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一指》北之鱼

2、灵犀一指

　　丁乙瞧在眼里却装作不知，道：“什么忙呢？”
　　光头走近丁乙，压低声音道：“想你帮我们”后面声音细不可闻，丁乙只好俯身去听。光头一计得逞，心中暗喜，此刻不容他多想，右手电闪之间就向着丁乙胸口抓去，俩人距离很近，光头出手又快又狠，这一抓丁乙势难躲开，非给他制住不可。还来不及兴奋，却见丁乙右手一挥，单脚连踢，光头“啊”的大叫一声，突然间就双膝跪倒在地，脸上的表情痛苦狰狞。大汉听到叫声心里一惊，向着丁乙望去，只见光头一只手腕给丁乙捏在手里，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光头却挣脱不开，脸上还呈现着痛苦的神色。
　　方才光头给大汉手势，其中意思是自己去拿丁乙，大汉去制住夏枯雪，没成想光头瞬息间就被擒，计划还未开始，就结束了，大汉心知自己冲上去再打显然无济于事，可能还会危及光头的安全，心中彷徨无计，只好怒目圆睁，道：“喂，你快放开他，不然老子一拳打死你。”
　　丁乙笑道：“哦？你怎么打死我？”说着手上用劲一捏，本想让光头吃痛叫出声来，没成想光头死咬着牙一声不吭。虽然光头没有喊出来，但是强忍痛苦的表情却是隐藏不了的。丁乙见光头如此硬气，也就不再为难，手上劲力又弱了下来。
　　大汉无计可施，喝道：“你武功高，我打不过你，你放了他，有事就冲我来。”
　　丁乙道：“哦？你们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你这会儿又要保他，这个我倒是挺好奇的。”
　　光头跪在地上，全身酸麻完全使不上力量，全仰仗这丁乙抓着他的力量才不至于瘫再地上，大汉说的话他都听在耳里，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汉道：“那有什么，他是我兄弟，我们经常这么打架。”
　　丁乙道：“你们跟圣手阁有什么仇，见到我们就出手偷袭。”
　　大汉道：“也没什么仇，老子就是来瞧个热闹。”
　　丁乙道：“我瞧你们也不算太坏，劝你们尽早下峰去吧，这个热闹不瞧也罢？”
　　大汉道：“好，你放了他，我们马上走。”
　　丁乙道：“好。”说完将光头向上一拉，光头整个立了起来，丁乙出掌向前一推，一股柔劲裹着光头推向了大汉，大汉伸手扶住光头，劲力瞬间消散于无形。
　　光头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拱手道：“多谢。”
　　说完就拉着大汉向着峰下走去，走了没几步，大汉忽然停住，转过头来道：“喂，你后面的草丛里有一个圣手阁的人，被点了穴，你放了我们，我们放了他，老子平生最怕欠人情，我们不欠你的了。”
　　丁乙拱手道：“多谢。”
　　大汉也拱手，却并不说话，随即便同光头一起下峰去了。
　　待得大汉与光头走得远了，夏枯雪道：“师傅，我们要去看看么？”
　　丁乙道：“去看看吧。”
　　俩人顺着光头同大汉先前踩过的痕迹寻了回去，还没走出多远，只见草丛间一片淡青色衣角若隐若现，俩人疾步走了过去，拨开遮挡的野草，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的女子躺在地上。只见那女子两条细细的眉毛微微上挑，眼睛里满是兴奋，脸上因为太阳的照射而生出两片红晕来。看见女子的模样，夏枯雪呆了一瞬，女子生得很漂亮，可是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过去了五年，她的容貌变化了，他也依然可以一眼就将她认出来，是以他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老天竟会这么突兀的给他惊喜。女子这时也看到了夏枯雪，蹙着的秀眉慢慢舒展开来，本来疑惑的眼神此时却像是在一汪清泉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眼波慢慢荡漾开来，渐渐的，女子的眼睛中泛起了一层清亮的泪水，终于，泪水聚成一团从眼角流了下来。
　　夏枯雪这时才醒悟过来，原来光头所说的圣手阁的人是她，夏枯雪赶紧上前将女子扶起来，解开她的穴道。女子揉了揉发麻的手脚，站了起来，与夏枯雪四目相对，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她道：“你终于回来了。”
　　夏枯雪道：“是啊，我回来了。”
　　说完俩人默然无语，凝望了片刻，又同时笑了起来。
　　女子名叫紫曦，是圣手阁中药宗的弟子，六岁时同母亲上山，此后就住在后山的小舍里。那时候夏枯雪八岁，玩心重，可是峰上都是些比自己大得多的师兄师姐，这时听说峰上来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于是就经常去找她玩耍。孩童交朋友本就容易，日子久了，俩人好得形影不离开。那时候，紫曦学习医药之术，夏枯雪跟师傅学剑术，夏枯雪学到了新的剑法就会去舞给紫曦看，紫曦学到了新的药方也会兴高采烈地说给夏枯雪听，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
　　那一年夏枯雪十四岁，紫曦十二岁。那年，丁乙又下山去了。丁乙每年都下山，有时候走半个月，有时候两三个月，那一年，丁乙去了半年，还带回来一个人。这不奇怪，十四年前丁乙下山也带回来一个人，还给他取名叫夏枯雪。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个姑娘，一个很漂亮、很霸道的姑娘。那姑娘自称名叫云梦，她让夏枯雪叫她云姨，紫曦也跟着叫她云姨，别人则叫他云姑娘。那段时间丁乙没有教夏枯雪剑术，而是经常带着云姑娘游山玩水，于是峰上的人就纷纷跟夏枯雪预测未来“夏枯雪，你要有师娘了”，夏枯雪听了很高兴，心里想着自己有了师娘，那师傅就不用孤单一个人了。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云姑娘突然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而走。丁乙则受伤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他去找了宗主叶玄山，俩人关上门在大殿里也不知说了什么，门打开后，丁乙就收拾行囊下山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众弟子在那里凭空猜测。到晚上吃饭时，大家发现夏枯雪也不见了，后来从紫曦口中才知道，原来夏枯雪随着丁乙一同下山去了。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时间也足够让世事生出太多太多的变化了。
　　笑声还未停歇，却听紫曦道：“不好，我把王师兄给忘了。”
　　夏枯雪见她面色惊慌，问道：“怎么了？”
　　紫曦道：“王师兄为了救我同人打起来了，好像还受了伤。”说着转向丁乙接着道：“丁师伯您去救救他好不好。”
　　丁乙道：“在哪里？”
　　紫曦手往东边一指，道：“在仙翁岭那边。”
　　丁乙道：“好，我先去，你们随后来。”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一晃，紫曦只觉一阵微风拂面而过，丁乙人就在数丈开外了，如此几次视线里就只剩下一道模糊不清的剪影。
　　从草丛到仙翁岭路程并不远，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赶到，这一路上，俩人久别重逢自然有好多话要说，夏枯雪说了下山遇到的事，也简要说了这几年的生活，紫曦静静听着，嘴角含笑。说了一阵，兴奋劲过去后，夏枯雪方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被抓的？”
　　紫曦仍心有余悸，道：“今早王师兄同我去仙翁岭采药，平日里都是我一个人去，不过王师兄说，这两日山上多了很多目的不明的江湖人物，他不放心，一定要同我一起去，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随行。临近正午，我们发现了一株碧幽草，碧幽草多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王师兄帮我去采，没想到，就在王师兄刚要采到那株碧幽草时，一个长得很白、很瘦的陌生男人从后面林子里走了出来，我吓了一跳，问他是谁，他不回答，只是笑，却没有声音，我刚想叫王师兄，没想到眼前一花，那人已经到了我面前，还将我穴道点了，我动不了也喊不出话，那人眯笑着眼睛看着我。他刚想把我抱走，就听见王师兄在后面喊了一句，你是谁，那人也不答话，却好像很生气。他从怀里抽了一把短剑出来，跟王师兄打了起来，我被点了穴，转不了身，看不到他们打斗的情形，不过我想王师兄武功不差，不会轻易就落败。后来听见王师兄闷哼一声，然后王师兄又大笑了几声，紧接着王师兄又闷哼一声，还跌到了我前面的草丛里，王师兄站起来，浑身是血，那人走了过去，脸上多了几道血痕。王师兄看着他不断大笑，那人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摸了摸脸上，王师兄趁那人不注意纵上前去挥剑刺他，那人慌忙后退，然后挥剑削王师兄，王师兄也后退，然后那人紧贴上去，王师兄就引着那人越走越远。等了没多久，林子里有人过来了，我还以为是王师兄，没想到出来又是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光头，另一个满脸胡须。那满脸胡须的人走了过来扛着我就走，那光头四处张望，好像很紧张。我心理急得很，可是又不能动也说不了话，王师兄已经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在路上听他们对话我才知道，先前那个人叫哑巴书生，同他们有一些过节，今天的事情他们一直在旁看着，机会来了就悄悄把我给弄走，让哑巴书生吃一个哑巴亏，后来他们就把我放在草丛里，他们两个就走了，没过多久你们就来了。”