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归音隐村（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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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在此处停留，清点任务人员并编队整队结束后，大胡子就要带着剩余手下返回西边边境处。阿世将手里剩余的起爆符尽数发给受伤的忍者，希望如果有人想保留自己身为人最后的尊严体面地死亡，而不是被当做异类杀死，手里有东西能帮助他们。
与大胡子的谈话结束后，阿世的脑子就像被纲手的重拳砸过，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很早就明白，大蛇丸只是她生活里的一个压力的来源，她的所有痛苦并不来源于这个特定的人，只是因为她选择追随大蛇丸，所以不得不承受这种随之而来的生活。
等到大蛇丸game over了，她就可以换一种生活，不会再有压迫，不用再做那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不必再咬紧牙关地忍耐，可以坐下来长长地舒一口气，像千千万万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甜蜜地苦恼，该做什么才不辜负这青春年华？
可是她终于渐渐明白，这世上有千万种压迫人的方式，大蛇丸只是其中之一。
她过去的每一个选择塑造了现在，而她俨然已经被过去的选择牢牢掌控在名为当下的困境里，同时她在当下的选择又势必会决定全然不同的未来。
她的困境已经不同以往。
大蛇丸像是一棵树，过去的她总想着要反抗他的压迫，却也心安理得地呆在他的荫蔽之下。而这一次，她不会再有一个可以怨恨的具体对象，因为上天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给了她一次独自做出选择的机会。
未来的苦难将不会再来源于一个她无法反抗的人，她真正开始赤/裸裸地直面一个听不见呐喊、充满不公的残忍世界。
大胡子的话翻来覆去地在阿世的脑海里重播。
迪达拉被阿世找到的时候，她依然显得心事重重，面上的凝重与纠结挥散不去。
青年双手抱臂，瞥了她一眼：”干什么？嗯。“
阿世烦躁地揉揉脸，“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迪达拉挑挑眉，心说真新鲜，人质来找绑匪商量事情，可见这家伙脑子已经乱成浆糊了。
他大发慈悲地摊摊手：“说吧，嗯。”
阿世快把自己的头发揪成鸡窝，烦躁地张开嘴，又不甘心地闭上，想到什么又要开口，又顿觉不可能地咽了下去，来来回回地折腾半天，整个人都被憋成猪肝色。
能说什么？能不能让赤沙蝎解除查克拉封印？能不能先别去木叶？能不能让她好好做个决定？
阿世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哑火了。
迪达拉冷眼看了她半天，见她没骨头似的地上一瘫，勉强好心提醒道：“耸人听闻的话过过耳朵就得了，真过了脑子那就是傻子了，嗯。”
阿世一愣，忍不住直起身来瞪他：“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呢？你不是去找起爆黏土了吗？”
迪达拉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偷听，我光明正大地听的，嗯。”他边说边把两个已经装满的黏土包挂在身上，“连我在一边听着都发现不了，就你们俩这种菜鸡，还好意思建什么忍者村？嗯。”
阿世：“......”偷听的人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放空地瞪着远处夜幕下起伏的山丘，试图把乱糟糟的大脑梳理清楚。
不论她下一步意欲何为，没有查克拉都是不行的。在地下基地的藏书室里，她帮着迪达拉翻找解除他的封印术的办法的时候，也不忘趁机寻找解除自己封印术的办法，可是查克拉封印关乎全身神经脉络，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神经脉络损伤，那她可能就要去残联报道了，为了不用下半辈子和轮椅相依为命，她实在不敢马虎。
阿世之前几次在迪达拉眼皮子底下装作忘记自己已经没有查克拉的样子，实则是想实验不同的场景能不能激发自己对查克拉的控制，可惜结果堪忧。
她很无语地想，自己果然不是主角，人家主角不都是在什么危急关头爆发出超人般的力量拯救世界吗？她倒好，几次以身试险，差点变成怪物点心。
但是阿世还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例如关于封印术的原理。查克拉由全身细胞产生，由神经脉络传导流经全身使用，有记载的封印术大多以封印部分神经脉络或者扰乱神经脉络的运输功能为主要原理，来干扰查克拉的使用。
她点点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无法使用查克拉并不是无法产生查克拉，也就是说她的身体里现在依然有查克拉。
阿世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想赤沙蝎要是个淘宝卖家，那绝对是个信誉度爆棚的卖家，商家描述和顾客体验高度一致，真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傀儡师，也不知道解剖了多少人体，将这个封印术设计得如此适合人体工学，竟让她无法凝聚一丝一毫的查克拉来。
她想立刻开机给赤沙蝎买五百个差评！
见地上瘫成一团的家伙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咬牙切齿，迪达拉用脚踢踢她：“我们出发吧，你们家乡的父老乡亲都要走了，嗯。”
阿世连忙翻起来，只见大胡子在远处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立刻头大如斗。
她抓抓头发干巴巴地问道：“你介意我们跟他们一起走吗？”
迪达拉：“......”
铺天盖地的杀气立刻向阿世明确表示：介意。
迪达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一副想把她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注了多少水的样子。“你还当真了啊？”
迪达拉点着阿世的头，把她的头点得一歪一歪的。“你热血漫看多了吧！？上下嘴皮子一搭就能当个影？一拍脑袋就能建个忍者村！？你是弱智吗，嗯！？”
阿世不高兴地撇撇嘴，“大家都这么想，那总要有第一个尝试的人吧？不然现在哪里来的忍者村。”
迪达拉瞪了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脸“我真是被你的天真打败了”的表情。
他使劲揉揉额头，“你真是这么想的？嗯？”
阿世犹豫了一下：“我也知道不会很简单，但是我抱怨过这个世界太多次。”直到此时此刻，是终于有了可以尝试去改变的力量，少女抹了把脸，认真地说道：“有一分热，便发一分光，就像萤火，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非要等候炬火。”
她点了点下巴，缓缓笑起来。“如果此后竟没有炬火，那我便做唯一的光吧。”
阿世跟着大胡子的队伍向西方行进时还在发愣，还不大敢相信迪达拉居然真的没拒绝跟大胡子他们一起走，虽然也不算同意，只是在听完她那一段扣下来的名言以后冷笑了一声，转身就上了黏土鸟，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阿世挠挠脸，对这种专属于天才的傲娇属性十分头疼。
她回头看了看，弥和丸依然在她背上沉沉地睡着。又抬头看看天空中的黏土鸟，白色的猫头鹰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上滑行。
音隐村的忍者们排着队型快速穿越田间，大胡子转头看看阿世又抬头看看白色的巨鸟，欲言又止，良久才憋出来一句，“你这新朋友挺有个性的。”
阿世耸耸肩，示意别理他。
大胡子又转过头对她笑了笑，“不过你们能来我挺高兴的。”
载着迪达拉的黏土鸟在不算高的位置滑行，可是依然比田野间奔跑的忍者视野广阔许多，他眯着眼睛盯着他们行进路线的西北方向，那里的光看起来不太正常，不像灯火，倒像是什么烧着了。
他懒洋洋地冲脚下喊：“喂。”
大胡子和阿世抬头看去，只见迪达拉大爷样地向远处一指，“有火光。”，此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
大胡子指了一个小队去那个方向侦查，转头跟阿世解释：“我们一直都在派人向各个村子通知，让他们往西北边的安息谷去，那里有峡谷做关卡，那些怪物和别国的忍者都进不去。”
“让他们去看看，如果遇上了正在往那边去的村民，还能顺道送一程。”
阿世点点头，怪物毕竟是流动的，如果暂时分不出那么多人手解决怪物，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大胡子本以为这只是行进中的一个插曲，没想到不久后远处夜空中炸开一枚通讯弹，正是那火光处。
是紧急情况，派出去的小队需要十人以上的紧急支援。
五队忍者已经被大胡子留下来驻守实验室，还有更多的伤员也留在了实验室附近以在最短时间内痊愈。现在跟来的除了少数精英，大部分都是跟阿世一起从地底下走出来的忍者。
大家此时都疲惫不堪。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两小队带领从地底出来的音隐村忍者继续向西，剩下几队忍者以及阿世前往支援。
迪达拉连鸟都没下，好像也不大在意他们有什么计划，直接跟着阿世的方向行进。
几个小队分散开，从四面八方向火光处包围。阿世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划破夜空的惨烈叫喊。
以及独属于怪物的吼声。
阿世心沉了沉，待她彻底看清面前的局面，整颗心都被攥紧了。
火光中大概有上百人，有忍者有村民，可能是路上结队一起向西北期望获救，他们大概并不知道这胡乱杀人的怪物就是由人类感染变化的，没有人愿意在路上丢弃受伤的亲人和朋友。
终于，酿成了今日的惨祸。
阿世面色凝重又不忍地看着眼前这几乎将田野烧尽的大火，大火里满是还活着的人的哀嚎和求救，鲜血汇成小河还在蜿蜒向前，被啃食的内脏撒乱着，烧焦的残肢遍地都是。
妻子扶着发狂的丈夫，希望他清醒过来，转眼就被咬断了头颅。父亲被儿子咬断了双腿，正绝望地哭嚎着，已经失去人形的儿子则抱着父亲的双腿啃食正欢。被绑在石头上的村民已经无可挽回地异变了，朝着闯入者大吼大叫，异变的忍者则比身为人类时更加灵活地与赶来的忍者厮杀，越来越多的忍者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被迫加入战局。
不知何时落在她身后的迪达拉平静地开口：“没救了，嗯。”
阿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从满目地狱一般的景象中清醒了过来。她抄起两把苦无就向不远处疯狂肆虐的怪物冲去。
迪达拉一把抓住她，面无表情地迎着阿世充满不解与焦急的目光，“你知道一村领袖的职责是什么吗？巴巴地冲过去搏命？将自己置于险地？还是让自己的村子承受丧失领导者的风险？嗯？”
阿世被迪达拉这一番逼问问得语塞，只见迪达拉下巴点点远处已急忙去救援先行小队的大胡子，面露嘲讽：“他就算吹得天花乱坠，也根本没有能领导一个村子的才能，还以为一个村子也就是自己那几人的小队，见不得有人受伤，发现形式危急便巴巴去救援，毫无判断和掌控大局的能力，嗯。”
说着，他把阿世拎到了黏土鸟上，操控着鸟高高飞起，直到全部残酷的景象都在脚下展开，黏土鸟才停止了上升，呼扇着翅膀停留在空中。
迪达拉把阿世推到鸟头边上，指指脚下，“要到这里你猜呢看清全局，嗯。”
阿世垂着眼努力地看清每一团搏斗的人影，结队而来的村民和忍者已经尽数受伤，救援难度太大，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人正在受伤。
迪达拉凉凉地提醒道：“做最终决定才是领导人的工作，嗯。”
阿世咬紧牙关，让迪达拉指挥黏土鸟俯冲下去，将大胡子捞出围攻。她抓着大胡子咬牙喊着：“老师，只有这些人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救援了，这样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缠住陷入苦战。”
大胡子看着自己纷纷陷入苦战的属下，心中焦虑，只恨自己分/身无术，不能一一救援。
阿世见他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大声命令还没进入战局的忍者立刻发动大型土遁，用平地而起的高墙将这地狱团团围住。
还未来得及跑出去的忍者就这样被困在高墙里，惊惶地大声呼救，还有尚未转变成怪物依然保持清醒的村民也努力爬到墙边，一边拍着土遁升起的高墙一边高声哭求着。
几队忍者里只有一人有鸟类通灵兽，此时也通灵出全部的四只鸟，尽力救援生还者。可是变异忍者的攻击极难躲避，救援人员经常空手而归不说，还有忍者连人带鸟被怪物抓住分食，救援的速度缓慢，墙里的局势越来越严峻。
被围困的忍者久久等不来救援，只觉得时刻会被当做弃子舍弃，也不等来自同伴的救援了，竟然开始拼命发动攻击试图摧毁这高墙逃出去。
高墙在慌乱中被建起，范围巨大，也因此墙壁薄弱，几番攻击下来墙体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困不住怪物。
大胡子紧急带人发动土遁补墙，补墙的速度却终究比不过拆墙的速度，阿世眼看着几个忍者破开一侧的墙壁逃出来，随之而来的怪物又将补墙的忍者咬伤好几个。
“这就是你平日要做的工作，嗯。”身后传来迪达拉没什么波动的声音，阿世茫然地转过头，觉得自己在这满是悲戚哭嚎的环境里居然也能清晰地听见。
迪达拉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冷漠地看着脚下的众生说道：“选择是要这些人死，还是别的什么人，嗯。”
他点点墙角下正拼尽全力守墙的众人，忍者们仿佛被汗水湿透了全身，此时的身躯就像这高墙一样摇摇欲坠，可还是死命地用尽各种办法堵住高墙。
大家都清楚，这么多怪物一旦被放出去，无辜遭殃的人只会更多。
此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不行了！怪物要出来了！”
阿世蓦地攥紧了拳头，大脑全速转动努力搜寻两全的办法。
会不会有其他可以保全更多人的办法？
如果再等等，事情会出现转机吗？
通过牺牲少数人的性命，来换取多数人的存活是对的吗？
而她，有资格做这样的决定吗？！
脚下大胡子还在大声喊着：“再加把劲！！！”
迪达拉把手伸进黏土包，片刻后手中便多出一个小人形状的黏土炸/弹，他斜睨着阿世勉为其难地赏赐道：“如果你做好了决定，我可以帮你，嗯。”
他掂着手中的炸/弹，目光里是一片冷漠的平静，仿佛他在讨论的不是生命和生命，只是什么可以随便衡量的东西。
此时的阿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自身行为，她愤怒地对迪达拉大吼：“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用逼我做决定！”
迪达拉漠然地耸耸肩：“无所谓，你有的是时间考虑，只要你能承担后果就行，嗯。”
阿世握紧的双手剧烈地颤抖。
少数人还是多数人！？更有希望活下来的人还是已经被感染的人！！？
随着一个忍者虚脱地晕倒，一侧的墙面开始出现裂痕，裂痕逐渐扩大，远超过了土遁修补的速度。
迪达拉冷漠地注视着从墙壁里伸出的变异的上肢，以一种惋惜的口气说道：“这是你的决定吗？那真是可惜了，嗯。”
阿世慢慢闭上眼睛，听见自己擂鼓一般剧烈的心跳，也听见了自己颤抖却冷静得几乎冷血的声音。
“炸了吧。”
她仿佛听见迪达拉的轻笑，刹那后，紧闭的眼帘被剧烈燃烧的火光映亮，阿世只听身旁的迪达拉一声大喝，巨大的爆炸声和汹涌的热气便从脚下急速攀升而来，瞬间将停在空中的黏土鸟抛向高空。
这轰鸣几乎响彻云霄，阿世双耳渐渐流出鲜血来，一滴滴地落在鸟背上，即使紧闭着眼，双目也被那爆炸而起的冲天火光烧得几乎失明。
待爆炸的气流彻底消失，迪达拉吹了一声口哨，“恭喜你，虽然还没有影的实力，不过提前熟悉了影的工作，欢迎来到这无聊的岗位，嗯。”
阿世慢慢睁开眼，眼球上依然残留着爆炸的亮光，她也只顾沉默地盯着脚下那土地上多出来的依然冒着浓烈黑烟的深坑。刚才那浓烈的白光似乎将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惨烈与痛苦都从世间抹去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迪达拉。
与刚才欢快的语气不同，此刻迪达拉面上毫无表情，两个人沉默又漠然地相对着，仿佛有什么也被刚才的爆炸一并带走了。
半晌，迪达拉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想要的，嗯？”
即使他根本没有说全，阿世依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你只看到你想要的，这随之而来的责任和痛苦，也是你能承受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归音隐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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