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灵姝

6、死神日记

　　一九零八年腊月十七天气小雪

　　那是我第一次踏出地狱。
　　十天来，我都在研究顾惜华的命谱，也尝试更改上面已经被谱写好的命运，但是尝试了任何方法都没有用。
　　而今夜，是对顾惜华来说的一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天空下着微凉的小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站在大马路中央不免看得有些失神，任凭晚归家之人从我的身体里穿梭而过。
　　没有等待多久，便听到喊救命的女音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响起，那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带上了面对死亡和恐惧时的凄厉。
　　不多时，石桥上有个小姑娘快步跑下来，满脸是泪痕，她跌跌撞撞地往逃生的路跑。
　　但是紧跟在她身后的男子还是抓住了她，将她往一个暗黑的小巷子里拖去。
　　她在看着我的方向，有些弄脏了的手伸出来，朝这边喊着：救我。
　　我以为她看得见我，但她却是对我身后路过的男子说的，男子见了这情况可以说是溜之大吉。
　　小巷子里小姑娘的尖叫声与痛哭声、男子猥琐的笑声和衣服撕碎的声音却让我陷入矛盾之中。
　　救，还是不救？
　　我该听希珏的，还是自己？
　　里面的尖叫声已经消失，几乎只有男子的猥琐之声。
　　我还是走过去看了一眼，却没有想到情况有些糟。
　　小姑娘头破血流，衣衫不整，近乎苟延残喘，眼神里是绝望之意。而男子还在撕扯顾惜华的衣服。
　　按照命谱的说法，她今晚会死。
　　但是她的命本不该如此。她日行三善，今世好不容易投胎进了一个世家大族里做了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小姐，却因为自己的落笔，在今晚她会脱离本来的命运而惨死。
　　眼看男子即将玷污小姑娘的清白，我还是出了手。
　　男子倒地气绝。
　　小姑娘见身上的人不再动了，立马推开他躲至墙角。
　　她吓傻了，以至于不知道立马逃回家躲着。于是我便现出身形来靠近她。
　　顾惜华似乎惊魂未定，看着我的眼神里是防备与决绝。
　　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我对她说。
　　她的身体在这雪夜里瑟瑟发抖，衣不蔽体使得肌肤露在薄凉的空气中。而我只能递给她一袭貂裘。
　　她接过立马披上，很是感恩戴德地再三对我道谢。
　　我举着青龙灯在前面引路。她紧紧抓着我的衣摆跟在后面，一步也不敢落下。
　　在这飘着零星小雪的寒夜，她将我当做了无妄海里的孤岛——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