在使馆太无趣,原静姝想了想,倒不如去街上看看,也了解一下滕国的风俗民情。
她将纱笠带上,轻纱覆面,又点了两个侍卫跟随。毕竟是在滕国,若是出了什么事,家族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街上的百姓没有受到皇室争夺的影响,和雍国一样,十分热闹,商铺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
可是原静姝却透过这热闹的表象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比如数量增加的守卫,又如巡逻次数变多的兵士。
她勾了下唇,滕国的事与她有什么干系,要是能打断招选驸马这件事才好呢。
跟随人流终于出了先前的街道,向右转入另一条清净的小街,两旁的店铺大都是些笔墨纸砚,或是乐器古董之类,虽有些冷清,但自有一种清幽雅致的感觉。原静姝向来喜爱这些物什,正好一家家的看过去,她又不缺银子,看好了便买下,然后让老板直接送到使馆去。
又进了一家古玩店,在外面看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一进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倒是不愧它奇珍斋的名字。前朝字画,古董玉器,拿出一件怕是就可以成为普通百姓的传家之宝了,然而在这个店里,却是随意摆在架子上,挂在墙上。
原静姝看好了一个刻有象驮宝瓶图案的玉盘,和一幅画圣创作的仕女图,把钱付了,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了从后堂传出的琴声。
并不是连续的曲子,更像是为听琴音的随意拨弹,但是这却让原静姝又惊又喜,若她没有听错,那音质苍古,松透恬静,圆润中又有着沉厚悠远,正是十大古琴——九霄环佩的声音。
连忙停住步伐,还想再听清楚一些,谁知那人却停下了,原静姝也不好擅自闯进后堂,忙问店中的掌柜,“请问方才是谁在弹琴?那琴可卖?”
掌柜道,“后堂的物什老板说的算,老朽可不敢多问,怕是不外卖的。”他也见了原静姝身上衣物不俗,出手阔绰,暗自揣测这位女子应是有些身份的,也不敢得罪,话说的委婉。
原静姝不由得失望,又问道,“那你的老板可在此处?”
掌柜犹豫了一下,“这......”未等他想出该如何回答,便从通往后堂的侧门出来了一个身影。
原静姝定睛一看,竟是尹国祈王。
转念一想,尹国并不抑商,也听闻这位王爷喜爱这些旁门左道,她笑道,“难道祈王殿下便是这家店的老板不成?”她不过是试探一下,谁知祈王竟回道,“正是在下。”
原静姝一瞬间有些惊讶,转瞬便释然了,是了,这般多的珍品,也就是祈王这样的身份能面不改色的拿出来卖掉了。
她道,“那不知方才的那件古琴殿下能否割爱?”
祈王大笑,道,“原小姐来的不巧,方才本王正把那琴给了友人,这下要割爱的可不是本王啊。”
原静姝一听便知大概这九霄环佩今日是拿不到手了,能成为祈王的朋友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而且可以认出九霄环佩,想必也是个琴痴,想让这样的人将到手的古琴拿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只好道,“那倒是不巧了。”
祈王道,“若原小姐喜欢,本王今后倒是可以帮忙留意,嗯,看在相识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扣好了。”
原静姝失笑,“祈王倒是在哪都没忘了赚钱。”一国王爷,能这般随性,不在意世人眼光,也是难得了。
祈王也笑,“本王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愿意亏本,若是没有利益可图可是不会去做的。”
原静姝闻言心中一动,不知这祈王的话是随意说出还是另有深意,也只好玩笑般的说,“那祈王何必来滕国?江南富庶,可是更适合做生意呢。”
祈王挑眉,“非也,任何地方都不缺银子,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钱的眼睛。”
原静姝道,“赚钱方面小女子自愧不如。”她不在祈王面前自称“奴婢”,一是两人非同国,二则是祈王一直称呼她为“原小姐”,那便是将她当做原家人,而不是宫中女官了,她也不必自降身份。
祈王说话滴水不漏,原静姝心知若是这人不想说,怕是什么话也套不出来的,虽有些失望,但也落落大方,正要离去,身后的祈王却忽然道,“滕国民风彪悍,似原小姐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还是少上街为妙。”
原静姝闻言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外走,回道,“多谢祈王关心,小女子心领了。”
接下来她直接回到使馆,先前买下的东西大半都已经送到,她也没心情去看,只是让手下的素缜把钱付了,然后便独自回了房间。
祈王最后说的那句话按礼仪来看,十分孟浪,身为一国的王爷不会不清楚,但是若是刨除掉表面的意思,实际上他是在提醒她,最近滕国国都不安全,乖乖待在使馆,别随便往外跑。或许祈王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滕国的三个皇子怕是已经等不及了,就是不知是哪个先出手。虽不懂为何祈王会提醒她,不管原因如何,这个人情她是欠下了。
正想着,房间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她已经对闻鸿很熟悉了,不会再像一开始一样被吓一跳,但还是有些惊讶,自从路上和祈王遇见,闻鸿就没有再出现过,这是他第一次在滕国出现。
她想问闻鸿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但是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又问不出口。闻鸿却仿佛猜出了她的心思,道,“有人可能会发现我,离得远了些。”
原静姝闻言微微皱眉,闻鸿的武功很高,能发现他的人的武功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她却不知谁有这般高超的武艺。
闻鸿未等她想清楚,又说道,“这两日有一件重要的事,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