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有梦寂无声》野望

4、第 4 章

　　胃痛。即使努力蜷缩在床上也无法减轻胃的抽痛。不用看也知道眼睛已经肿了，伸手掰开眼睛，晨光静静地打在床上。
　　抬起胳膊看了看，晨光打在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可惜看不见自己的背，但如果可能，她知道也一定是妖娆而吓人。这就是吃蛋黄南瓜的好处了。吃了就吐，吐完起红疹。睁着眼睛，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眼睛动了动，忽然掀了被子下了床。
　　江琴君早早就搭了莫濮林的车去上插花课。客厅沐浴着早晨的光，整个二楼静的让人感觉不真实。在美国的早晨，每天都被楼下喧哗的人声吵醒。二楼住着一对新婚夫妻，女的是个日本人，见人就点头哈腰。男的是个african american，每次见到她都say hello，如果不是每天晚上都制造某些噪音的话，莫琦想也许她会喜欢他们。
　　她住在专门租给低收入者的房子里，环境至少比贫民窟好点，隔音效果却让人不敢恭维。房东是个韩国太太，每次都用带着韩国味的英语请她来吃泡菜。隔壁住着犹太人，每次都热情洋溢的向她打招呼，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兴趣搞股票。她住的那栋楼就像一个微型的美国，里面煮满了各种各样的人，里面不乏她这样的留学生。她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安静总让人觉得孤单。所以她的那些美国同学知道她把公寓出租给别人，自己住在低收入区的时候，斜着眼睛看她，说你们中国人真是赚钱赚疯了。
　　胃隐隐作痛。
　　“啪嗒”，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从没想过两个人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好看的眉毛皱着，瞥着站在门口的莫琦。
　　宽松的睡衣还挂在身上，头发有些微微凌乱的披着，可能是因为宿醉，眼睛有些发肿，脸色泛白。
　　“你……”
　　盯着那人脖子和胳膊上的红点，好看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啊，没事，过个几天就消了。”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把凌乱的头发甩在脑后，抬腿挤在了并不太宽敞的漱洗台。
　　江淮锦抿了抿嘴，退出一步让出空来，转身开门。
　　背后传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莫琦对着镜子撩开头发，都长到脖子上了，默默的撇了撇嘴。
　　江淮锦转头皱着眉看她“有事？”
　　“给我买点胃药。”
　　江淮锦忍不住打量了她两眼，“自己没腿？”
　　“我胃疼，有病。”顺手理了理纷乱的头发，扭开水龙头。
　　“有病去看病。”
　　经理和煦，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伏在案上看图稿。江淮锦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早已在等他了。黑木的桌子上放了两份文件，抬头朝来人笑了笑，说“坐吧。”
　　江淮锦默默地坐着不说话，经理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淮锦，上次我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还在考虑。” 经理马上理解的点点头：“公司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工资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毕竟公司是格外重视人才嘛。” 见江淮锦又沉默着不说话，经理掂起桌子上的两份文件，边递给他边说，“淮锦，这里一份是拟定的三年合同，一份是拟定的十年合同，你可以先拿回去看看再下决定嘛。”江淮锦抿了抿嘴，伸手接过两份文件。“你看你在这里工作的也挺好，人和环境什么的都适应了，一毕业就来这里上班不是很好吗？”江淮锦颇有些为难的说：“我准备出国……”经理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继续深造，公司当然支持啦，你可以边学习边工作嘛。你看你看，我们也可以以员工的身份公费送你出国学习嘛，对不对唉，我们一切都可以好商量嘛。”
　　这事得追回到上个星期，他的老总在下访的时候看到了经理桌子上放的一打文件，低着头翻完便本着脸让秘书把经理从外面叫了进来。被老总一张没表情的脸盯得出了一层冷汗，有些忐忑的站着，可老总就是不出一声。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老总才挥了挥手里的文件。经理马上如释重负，说：“啊，这个啊。这些都是新来的实习生交的恒源公司的初案，经验和设计方面的确会有些不足，不过咱们正式员工的方案还没呈上来……”“这些方案你看了吗”老总打断经理的话。经理又开始战战兢兢，“还，还没。”老总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表情，哼了一声，从文案里抽出一份递给他，说：“这个人，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留住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招揽人才既要欲擒故纵，又要假戏真做真戏假做。”
　　“啊，这么难。”经理皱着脸看向老总，“哥，你能说的通俗点吗，我不会啊!”
　　那边老总气地跳脚，揪着他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吼：“不会你就学啊!”
　　显然经理没学好。这边经理滔滔不绝的讲着，忽然瞥见江淮锦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猛的收住了话头，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想起来什么，很是高兴的说：“唉，别说这些愁心的事了。咱们公司今天有庆功会，这个月的月绩不错，我请客。”语调一转，颇有些威胁撒娇的味道，说：“咱们公司的人今天可都来了，你可不能不来啊。”江淮锦欲委婉的拒绝：“我还有事要去趟医……”经理不耐烦的摆摆手，“能有什么事晚上处理，你呀，一定得来，没的商量。”
　　莫琦心情大好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两只脚翘老高，伸开手指，满意的打量着刚涂的指甲。周烨转头看了看在一旁自娱自乐的人，皱着眉头说：“我说你，怎么搞的，不能吃蛋类还要吃，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还有，好端端的又怎么胃疼？是不是昨天都吃什么了？”
　　“知道，哎呦，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这吃多了就吐，吐多了当然就抽，胃疼正常嘛！”
　　周烨皱着眉，“你知不知道严重过敏是会死人的！”
　　“知道知道，哎呦，我知道。我活的爱惜着呢，就是起些点点，死不了的，我吃的不多，不多。”
　　周烨无奈地摇摇头，“这好歹是在国内，你在美国是怎么活下来的” “哎呀，”莫琦放下自己的手，转头看着周烨说，“怎么唠叨地像个老妈子似的。这东西还兴遗传了？”
　　周烨气笑，“好好好，这话，我一定转达。”
　　发现说错了话，立马狗腿的贴上去，“可别，我真的错了。你就看在你一想我，我就给了你个机会来看我的份上，饶了小女子吧。”
　　周烨笑着呸她一口，说：“睁着眼说瞎话，在国外净学会长脸皮了是不是？”
　　晚上聚会果真全公司的人都来了，一群大老爷们之间夹着两株差强人意的花，在日本料理店摆开了长龙。身边的男人有意无意的向着那两株花靠拢，经理边看着边抿酒，心里就一直可惜，怎么就没个长得好看点的呢，就算是使美人计也行啊，只要能让江淮锦留下来。随即转眼看向江淮锦，他此刻正往喉咙里灌黄汤。和煦一边打量一边想，长得真不错啊，又有能力，将来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闹着往身上扑呢，可惜，可惜，学建筑能认识的姑娘太少。一边感叹一边觉得自己也老了，将来的战场是没有自己了，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于是郁闷的也往嘴里灌了一杯黄汤。那边两株花的其中一朵，飘飘摇摇的站起来，惦着酒杯就走向了和煦。随即坐了下来，正好挤和煦和江淮锦中间，先是向和煦敬了一杯酒，随即狭长的眸子笑着看向江淮锦，说：“怎么，也不知道敬学姐一杯啊，想我也是A大建筑系毕业的呢。”说着撩了撩肩上碍人的头发，眼睛里意味不清。江淮锦不动声色向外挪了挪，端起杯子，“我先干为敬，学姐随意。” 和煦坐在一旁，心里竟不禁伤感，想自己也比江淮锦大不了几岁，也是英俊青年，没想到现实已经残酷成了这样。
　　其余一干众等都开始起哄，其中一个说，“思妙，我还是你学长呢，怎么不见你敬我一杯啊。”众人又哈哈笑起来，另一个说，“瞧你别不要脸了，你有人家淮锦长得帅吗!”
　　莫琦经过的时候顿了顿脚，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包间，里面灯火通明，人影传动。周烨转过脸来，问：“怎么了” 莫琦忽然受刺激了，有些赌气的问，“我给接风的人多吗” 周烨立马一脸鄙视的说，“就你那人品，你还指望多少人。” 莫琦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伸出手说，“把药拿来，我先安慰一下我的胃。” 周烨无奈的瞪了她一眼，顺手拉住她伸出的手，“祖宗，呆会你可不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