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一滴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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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丹臣见段誉总不肯认他二人，心中疑惑他是为人所迫，逼不得已才如此。
他四下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心中不解，只好道：“许是我们认错了人，公子去洛阳，咱们去信阳，正好顺路，不如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段誉点点头，“也好。”
褚万里着急的扯着朱丹臣的衣袖，悄声道：“朱兄弟，你瞎说些什么！我们这……”
朱丹臣打断道：“世子不肯认，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出了客栈，段誉摸了摸钱袋，寻人雇了辆马车。马车并不豪华，却十分宽敞，段誉站在一旁，向着褚朱二人道：“二位请吧。”
褚万里怔住：“这……”
段誉一脸淡然：“既然要一起上路，坐马车岂不又快又舒适。”
朱丹臣拉着褚万里后退两步，态度恭谨的道：“说的也是，公子先请。”
段誉见他二人低眉垂目侍立一旁，只得先上了，朱丹臣和褚万里随后。这马车确实宽敞，三个大男人在其中也不显拥挤。
“几位爷坐好了，走嘞！”车夫嘚嘚的赶着车，三人在车厢里面面相觑，一时静默无语。
褚万里先熬不住，向着段誉道：“公子爷，你……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尽心竭力的给你办好，可你这……这，犯不着非要装作不认识啊。”
“褚兄，你我素昧平生，我何必骗你。再说了，你称我作公子爷，我若认了，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我若认了，却是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我观褚兄乃是赤诚君子，决不忍心欺瞒，在下是真不认识二位。”段誉看着褚万里，眼中澄澈一片，仿佛溶进了晨间的清露，叫褚万里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朱丹臣笑道：“既如此，相逢即是有缘，咱们结伴而行，这一路也省得寂寞。”
段誉笑道：“正是如此。”
褚万里看看段誉，又看看朱丹臣，悄声向朱丹臣道：“我看公子是公子，只是……会不会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后来又走火入魔，搞得神志失常，认不得人了？”
车厢里虽然宽敞，却也只是小小的空间，褚万里压低了嗓门说话和扯开嗓子大喊的区别只在于外面的车夫能不能听见。他见段誉看过来，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意思，向着段誉爽朗一笑。段誉无奈，只好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朱丹臣本想斥褚万里一声胡说八道，再一看段誉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喜欢的女孩儿成了自己的亲妹子，任谁都受不了，后来又染上一身奇怪的内力，叫皇上和王爷都没了辙，再后被鸠摩智那个妖僧抓走，还不知受了什么折磨。
神志失常……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段誉似乎清醒得很，并没有疯疯癫癫犯痴卖傻的样子，还是说，除了不记事，其他都正常？
人最怕多想，段誉说话真真假假，藏一半露一半，那两人虽不敢确定，心中却始终存了主仆之分，不敢逼问得过分了，便靠着那半边不辨真假的话语自己在心中给编了个故事出来。本来段誉只有五分相似，他们心中却相信了七分，剩下三分，一分骂星宿派，一分骂鸠摩智，还有一分，则是同情这痴情公子，情深不寿，佳人成空。
不知是马车好还是车夫技艺高超，马车驶得又快又稳，段誉撩开车窗帘子，窗外树木一个接一个的滑过，可这速度若是跟在萧远山后面，只怕连他马蹄甩起的泥都吃不到。
萧峰没有带人，只怕会更快。他这个被拿来做人质的家伙看来会是最后一个赶到交易地点的了，段誉自嘲道：这交易若是做不成，连个来撕票的人都没有，怕是要自己动手了。
段誉心里发愁，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偶尔露出一点怅然若失的神色来。朱丹臣看了他这个样子，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却也更添忧虑——他们出来找世子，带回去的世子却成了这幅模样，这比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还要麻烦呐。
“公子说要去洛阳找大哥，不知令兄是什么人，我们也可以帮忙寻找。”朱丹臣寻了个话题道。
段誉收回视线，道：“他叫萧峰，有人抓了我威胁他去洛阳，却又将我扔在半路，我现在要去寻他。”
这话乍听来像个没编完的谎话，细思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段誉说话的神情态度没有半点做戏的样子，倒让人信上了几分。
褚万里没想那么多，直接便道：“萧峰？这……别人威胁他去洛阳做什么？洛阳，洛阳，哎，最近丐帮不是要在洛阳办什么英雄大会吗？难道跟这有关？”
他说着便看向朱丹臣，似在征求他的同意，朱丹臣不置可否。段誉却道：“我大哥他，便是乔峰，这英雄大会正是要对付他。”
褚万里惊道：“乔峰！北乔峰南慕容的乔峰？他不是，他不是……成了契丹人吗？”
段誉点头道：“不错，他现在是契丹人了，改了名字，唤作萧峰。”
朱丹臣皱眉道：“这次丐帮大会要对付的正是乔……萧峰，这若是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又能如何呢？”段誉惨然一笑，道：“只盼能半路截住他吧。”
褚万里低头想了片刻，向朱丹臣道：“不如咱们发信给主公，说找到……发现公子的行踪了，再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沿途堵截……不是，通知萧大爷，好赖要在洛阳之前拦住他。”
朱丹臣尚在沉吟，段誉先道：“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咱们飞鸽传书，鸽子总比人快吧，就跟萧大爷说公子去了信阳，萧大爷一听，自然不会再去洛阳自投罗网。”褚万里来了劲，便想立刻去办这事。
朱丹臣看段誉态度坚决，也点头道：“这样也好，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我去办。”
段誉犹自担忧道：“大哥为求少生事端，怕不会走城镇官道，这要怎么寻得到啊，更别说劝他往信阳了。”
朱丹臣道：“寻人的事公子倒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只是这找到后要如何说，却是个问题，公子可有什么信物，我好交给手下人去办。”
“信物？这……怕是没有。”段誉道。
朱丹臣摸了摸下巴，问道：“那，公子与萧大爷之间有没有什么暗号之类的，不用很复杂，一句话，他一听便知道是你的。”
段誉想了想，道：“就说会宾楼的账还没付呢，这句行不行？”
“会宾楼的账还没付。”朱丹臣重复了一遍，点头道：“行。到下一处我即刻去办。”
段誉呼出一口气，笑道：“如此，多谢二位了，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褚万里搓着手道：“公子你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
段誉道：“这……褚兄还是莫要如此说，在下实在是受之不起。”
“恕我们冒昧，公子与我们小主公实在是太像，之前多有失言，还望见谅。”朱丹臣打着哈哈，“其实这也算有缘，不知公子可愿意与我们同去信阳，也可以一起等着萧大爷。我们在大理也颇闻得北乔峰的大名，正想一见呢。”
段誉心知，既然穿到这身上，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会面对段正淳等大理诸人，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若是说些借尸还魂之类的话，搁在这时候也还说得过去，可他们即便相信，只怕也会一再的追问，毕竟人们相信借尸还魂和相信自己的亲人借尸还魂是两码事，那自己恐怕要一个接着一个的编谎话，说得愈多错得愈多，倒不如一问三不知，通通推作记不得了，被鸠摩智抓去那么久，谁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不说，难道他们不会去想吗，想得多了，总有一条会显得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段誉笑道：“朱兄盛情，我再推却便是不知好歹了，既如此，便直接转去信阳吧。”
三人便这么愉快的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身上都带足了银钱，一路的花销自不必段誉多操心。
光州到信阳不过两日的路程，小镜湖在信阳西北处，本来极是难找，但也并不用段誉费心去寻，褚朱二人带着他七弯八绕，数过了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树，走过来一座青石板桥，有行过一片及腰长草，这才看到一片明湖。
段誉见前面豁然开朗，忙几步走到湖边，那湖水青碧如玉，光自鉴人，一丝波纹也无，当真如镜子一般，怪不得被称作小镜湖。站在湖边远眺，可以望见湖西有一片林子，段誉深吸一口气，暗自道：就要来了。
褚万里已经先跑去了方竹林通知众人，段誉和朱丹臣沿着湖边缓缓而行，美景铺面而来，水气氤氲，混着泥土的芬芳，外面看来还带着几分闲适惬意，段誉心里却一点也放松不起来。
就要来了。他又在心中念了一遍。
段誉暗自数着脚步，数到第七十九下的时候，段誉看到几人朝他奔来，为首一人惊喜的喊道：“誉儿，誉儿！”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一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