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守护》木枫林

4、第4章

　　第4章宵夜
　　夏天的夜晚，室内不算凉爽，因为体质弱，郑小明的房间不开空调，他拿着平板电脑坐到窗下打游戏，耳朵里听进了姑姑郑嘉美和白妍妈妈的谈话。
　　是的，比起周蒙蒙，白妍确实更能胜任爸爸的妻子。
　　白妍在大学里教书，每年有两个假期，她都会去南都看爸爸，但她不带小明去，去年暑假小明想跟着去，她说小明太小，坐飞机怕受不了。
　　小明其实很想坐飞机，放假了也想和爸爸在一起生活，他觉得自己虽然身体弱，但是坐飞机应该没事的吧？班里有一个女孩比他还要小还要弱，她却能够坐着飞机从国外飞回来了，所以说……如果实在不行，坐火车也行啊，现在火车不是跑得很快的么，到南京也就几个小时！
　　郑小明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白妍答不出话来，奶奶就说：你身体和别人不一样，长途旅行对你不好，别到了那边，反而让大人担心，别去了！
　　在这个家里，爷爷一年到头对小明说的话不到十句，奶奶的指示，就相当于圣旨了，说不准做什么，就一定不准的，小明放弃了那个愿望。
　　郑小明从懂事起就看见白妍住在家里，照顾他陪伴他，接送他上学校，为他买各种玩具还有衣裳，保姆告诉他应该叫周蒙蒙做妈妈，可是周蒙蒙从来不抱他，也不管他，每天自顾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只花蝴蝶般飞出门就不记得回家，郑小明也不经常见到爸爸，有一次郑小明病得实在太难受，周蒙蒙又消失了好几天，当接到爸爸的电话，他忍不住哭了，问爸爸：“到底谁才是我亲妈妈？周蒙蒙是不是？”
　　爸爸沉默了一下，安慰他：“要坚强，你有爸爸！”
　　白妍心疼地搂住小明，拿过电话，哽咽着对那头的爸爸说：“嘉豪，一直都是我陪在小明身边！你告诉他，我才是他亲妈妈！”
　　虚弱的郑小明靠在白妍怀里，含着泪喊白妍做妈妈。
　　周蒙蒙听见小明喊白妍妈妈，开始时还有意见，对白妍冷嘲热讽，但很快就忘了这事，她实在太忙，而且她也没有做妈妈的觉悟，郑小明三岁之前，她从不教孩子喊妈妈，三岁后，她想听郑小明喊妈妈，郑小明却三缄其口，懒得理她。
　　但周蒙蒙会因为郑小明发飚，只要发现保姆不够细心，对郑小明照顾不好，或是几个孩子待遇不同，她觉得郑小明被慢待被轻视，就大声呵责甚至打骂保姆，不分场合不管时间，闹得全家不得安宁，这一点，文静娴雅的白妍是绝不会做的！
　　因为郑小明，家里带小孩的保姆换了不下五个！
　　而郑小明虽然不跟周蒙蒙亲近，却时刻为周蒙蒙担心，只要听到关于周蒙蒙的议论，他都会竖起耳朵倾听，不管好坏，默默记在心里。
　　周蒙蒙红杏出墙，周蒙蒙又被人打了，周蒙蒙开公司，周蒙蒙花钱如流水，频换豪车，和神秘男现身度假山庄……周蒙蒙被郑家嫌弃，要离婚了，破产了，一分不值了……最后，成植物人了！
　　人们只看到周蒙蒙在外头过得风生水起，轰轰烈烈，没有人知道，郑小明那颗小小的心脏因此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他实在不喜欢周蒙蒙，可是他知道，这辈子他都没法丢弃周蒙蒙这个名字！
　　夜晚独自睡在小床上，他哭了很多次，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要想起周蒙蒙。
　　他请求爸爸：不离婚好吗？梁阿姨说周蒙蒙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房子，周家的人又不要她，离婚以后她去哪里住？病成这样，会死掉的！
　　爸爸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医生会尽全力救治，不会丢下她不管！
　　爸爸花了很多钱，周蒙蒙慢慢好起来，郑小明松了一口气，心头又压上另一样愁烦：身体好起来，她就不能够继续住在这里，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白妍妈妈等着嫁给爸爸，周蒙蒙必须得走！
　　这个家没有了周蒙蒙依然温暖欢乐，郑小明不见了周蒙蒙，也会过得很好，但是周蒙蒙没有钱，她破产了，爸爸和她离婚后不再养着她，她会很可怜，可能会变成街上捡破烂的乞丐！
　　郑小明发了一会呆，关掉电脑，慢慢爬上床，小小的身子卷成一团伏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开始数绵羊：不要再想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校。
　　周蒙蒙起得很早，锻炼完身体就坐在秋千架上摇晃，看见四个小娃娃排着队由几位大人牵手走过院子中间，她就笑咪咪地对落在最后、神情萎靡的郑小明说了声：“早上好，郑小帅！”
　　所有人都回头看她，中将夫人侄女的女儿邓琳琳说：“阿姨，你记错了，他叫郑小明！”
　　周蒙蒙依然笑咪咪的：“我知道啊，他叫郑小明，但是你不觉得他很帅么？所以，可以叫郑小帅啦！”
　　闻元真嘟起嘴，不服地嚷道：“小明哪里帅啦？我哥哥才长得帅！”
　　周蒙蒙说：“没错，你哥哥也帅，不过帅有很多种，我比较喜欢郑小帅这种类型！”
　　闻元睿一脸不屑：“我才不要你喜欢！小明快说，不要她喜欢！”
　　郑小明瞪了周蒙蒙一下，鼓着腮帮子，昂起小脑袋加紧迈步，很快越过几个小娃，第一个走出了院门。
　　几个娃争先恐后跟着出门，白妍狐疑地回头看了看周蒙蒙，周蒙蒙笑容很纯良，朝她挥挥手：“拜拜！白小姐，上班愉快！”
　　院门外，郑嘉美护着孩子们上车，朝白妍笑了下：“真是朵奇葩！”
　　白妍摇头叹气：“不知还要忍多久，受不了她！”
　　中午只有郑中将和中将夫人冯美平在家吃午饭，其他人晚饭才回来吃，周蒙蒙依然独自一人在偏厅吃饭，她很享受，并不愿意和郑家人坐一块，又不是熟悉的人，彼此目光怪怪地互相看着，会消化不良的。
　　平时她像学生一样每天吃四餐，今天她发现多了一餐，是一道营养羹汤，晚饭前两个小时吃，大梁阿姨的手艺简单粗暴，各种佐料鸡精不要钱似的放，不过周蒙蒙没法挑剔，这又不是她家，有的吃就不错了。
　　晚上八点过后，周蒙蒙又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她已经看了好多个晚上，连续剧没完没了，她只能坐到九点就得上床睡觉。
　　今晚楼上的人有点不安份，接二连三地下楼，先是郑美嘉，然后是冯美平夫人的侄女冯青玉，都找的小梁阿姨，她们上去以后，中将夫人冯美平亲自下来转了一圈，吩咐大梁阿姨明早换换口味，白米粥煮少点，做大馅肉包子，配豆汁和牛奶，给孩子们蒸肉饼蛋羹，多做几样个小菜……和大梁阿姨说完，转过头来叮嘱周蒙蒙：
　　“你身体没养好，别看太久，早点睡！”
　　周蒙蒙点头表示明白：“谢谢夫人，我准九点上床！”
　　“嗯，不是给你订有一份牛奶的吗？睡前记得喝，这样有利于尽快恢复健康！”
　　冯美平说着转身上楼，腰身挺直，齐肩的秀发烫成微卷，从后头看去，最多三十岁左右年纪。
　　其实从前头看冯夫人也不显老，五十岁有三十五岁的面孔和身材，算是保养有方了。
　　周蒙蒙从医院回来就没上过二楼，但楼下大客厅也有郑家人不同时期的合影照片，周蒙蒙得闲时看了一下，其中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郑中将看起来还是那个男人，而现在的冯夫人却实在不像照片中那个女人？
　　周蒙蒙悄声问小梁阿姨，小梁阿姨嘴角抽抽，理也不理自顾走开，她不知道在厨房里做什么，一会出来一会又进去，玻璃门开合之间，有小米清香飘来，原来是在熬小米粥呢。
　　“小梁阿姨，给我做粥了？”
　　周蒙蒙其实不饿，只是很馋那香味，那是奶奶和妈妈的味道，从小到大，她和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喝惯了奶奶熬煮的各种各样养生粥，奶奶过世后，妈妈接着熬，其中有甜甜香香的小米粥。
　　小梁阿姨瞥她一眼：“一天四五顿营养餐，撑不死你！这个没你的份，是给元睿少爷和元真小姐做的，琳琳妈妈也要一碗！”
　　周蒙蒙说道：“这个可是最有营养的，明天的燕窝我让你喝，给我半碗好不啦？”
　　小梁阿姨不作声，周蒙蒙拉过她的手臂晃了两下：“就一勺，让我尝个味儿嘛！好不好？小梁？小梁姨姨，小梁娘娘？不给就叫你小梁姨娘了！”
　　小梁阿姨气笑，无奈地甩开她的手：“得啦，给你半碗！哎呀真是的，这一病回来跟换了个人，没长大似的！”
　　小米粥分盛好，放在一个托盘里，小梁阿姨还没来得及送上去，郑嘉美下楼来了，板着个脸：
　　“这么久，孩子们都要睡了！”
　　小梁阿姨陪笑：“这小米粥得熬够时间才好喝的。”
　　郑嘉美伸手接过托盘：“行了，我自己拿上去吧。”
　　“哎，哎！小姐小心点，一对儿白玉碗是元睿小少爷和元真小小姐的，青花瓷碗是琳琳的！”
　　“嗯，我知道，你辛苦了！”
　　“没事！”
　　小梁阿姨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狗腿地目送郑嘉美上楼。
　　周蒙蒙端着自己那半碗粥，小心用调匙搅拌吹凉，一边抬眼朝郑嘉美手上的托盘看了看，心里微微一怔：怎么，只有三个碗？
　　忙轻声问小梁阿姨：“既然几个孩子都饿了，郑小明不用吃啊？”
　　小梁阿姨白她一眼：“吃你的！管什么闲事？各妈管各娃，郑小明要吃东西，也是白妍下来吩咐煮！”
　　“那……郑嘉美是他姑姑诶，顺便让煮一碗不行啊？”
　　“这个家没这规矩！”
　　周蒙蒙呆了一呆，这是什么破规矩？一家的娃，要额外做小吃食，难道不该人人有份吗？
　　想她前世的家，大伯、三叔和爸爸，三户院子连在一起，堂兄弟姐妹合起来六七个，谁家给孩子做好吃的或买礼物，从来不会问你要不要，都是人人有份！
　　转念又想，或许真的不能一样吧，自己以前毕竟是在小镇上长大，家里做什么都一大锅，份量足，自然是谁都有份，吃不完还可以倒了喂猪喂鸡，不像城里讲究，又怕浪费……
　　周蒙蒙正发着楞，郑小明从楼梯上蹬蹬跑了下来，直直走到小梁阿姨面前问：“还有吃的吗？我也饿！”
　　小梁阿姨忙说：“那我给你煮碗面？”
　　“我想喝他们那样的粥！”
　　“那个、那个粥没有了啊！”
　　小梁阿姨怔住，周蒙蒙朝她笑了一下，心想：看你怎么办，刚才多抓把米不就没事啦？
　　郑小明发现了周蒙蒙手上的碗，凑近来，周蒙蒙忙护食：“这是我的！”
　　郑小明嘴巴瘪了瘪：“我也想吃点，我也饿了！”
　　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周蒙蒙眼花，见那小小的苍白的脸上一双黑亮大眼睛蒙上水汽，眼圈微微有点泛红。
　　周蒙蒙不忍，把碗递给他：“跟你开玩笑的啦，哪！这碗就是留给你的，我替你晾好了，温温的正好喝！”
　　郑小明眨眨眼：“你不喝吗？”
　　“我又不饿！”周蒙蒙拍拍沙发：“来，坐这儿，喝完了再上去！”
　　“不！”
　　郑小明双手小心地捧着碗，唇边隐隐显露一点酒窝：“我要上去，跟他们三个在露台一起吃！”
　　“好，那你小心点！”
　　“嗯！”
　　“哎呀那不成！跌倒了粥就没了，来来，小梁阿姨给你端上去！”
　　郑小明顺从地把碗给了小梁阿姨，一大一小走上楼梯，周蒙蒙在后头朝小梁阿姨翻了个白眼：死女人，她不担心小孩子跌倒伤着，就怕粥没了她又得麻烦再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